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流言四起

一到了冬天，这天变得果然就是快。我刚出甘泉宫的时候，天还稍稍渐好，转眼间雪便又飘落下来。如月站我身侧为我撑着伞，口中还劝道：“娘娘，奴婢见这雪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了，不如找个地方先躲躲再说？”

我伸手，欲接住几片雪花，“你看这雪下得不算大，不要紧的。如月，我们到前面走走吧。”

刚想踏出一步，远远的，就听的那边传来了声音：“原以为皇上能彻底放下皇后，想不到，就连那新宠，长得都和皇后毫无二致。本宫真是不明白了，皇后到底有什么好，能让皇上对她如此爱恋。”

我不会听错，这定是苏映雪的声音。我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当年她哭着喊着才换来一时的荣宠，如今失了宠，就又在这个怨天尤人，真真是好笑极了。

我轻轻走上前几步，果然如此，梅树后，苏美人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因怒恨而变了形，“整个后宫，没有谁比我更爱皇上，凭什么皇上的心里就只有那个不爱他的皇后？我为皇上操尽了心，为什么就是看不到！”

她的宫女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小声道：“美人啊，隔墙有耳，小心被别人听见，那可就不好了。”

她怒吼：“别别人听见又能怎样？我是真心爱皇上，别人听见还能怎么样？”

“苏美人有多爱皇上，本宫不清楚，但是本宫要告诉你，皇上喜欢谁是皇上的事情，若哪个妃子因为妒忌丢了性命，那可就是自己的事情了。”我走出来，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苏美人见是我，脸色一变，急忙跑上前跪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在此，臣妾失礼了。”

我轻轻一笑，莞尔道：“苏美人在本宫面前失礼倒没什么，若真被皇上看到了，可就不好了。所以以后妹妹说话，可要当心啊。”

“偌，臣妾必定牢记。”

我再不多言，转身便去了。言已到此，她该怎样去做，就不是我改考虑的事情了。

刚回到甘泉宫，刘彻便来了。近来他看我看得特勤，对于他的到来，我也就见怪不怪。他一进，我娇笑着屈膝：“臣妾参见皇上。”

他随便喊了句“起”，伸手拉我一同进了内室。坐下后，他问我：“皇后，你可知如今，他们都是怎样说的？”

我端起茶壶，为他倒满一杯茶，递到他面前，“臣妾知道。”

他抬眸与我直视，问：“那朕可就有兴趣，想听听皇后是什么样的想法了。”

我笑莞尔：“宫中传出来的，无非就是有关于卫姬妹妹的事情。臣妾想着，许是因为她们卫姬妹妹和臣妾长得太像了，她们又都想着要得到皇上的宠爱，所以才说出的那些话。若哪句不入皇上耳了，还请皇上不要生气才是。”

他笑笑，接过茶一口饮下。“怎会不入朕的耳？况且，他们也没说错什么。”

我不敢去想他的话里面带有什么样的含义，忙垂眸道：“那是，卫姬妹妹和臣妾长得相同，那是不可争辩的事实，自然是不会说错的。”

“皇后。”他似乎是想要反一反，“朕的意思，不是……”

“对了，臣妾小厨房刚做了些点心，臣妾吃着觉得还不错。皇上一路走来想必也是饿了，不如臣妾命人把点心端上来，给皇上尝几口可好？”

他沉默了许久，忽地站起身，一面往外走一面道：“既然皇后觉得好吃，朕的那份就给皇后罢了。摆驾回宫！”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跪：“臣妾恭送皇上。”久久，都未听到他的回应。

“娘娘，皇上已经走远了，娘娘起来吧。”如月掺着我，我抬头去过，果然，已经没有了刘彻的身影。他是生气了。

如月不解道：“娘娘，您刚刚为什么不让皇上把话说完呢？皇上好不容易能常来看望看望娘娘，娘娘为何每次都要这般赶走皇上呢？这下可好了，皇上一时半载定是不会过来看娘娘了。”

我重新坐下，叹道：“他不来更好，不来，我还省得多去应付了呢！”我挽挽鬓间的丝发，微微一笑，“倘若刚刚我真让皇上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恐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了呢。难不成，我还真就要输在这么一句话上了么？”

翌日一大早，翎羽便进来道：“娘娘，甄美人求见。”

我一笑：“那快让人家进来吧，外面好像还下着雪，甄美人年纪轻，一旦着了凉吃药的时候，就又改叫苦了。”

如月却在旁小声道：“娘娘，那甄美人此次前来，肯定和那苏美人一样，是来说卫姬和娘娘的事情的……娘娘还要见么？”

我笑道：“怎么不见呢？从第一次见着甄美人开始，本宫就知道甄美人是个心直口快的小姑娘。说不定，本宫还能从她嘴里，再多打探到一点消息呢！”我吩咐道，“翎羽，快把人家叫进来吧！别冻着她。”

甄美人身穿素蓝宫裙，披着大红斗篷，缓缓朝我走近。许久没见着她，竟发现她又消瘦了不少。与第一次见面相比起来，她双眸里多了几分愁态，再也没有初见时那样活泼了。这样的她，看得我不禁有些心酸起来。

没有皇宠的甄美人，怎能不伤心？怎会不憔悴？

她道：“其实臣妾本就应该来见皇后娘娘了，只是臣妾一直都在犹豫，不知到底该不该告诉娘娘。”

我略挑黛眉，道：“究竟是什么事，妹妹可别告诉本宫说，妹妹变得憔悴，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茶不思饭不想的。若真是这样，那可就真真儿是本宫的罪过了。”说罢，我掩着嘴，轻轻笑了起来。

她却没有半点笑意于面：“娘娘还能这般开玩笑，想来过得，定是比臣妾要好上百倍千倍了。”

我收敛了笑意，正色道：“你怎会知晓我的苦滋味呢，表面上的这些还不都是假的。”

“其实这后宫里面的女人，没有几个是真无烦恼的。且说现在正得圣宠的卫姬，臣妾说句话娘娘别不爱听。这卫姬能有今天这般的荣宠，还不都是因为长得能和娘娘有几分像么？”她苦笑一声，“单凭这点就可明了皇上的心了，皇上心里，从来都只有娘娘的。”

“妹妹别光顾着说本宫啊，皇上待妹妹也是很不错的。”

“娘娘还是别取笑臣妾了。”

我笑了会儿，正色问道：“外面雪下得这么大，甄美人还亲自前来，该不会就是来和本宫过来说笑来了吧。”

她凑到我面前，低声道：“娘娘，臣妾此次过来，是要提醒娘娘，当心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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