第46章 不解风情
楚月蘅的危机度过,甚至还因祸得福的得到能与父亲见面的机会,是以就算还病着,也无法破坏她的好心情。
这一日御医过来诊治过,重新给她开了药方,兰兮随他去抓了药,顺带还带回一堆补品。
瞧着那上好的人参灵芝,楚月蘅及时制止了兰兮想要拿去炖了的心思,“别别别,我这又不是什么大病,吃这个也太浪费了,李大人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总得感激他一番才是,等下次见面送给他好了!”
兰兮无奈道,“娘娘,李大人又不缺这些,还是您的身体更重要,大人若是知道您为了还他人情自己身体都不顾了,怕是反而会不高兴。”
“唔……是这样吗?”楚月蘅歪了歪头,更加苦恼,“那你说我该送什么感谢他才好啊?”
“这个……”兰兮纠结了一下,“那李大人可有送过您什么礼物?”
“唔,别的我都退回去了,就留了他送的一支金簪和……一包蜡烛?”
楚月蘅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衣柜边那桌案上一看,果然没看到那锦盒,“呀,金簪呢?”
兰兮愣了愣,“什么金簪?在哪儿呢?”
她在冷宫待了两三天,除了那日皇上送来的东西之外,楚月蘅原本的首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最贵的也就是一支白玉簪,其他的都是木头或是银制的,并不值什么钱。
楚月蘅说了那锦盒的模样,兰兮又四处找了一番,最后还是遗憾的告知她,“真的没有啊娘娘。”
楚月蘅苦了脸,骤然想起那日李大人问她这里可有丢了什么,莫非还真有人趁乱手脚不干净了?
可是她发现的太晚了,这会儿都过去了几日,再想去找恐怕很难找回了。
把别人送的礼物弄丢,楚月蘅有点儿心虚,纠结一番还是没敢告诉李大人,只是出于愧疚,更觉得应该送他点什么像样的礼物了。
被一份礼物难倒的楚月蘅,还没等纠结出个结果来,她的父亲楚征就终于到长安了。
冷宫消息闭塞,并不知道楚征回来的消息,这一日楚月蘅觉得身子好一些,看外面天色也不错,遂难得的出门晒了晒太阳。
身上的披风是皇上那日送来的狐裘披风,裹在身上十分暖和。
今晨刚下过雪,兰兮在一旁扫雪,她就搬了张椅子在一旁坐了会儿。
楚征正是这个时候来的。
为了方便扫雪,冷宫大门是开着的,楚征还未等进门,就遥遥的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楚月蘅。
看着三年没见的女儿,饶是硬汉也禁不住眼眶发酸,“……月蘅!”
楚月蘅乍一听到这一声的时候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懵了一会儿之后,才倏然转过头去,就看到了楚征老泪纵横的站在门口遥遥的望着她。
“爹!”楚月蘅猛然站起,原本握在手中的手炉掉落在地,咕噜咕噜的滚了几圈儿才停下。
她却根本如同没有察觉一般,只牢牢的望着她日思夜念的父亲,眼泪顿时蓄满眼眶,“爹!”
她朝着父亲飞快的跑了过去,楚征也疾走几步,父女两个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爹我好想你!”
“丫头,爹也想你!在这儿过的好不好?”
“好……我过的很好,爹您不用担心!”楚月蘅哽咽着。
两个人的情绪好一会儿才终于平缓下来,楚月蘅松开父亲,才想起一旁的元喜,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元喜公公,谢谢你带我爹过来!”
元喜脸上带着笑,“娘娘不必客气,希望奴才没有打扰才是。”
“哪里的话,公公请进!”
楚月蘅对元喜很客气,手里则是挽着父亲的手,“冻坏了吧?快进屋里暖和!”
兰兮过来请了安,而后便去泡茶了。
将元喜和楚征都带进了屋里,元喜倒是识趣,“娘娘,你们父女俩许久未见想必有许多话要说,奴才就不多打扰了,在这厅里小坐一会儿就是,你们在屋里尽管聊。”
“多谢元喜公公体恤!”
楚月蘅道了谢,便也不多客气的将楚征拉进了屋里去。
“月蘅,为父瞧着你怎么都瘦了?瞧瞧,这脸上的肉都没了!”刚一坐下,楚征就一脸心疼的开口说道。
楚月蘅有点不好意思,“爹,我走的时候才十五,今年都十八啦,这脸上可不是瘦了,只是婴儿肥褪了而已。”
楚征一瞪眼睛,“你别想骗我,分明就是瘦了!”
楚月蘅:“……”
有一种瘦,叫你爹觉得你瘦了。
她忧伤的抬手摸了摸自己分明比前阵子圆润许多的脸颊,点点头道,“爹你说的对!”
楚征这才满意,继而又道,“你跟那李玄宁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你放心,爹已经给你讨回了公道,那小王八蛋已经被皇上送宁安寺去了,宁安寺什么地方啊?天天被一群大和尚对着念经,烦不死他!”
