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财两空
【cj：好。】
临时找演员搭戏台子的陈尽，应了安淳这个要求。
她不跟安淳多废话解释她要求他这样做的理由，只要他舍弃掉许欣软这条可有可无的鱼，她就算欠他一个人情。
好在安淳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极其爽快得便答应了。
暂且将事情告一段落的陈尽看了眼鱼儿积攒的数量，她稍微比对了下，发现数量好像不太准确。
“海统，两条许欣软那边的我还算能理解，还有一条是？”
【还有一条是安淳的。】
【他和许欣软互为对方的鱼。】
【这就是锁定海王互为鱼儿的妙处所在！】
简单来说，就是白给。
【不过有点儿可惜，小胖这个第三杀没拿下。】
【不然你现在就有五条鱼儿了，新功能也可以顺利解锁。】
系统发出砸吧砸吧嘴的声音，好似对五条鱼后的盛况颇为期待。
陈尽打了个哈欠，对于系统那引导她接着问的意图视而不见。
就按系统平时表现出来的尿性来看，新功能准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好东西。
一日光阴转瞬即逝。
平日里掐着指头过的枯燥日子，这周竟是如流水般转眼便逝去了。
周五的早晨陈尽如常来到街道买早点，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白芒茫站定于拥挤的人流外，抬首认真地望着早餐铺子高悬在顶的菜单价格表，一边平拿着本子刷刷记着什么。
陈尽一半讶异于他会出现在这里，一半又好奇于他是如何在偌大的市集之中准确找到那家陈尽买早点的铺子。
就着嘈杂纷乱的人海，陈尽不动声色地行至白芒茫背后，垂眸瞥了眼他所记录着什么。
下笔干脆利落，笔锋有力漂亮，但写的并不是什么惊世言论，而是早餐铺早点的种类价格。
写好最后一个字，白芒茫迅速收笔，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但匆匆回首的那刻，一张表情素淡的细腻脸庞狠狠撞入眼眸之中。
他有些许泛白的唇险些就要擦过陈尽低垂的额头，惊诧之中白芒茫蹙起眉心后退两步，离陈尽远远的。
鼻尖上萦绕着的清新皂角味一瞬散去，陈尽直起腰，咧开笑容十分淡定地跟白芒茫打了个招呼。
“早啊白同学。”
她单肩挎着皮质黑书包，整个人淹没在人群里，却又吊儿郎当得那么显眼。
白芒茫攥紧手中的笔，抿了抿唇，并不回应陈尽这熟稔的招呼。
陈尽也不在意，毕竟从她知道白芒茫这号人开始，寡言便已经是他最为标志性的特点。
“相遇即是缘。”
“吃点什么吗？我一起买。”
陈尽又跨近两步，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白芒茫这次竟是没有再退，而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陈尽。
“陈尽。”
他像是做了很久的准备，才郑重其事地低低喊出这一声名。
陈尽愣了下，缓缓嗯了声回应他。
“别再作弄我了。”
白芒茫眼底的光彩又清又亮，严肃的表情让人不得不信服他的所言。
他不是在开玩笑。
“早点的钱我算过了，一共五十四，我会还给你的。”
“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但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白芒茫将本子摊开给陈尽看，上面零零散散十来种东西，最后一小行写着全部东西加起来的总价格，正好五十四。
钱不是很多，甚至是那种掉在地上被踩一脚后陈尽都不一定捡起来的数目。
可是白芒茫却将其当成了重中之重的事情，如此认真地将之盘算给陈尽听。
当下的陈尽有点不清楚自己心中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滋味，连一向看到白纸就喜欢囔囔的系统都没了声音。
半晌都得不到回应的白芒茫也不执著于此，他将自己想表达的事情说明白了，那就足够了。
