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章、再见
日暮，风起。我走在去克拉斯科的路上，我要去见我的青春。
此前一下午，付欣婕都在看那些信件和照片，笑得前仰后合，直到我搬出杨斯才收敛一点。我很享受这种状态，在一起的两个人能坦然面对彼此的过去，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走之前，付欣婕习惯性地为我整理了衣领，“去吧，我在家等你。”
进了店，第一眼就看到了佟薇。梳洗打扮过的她神采飞扬，依然让我心动，她站在楼梯拐角处对我招手微笑，我走到她身前看着她，忍不住替她拨弄了发丝，“谢谢你•••”
佟薇一定能理解我的谢意，她依然微笑着，直到身旁的小静招呼我们上楼。赵世杰叫了菜，我们就在他办公室吃，他递给我一瓶啤酒，是上学时常喝的那种三块钱一瓶的大雪津，“来吧，难得小薇薇回来，今天我们放开整，像当年一样，让小静看看你晓哥和杰哥也是千杯不醉过的！”
“吹牛逼吧！”我先咕咚咕咚干掉一瓶，瓶口朝下，挑衅地看着他。“爽快！”赵世杰也不含糊，很快喝完一瓶，一抹嘴道：“本来还想叫着那几个在厦门的同学，后来想想他们来纯属添乱，就我们三个最好，毕竟当年就是天天混一起的。然后呢，夏晓和小薇薇多聊聊，反正事儿呢，是彻底过去了，以后就是好朋友、好兄弟！”
佟薇笑着陪了一杯酒，说：“你们还是少喝点，都老大不小了，可不能再那么折腾。”
我好奇地问到小静和佟薇是怎么成为闺蜜的，两个人都笑而不语，赵世杰一巴掌拍到我脑袋上，“真以为自己万人迷呢？哪个女人都得为你争风吃醋啊？傻逼喝酒！”
两小时不到，将近20瓶酒就被我们干掉，几个人都有点多，赵世杰算是最清醒的，站起来拍拍手道：“不喝了不喝了，妈的，真的老了。那什么，我送小静回去，夏晓，你送小薇薇，你还行不行？”
“孙子才不行呢！”我一搂佟薇肩膀就往外走，“走，送你回宿•••操，真喝多了，回他妈什么宿舍，回酒店！”
到了门口我张手拦车，佟薇抓住了我的手，“别打车了，我们走回去，不远。”
被风一吹我清醒了不少，慌忙拿下了搭在佟薇肩上的手，佟薇转头看了我一眼，也没说话，两个人默默往前走。我抽了根烟，问道：“回菲律宾有什么打算？”
“正在办移民，以后就留在那了，房子都买好了。”
“呃，也好•••”我双手插兜，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前从没想过，跟我最亲近的女生有朝一日会变成一个外国人•••
“夏晓，想什么呢？”佟薇边走边踢着小石头，转过头问道。
“我在想啊，你定居那边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佟薇微笑道：“呵呵，是呀，也许下次见面，你都有孩子啦，我•••可能也会结婚了吧。”
告别的味道愈加浓厚，我暗暗叹了口气，现在我们说的是我们各自美好的将来，而不是当年年少轻狂的信誓旦旦。不知不觉，离她住的酒店越来越近，我却还有太多问题没有问出口，想了想问道：“为什么这么急地赶回来？”
“不是跟你未婚妻说了吗？她没告诉你？”
“说了，只是•••唉，这又是何必•••”
“夏晓。”佟薇停下来，看着我正色道：“你是我目前唯一爱过的人，你觉得我不应该跟你告个别吗？”
听到这句话，我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唯一爱过•••当年我又何尝不是，可是，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这一瞬间，其他的事我再也不想关心，只剩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不知道问过你多少次了，你从没回答过我，当初为什么突然离开我？”
“呵呵，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问的。”佟薇挽起了我的手，像从前一样靠在了我肩膀上，轻声道：“什么事都可以告诉你，只有这件事不行。唉•••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之•••是我的错，但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夏晓，就这样吧，以后希望能做好朋友。你•••最后再抱抱我好吗？”
我闭上了眼睛，伸出左手把她拥在了怀里，在酒店门口的路旁，在车来车往中，我们沉默地抱在一起，我知道，这很可能是这辈子最后的拥抱。我的眼泪已经风干，佟薇却又哭了出来，但她没出声，只是愈加用力地把脸埋在我胸前。
许久，佟薇抬起头，笑着说：“我上去了，再见。”说完飞奔着往酒店跑去，到了酒店门口，佟薇又回过头来大喊道：“夏晓，再见！再-见-啦！”
我笑着跟她挥手，泪水又涌了出来，我知道，这声再见是真的再见了，跟我们不成熟的爱情再见，跟青春再见。
佟薇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我坐在了门口的花坛边，点起了一根烟。酒店大部分的窗口都亮起了灯，我却不知道佟薇在几层、哪个房间，回到房间后，她会不会也从窗口往外看呢？也许她会看到夏晓百无聊赖的坐着、会看到我手里忽明忽暗的烟头，就像曾经每一个在她宿舍楼下等她的夜晚，我们无比怀念、却再也回不去的夜晚。
一根烟抽完，我对着整栋楼挥了挥手，心里默默说了声再见，大踏步朝前走去。
在小区楼下，我看到了付欣婕为我留的灯光，心里涌起一股暖意。是啊，这才是我的现在和将来，而那些过去的，只能随风。
这么晚了付欣婕还没有睡，她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微笑着递给我一杯牛奶，“喝得不少吧，快去洗澡。”
我捧着她的脸柔声问：“还不睡觉，等我呢？”
“嗯，担心你喝得不省人事，我还得去把你拖回来。”
“会不会聊天！刚有点感动就被你搞没了。那个•••你看，今晚月色这么好，气氛这么好，不如让我睡你房间？”
付欣婕狡猾地冷笑一声，抬起手腕给我看表，“现在距离12点还有15分钟，今天的信写了么？”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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