楚月蘅无语了一下,压低声音道,“爹,元喜公公还在外面呢,你可别乱说话,人家是郁河王,皇上的儿子,什么就小王八蛋了?他是小王八蛋,那皇上是什么?”
楚征眨了眨眼睛,嘿嘿一笑,“王八?”
楚月蘅:“……”
老爹,我在跟你玩儿问答吗?你能答上来还挺得意???
楚月蘅也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样,脾气上来了别管谁都敢骂,于是她只能一脸严肃的劝道,“爹,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但是那毕竟是皇上,李玄宁也毕竟是皇子,总归我没什么事儿,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您可千万别意气用事。”
楚征瞪着眼睛,“什么就过去了?那老小子岁数比我都大,还非要你进宫当妃子,老牛吃嫩草不知羞耻!更可气的是你进了宫又把你锁在这鬼地方……这事儿搁我这就过不去!”
楚月蘅一听他越说越过分了,急忙就去捂他的嘴,气道,“爹!这都三年过去了,能不能不说了?”
他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兰兮敲门了,“娘娘,茶沏好了。”
“哦哦,行,拿进来吧。”楚月蘅这才松了手,顺便不忘瞪父亲一眼,让他别乱说话。
楚征一脸悻悻,看起来颇有些不服气的模样。
兰兮给二人添了茶,楚征看她一眼开口,“丫头,你是什么时候在月蘅身边伺候的?”
兰兮顿了顿,没敢骗他,“回大人的话,就这两日过来的……娘娘落水生病还没好,所以上面让奴婢过来伺候。”
楚征就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嘴里嘀咕着,“我就知道,平时哪儿会有人顾着我们月蘅?”
兰兮有点尴尬,但还是认真说道,“大人,虽说奴婢是刚来的,但您放心,娘娘是个好主子,日后奴婢定会尽心伺候。”
见她一脸真诚,楚征还算满意,想了想,翻手从怀中取出一片金叶子,“看你个小丫头还行,这是赏你的,以后对月蘅好点儿!”
兰兮看了楚月蘅一眼,见她点头,这才开心收下,“谢谢楚大人!”
待兰兮出去了,楚征才又道,“你身体怎么样了?”
“放心吧,御医昨儿才来过,说我恢复的不错,多吃药调养一阵子,就彻底没事了。”
说完,楚月蘅笑嘻嘻,“好啦爹,你就别担心我了,您在长安城,还有人敢欺负我吗?”
“那是,如今皇上再忌惮我,也轻易不会动我,我没事你就自然没事,有爹给你撑腰,月蘅别怕!”
楚月蘅不大清楚这些政事,也没什么兴趣,所以就算不大明白也没追问,只拉着他父亲问家里的事。
“堂兄他们还好吗?”
楚征还有个兄弟,膝下有两子,因两家关系好,所以也一直没分家,楚月蘅从小就是跟两个哥哥一起长大的,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儿,就差被宠上天了。
当初皇上让她入宫,家里人都死活不愿意,还是她自己主动答应了,才免去楚家抗旨不遵的罪名。
当时两位哥哥对她十分不舍,连一向话少的大哥都红了眼眶拉着她千叮万嘱。
楚月蘅想念父亲,自然也记挂着两位兄长。
楚征回道,“他们都好着呢,就是很记挂你,爹这次回来,他们本来也想跟着来看看你的,可惜军中事务多走不开,便让爹给你带了许多东西,这次入宫匆忙,下次爹再来看你的时候给你一并拿进来。”
虽然没能见到其他亲人,但是从父亲的话中听到这些,楚月蘅还是很高兴。
中午的时候留父亲用了午膳,到下午元喜忍不住提醒时间不早了,楚征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离开。
“过几日父亲再来看你!”
楚月蘅也不舍,但是不敢表现出来,怕父亲更难过,便只是笑着揶揄,“知道啦爹,赶紧出宫吧,一会儿天都黑了!”
一直到出宫上了马车,楚征才突然想起什么,不禁一拍脑门儿,“哎呀,怎么忘了问问她那封信的事儿?”
楚征归来途中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件,与他说明了楚月蘅与李玄宁的事,并提供了解决方法给他。
为了得到他的信任,那人在信中与他说了一些关于楚月蘅的事情,听起来是与她关系匪浅,他这才为了女儿照做了,如今看来,那人的确是帮他的。
也多亏有他献计,不然这要搁他自己的脾气,怕是要直接冲进长安揍李玄宁那小王八蛋一通才解气!
这次进宫,本来楚征也是想问问楚月蘅这个人是谁的,可是一见到女儿一激动,倒是完全忘在脑后了。
罢了罢了,还是下次见面再问吧!
楚月蘅见了父亲一面,心情十分愉悦,连晚饭都多吃了半碗。
晚上的时候兰兮接替了容景的活儿,坐在桌边给她读话本。
“兰兮,你居然还识字呀,可是难得。”
会入宫当宫女的,一般都是贫苦人家出身,像兰兮这样识字的可不多。
兰兮笑答,“父亲是教书先生,所以自幼识得几个字。”
“原来是这样,那就辛苦你啦,我听一会儿就能睡着!”