他路过陈尽，腰身挺得一如既往的直，从容的步伐像是任何事都无法牵绊住他。
即便身上依然是不太合身的裤子和棱角磨平的布鞋，他也从未因此而低过头。
“”
做事随心所欲的陈尽仰着脖子看了眼早点招牌，眼底有疑惑一闪而过。
这种诡异的，感觉自己办了坏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你别】
藏身于陈尽脑海之中的系统，只要他想，陈尽的心绪变化就是可以准确无误地抓捕的。
陈尽的心湖依然如同一汪死水，平静无波。
但是她骤然开始对眼下的一切重新变得有些索然无味，刚刚燃起的一小簇兴趣的火苗，就那样摇啊晃的快熄灭了。
“海统，我吃了十八年大米饭。”
“他是第二个让我感觉自己做错事的人。”
陈尽收回看着那些热气腾腾的包子的视线，掉头去公共停车位将单车牵出。
她奔向晨曦，与风背道而驰，前往青藤的路上合着唇看似几多沉默。
“白芒茫唯一的目标可能就是心无旁骛地好好念书。”
“我因着自己的私事而去介入他本该顺遂的生活，是不是太自我了。”
陈尽想着自己这几天给他带来的烦扰和打搅，越想越不应该。
如今还强迫人家欠下一笔本来莫须有的巨款，更是惆怅。
至于缘何说是巨款，毕竟如若不是，又何必要点时间才能够还得上。
【你只是刚好需要，他只是刚好出现，哪儿自我了。】
【或许或许咱只是方式不对？换个法子试试？】
【毕竟白纸可遇不可求啊，你也不想老是被海王折磨不是。】
陈尽那话一听，就知道她是准备放弃白芒茫了。
两个本就陌生的人，相遇相识已是不容易的事，更何况陈尽最终求的是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
再者看白芒茫的态度，相熟都像是一件痴人说梦的事。
但出于多种因素，系统并不能眼睁睁看着陈尽放弃白芒茫这条路。
“折磨？所以这一切的尽头在哪里？”
“你给我个准确数目？”
陈尽看见了前方独自行走在街道一侧的白芒茫，形单影只。
她目不斜视地踩着单车路过他，责问系统的话却突兀漠然了几分。
【就就怎么也得一百条鱼吧】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毫无准备的系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憋了半天，最后才犹犹豫豫地给出这么个数值来。
陈尽瞅他那没底气的模样，冷笑一声。
“你最好是不要有实体化的那一天。”
系统颤了下，终于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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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餐之后，陈尽从抽屉里摸了本小说出来，偶尔皱着眉翻页。
早上体委突然莫名其妙蹲到陈尽身侧来，趁着洛许不在的时候偷偷拉着她说话。
“陈尽，我相信你，爱情是靠自己把握的，孤独敏感的对象是靠你来治愈的！”
“我会一直支持你追求白芒茫的！其他风言风语你不要听！”
体委昨晚逛校园论坛的时候，往深了翻，居然翻到了一则有关陈尽爱恨情仇的三角恋帖子。
发帖的估计也是个脑洞多到无处安放的主，竟然用陈尽、洛许以及白芒茫三人编纂了个故事。
故事情节之狗血，人物关系之曲折，看得体委大晚上躺在床上又是咬牙切齿，又是暗自淌泪。
霸道多金的陈尽是校内一霸，而温润如玉的洛许是陈尽的青梅竹马，至于倔强清贫的白芒茫，则是一朵风中摇曳的可怜小白花。
多金的校霸本来和青梅竹马相处得好好的，感情一直都很平稳，直到有一天，校霸偶然看见了容貌出众的小白花，当场惊为天人，深情以付，开启了漫漫追小白花之路。
青梅竹马自然不服，明里暗里用尽诡计，校霸和小白花的情路因此十分坎坷，困难重重。
体委看得晚上直接睡不着，第二天一瞥见校霸原型出现在教室里，当即就坐不住了。
丝毫不知情的陈尽听体委说着那些念天书一般的话，一脸茫然地接过体委递过来的一本书。
《救救啷个美少年》赫然几个大字映入眼帘，陈尽眼底的高光都暗了。
“这本小说你看看，我觉得开头的男女主太像你和白芒茫了！”
“救世主和小可怜的凄美爱情故事，即便万难重重，最后依然走到一起了！”
“我一早就觉得你俩气场合，没想到有一天你俩真的同框了哈哈哈哈哈！”
“你俩尽管谈恋爱，我会是你们永远坚实的后盾！”
缺根筋的体委牵住陈尽的手鼓励地握了握，平日里英姿飒爽的短发姑娘，却藏着不为人知的奇妙爱好。
她凭借一己之力的脑洞，成功为虚拟的角色代入了适配的脸蛋，并为此磕得神魂颠倒。
此刻的陈尽脑海里回荡着体委兴奋不已的发言，视线落在小说里，越看眉头越锁紧。
不得不说体委还真踩中了一个相似点，陈尽和小说女主，都有个没卵用的傻叉系统。
【快翻页快翻页，你怎么看得这么慢。】
系统如果有嘴，现在一定是在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蹭小说看。
陈尽又耐着性子翻了几页，最后眉头干脆拧成了麻花，她的目光落在不太纯洁的几段描写上，脑子里也不知是浮现出了什么画面来。
【隔着薄薄的布料，她修长的五指覆在上面，难耐地】
【年轻人，你的视线已经落在某段文字上超过五秒了，说！你在想什么！】
当场抓包的系统大喝一声，逮住了某个思绪已经飘远的人。
陈尽清咳了声，将书合上，让自己忘掉某个纤细温热的触感。
然而书一合上，方圆那张放大的圆脸硬生生跳了出来，陈尽椅子腿抖了下，差点没坐稳。
“头儿”
方圆一双眼睛又湿又红，显然是发生了什么。
他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可能是擦拭得太粗糙了，痕迹直直撇向了耳后。
陈尽看着方圆这幅狼狈的模样，沉默地在自己抽屉里掏了掏，而后又伸手去洛许的抽屉里掏了掏。
她抽出几张纸递给方圆。
“擦擦，真不像样。”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把书塞进去之后，陈尽看了眼周围零散几个人，基本上都停了手中动作，假装无意实则偷偷注意着这边。
陈尽本可以带着方圆去僻静的角落交谈，但思虑之后，她觉得也没必要再给许欣软留什么薄面了。
方圆接过纸也不用，只是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他低着头，脸颊上鼓鼓的肉垂下去，浑像是蜡笔小新。
“我按你教我的做了，可是好像”
陈尽周三那晚告诉方圆，女孩子一般都喜欢出其不意的惊喜。
屁点经验都没有的陈尽，格外笃定地告诉方圆，先告诉许欣软他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让人家心中燃起期待之情。
而后送礼物那天，不要记着把原先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而是先找个不起眼的替代品。
女孩子一开始可能会有点儿失落，就趁这时，方圆紧接着把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刹那间的落差感会让人产生更加不一样的惊喜情绪，绝对百试百灵。
于是今天中午，方圆将许欣软喊到了无人之处，拿出了随手准备用来打烟雾弹的普通饰品。
“对不起欣软，我原本想给你准备更好的礼物。”
“但是我爸嫌我花钱太大手大脚，于是克扣了我的零用钱。”
“我就只能先给你这个，以后再给你买更好的！”
他的掌心卧着一条几十块钱的手链，大街小巷上随处可见。
原本笑得几乎要溢出蜜水来的许欣软，当即换了脸色，难以置信地发了怒。
“方圆你居然敢骗我！！”
她将手链砸在方圆身上，怒不可遏。
“不是说好了买那个女的身上的东西，你就拿这个敷衍我！！”
“你是不是有病！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
“早知道你压根就买不起，我何必要让我的学长误会我！！”
“我们分手！！”
话落，许欣软推开特意小心合上的教室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徒留方圆一人站在杂乱的课桌椅之中，保持着傻傻站定的姿势不动。