“不辛苦,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兰兮的声音比起容景柔和许多,按理来说应该是更催眠一点,但是楚月蘅听着她的声音,心里却总是想到容景,脑海中想的都是之前他在的时候发生的事,却是半点睡意也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月蘅还没睡着,倒是兰兮的声音越来越低,忽的传来沉闷的一声,就再没了动静。
楚月蘅吓了一跳,翻身去看,就看到兰兮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不禁无语,“这……怎么比我还能睡,这样也能睡着?”
“想多了,比你能睡的人至今还没出生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继而门就被推开,一身墨色长衫的容景,就带着一脸揶揄的笑意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楚月蘅动作利落的翻身坐起,一脸喜色。
容景朝兰兮那边走了两步,抬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她真的睡着了,这才又看向楚月蘅,微微挑眉,“你觉得呢?”
楚月蘅嘿嘿傻笑,“我觉得你是专门来看我的!”
容景也笑,“我在她茶里放了点迷药,估计要睡到天亮,我先给她送回房间。”
“好。”顿了顿,楚月蘅又急忙补充,“记得跟她盖被子!”
可不能让兰兮也被冻一宿,不然两个病秧子,也不知道谁照顾谁,万一也像之前那样被换走了怎么办?
片刻之后容景回来,看到床上端坐着眼巴巴等着自己的楚月蘅,急忙就拿上一旁的狐裘披风走过去,将披风仔细替她披好,“夜里天凉,你就这么坐着,也不怕病的更重了。”
楚月蘅美滋滋的裹紧披风,声音因生病带了一点沙哑,“我没事啦,不过是一点风寒,哪儿有那么娇贵。”
容景却拧眉道,“一点风寒怎么迟迟没见你好利落?”
说着,他又倒了一杯热水拿给她,“润润嗓子。”
楚月蘅这回倒是没好意思再装没力气,乖乖自己接过杯子喝了起来。
容景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而后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去,假装自己没有想要喂她喝的样子。
不过看她自己捧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水,她又觉得瞧着像只小松鼠。
也罢,上次见过小猫了,这回看看小松鼠也挺好的。
楚月蘅小口的喝了几口水,嗓子舒服一点了,才想起来问他,“你这进宫会不会太频繁了一点,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我这儿现在多了个人,就怕到时候也藏不住你。”
“放心,我不会被发现的。”
楚月蘅幽幽的看着他,“那你上次是怎么受伤,并且一路被追杀跑来我这儿的?”
被掀了老底儿的容景:“……”
他心中有些忧伤,觉得自己真是喜欢上了一个世界上最不懂风情的女人!
但为防止她担心,他还是认真的给她解释了一遍,“上次我是要去皇后宫里取东西,那边守卫森严,自然容易被发现,可现在我只来冷宫这边,本就没多少守卫,完全可以来去自如。”
楚月蘅想了想,觉得这个解释还是可以接受的。
于是她点了点头,又好奇另外一件事,“所以,你去皇后宫里是准备偷什么东西啊?偷到了吗?”
容景:“……”
他板着脸,“是取,不是偷。”
“……偷东西也要讲的这么风雅吗?”楚月蘅一脸善解人意,“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是小偷就看不起你的!”
容景:“……”
他的心好累。
放弃跟她纠结用词的问题,容景答道,“东西还没取回来,是我母亲的遗物……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他不会放弃将东西拿回来,但上次的失败告诉他,凤仪宫守卫森严,还是要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才行。
上次是他乍一听说这件事,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会不管不顾的潜入皇宫,这种错误他不会再有第二次。
楚月蘅一听是他母亲的遗物,顿时也颇为感同身受,“难怪你冒这么大的险也要将东西拿回来,既然是你母亲的遗物,那我支持你!不过还是要小心才行,毕竟还是没有你的安全重要。”
容景勾了勾唇角,“放心,我答应过你不会让自己有事,我说话算话。”
不想就着这个话题说太多,容景转而道,“听说你今日见到父亲了,心情可还愉悦?”
楚月蘅说起这个,一下就高兴起来,重重点头道,“高兴!今日和父亲一起说了好多话呢,做梦都要笑醒了!”
说着,她就又嘀咕了一句,“说起来,这次能转危为安,还得到恩典可以见到父亲,还要多亏了李大人呢,我想好好谢谢他,偏又不知道该送点什么礼物……”
容景脸上的笑容一僵,下一刻嘴角就耷拉下去了,“……多亏了他?他这么告诉你的?”
楚月蘅不觉有异,只道,“那倒没有,李大人很谦逊,自然不会自己请功,这些都是我自己猜出来的,毕竟除了他我也想不到还有谁会帮我了。”
容景:“……”
他忍无可忍,“你抬头。”
“啊?”楚月蘅一脸茫然的抬头看她,“怎么了?”
容景面无表情:“看到了吗?”
“嗯?看到什么?”
楚月蘅更迷茫了,不明所以的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才忽而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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