他身后的小背包里正存放着要送给许欣软的大惊喜，如今看来，她是无福消受了。
饶是再转不过弯的脑袋，现在至少也能明白一点，所谓美好爱情的开始，不过都是一场欺骗。
方圆清澈的眼底逐渐漫上眼泪，他也说不清是自己难过到底是因为受了欺骗的原因占得更多一些，还是自己果然不配拥有爱情的原因占得更多一些。
总之他一边胡乱抹着眼泪，一边屁颠屁颠地朝二班跑去。
陈尽和周围偷听的人一起默默吃下这口瓜，看方圆的眼神最终都如出一辙。
谁家养得傻儿子跑出来了。
不过许欣软果然如陈尽所料，在安淳给予的压力之下，她对方圆仅存的耐心已经基本清零了。
话都听不全便急着去指责，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人财皆无。
“现在知道难过了？”
“当初她跟你示好的时候，说了什么？”
“觉得你可爱善良不做作？还是人傻钱多超好骗？”
陈尽翘着二郎腿，看着方圆抽抽搭搭的样子丝毫不同情。
方圆闻言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脑袋低垂得越发下去。
“她说我看起来很可爱，是个善良的人，她就喜欢我这样的。”
“她还让我不要去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做自己就好。”
直到现在，方圆还不太愿意完全将许欣软的形象想得过于恶劣。
毕竟过去有段时间，她的话的的确确治愈到了他。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
“方圆，你当时决定和她在一起，真的完全是出于对一个人的喜欢？”
“你应该不至于为了证明自己也值得被人喜欢而做出这样不明智的选择吧。”
陈尽语速慢悠悠的，说出口的话却如刀子一般，一把一把地往方圆心口狠狠扎进去。
她的一语中的让方圆委屈地扁住唇瓣，抖着脸上的小肉肉，说不出话来。
身材纤细外型优越的人，是永远无法理解胖子心中的顾虑和期盼的。
现在的方圆虽然在普通高中进行着学习生活，完全摆脱了被人嘲笑欺辱的黑暗过去。
但长年累月积压着的灰色心理还是让他与人群有些格格不入，总觉得胖胖的自己依然和普通人有着极大的差别。
每当难过，他就用吃来治愈自己，每当吃到再也吃不下，他又悲哀于体重的飙升。
他一边渴望着旁人的友情和爱情，一边又掐掐小肚子上的肉，舍弃不了。
直到许欣软的出现，他好像看见了光明，她的存在，似乎证明了小胖子也可以拥有美好的春天。
所以不管不顾的，来不及分辨清楚的小胖子，开开心心地一头就扎进深坑里去。
即便又是隐瞒恋情又是天天掏钱的，他也乐此不疲。
至于喜欢不喜欢，谁能不喜欢好看的人呢。
有些事情陈尽都无需再多费口舌去询问，淡淡审视着方圆千变万化的表情，她都能从中窥出一二来。
“既然想证明，那你的小青梅不是更合适吗。”
“之前为什么要选择拒绝她。”
总角之宴，相伴成长，绝对熟知对方性格的人，还能够喜欢上对方，这不该是更值得相信的感情吗。
提起小青梅，方圆苦涩的包子脸变成了纠结的包子脸。
“我之前不是怕她们是找我取乐嘛”
“那天我小心翼翼地拒绝了她之后，不出所料，她跟我说她只是游戏输了跟我开玩笑。”
陈尽挑了挑眉，倒是没料到这茬。
至于是不是真的只是开玩笑，估计也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了。
将苦水都倒完了的方圆，拿起至今狠狠搓了搓脸，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头儿！吃东西吗！”
陈尽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没吃午饭？”
方圆挠了挠脑袋，笑得格外羞涩。
“不是，是我哭哭了之后又觉得饿了”
“”
【年轻人，我深刻为自己几天前的断言感到后悔。】
【小胖能养个屁的鱼！他自己就是条胖头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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