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二妃过招第二回合(下)
阮贵妃化的妆非常的浓艳,不过对于她来说浓妆淡抹总相宜,而选择的衣服则是清淡的。
兰若捧了十数件绫罗绸缎五彩缤纷的袍子,阮贵妃选择了一件月白色的,没有任何的装饰和刺绣,简单又简洁的就像是蓝天上飘过的朵朵白云。
换好衣服,福儿捧来一碗燕窝粥,阮贵妃只喝了几口就放下了,福儿的面颊还肿着,阮贵妃看了一眼,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说道:“你去太医院让那些太医们给你消肿,一会让金枝陪着我出去就可以了。”
虽然是吩咐,但是这当中的主仆情谊却全都显现出来,福儿含着泪答应:“谢娘娘关怀。”
福儿走后,阮贵妃望着兰若,那眼神由原来的胸有成竹渐渐变为犀利,兰若忽然有点害怕。
阮贵妃却不紧不慢的说道:“还记得你和本宫打赌的事情吗?”
兰若一怔,然后想起来,在冷宫里的时候那个嚣张跋扈的杨贵人,说道:“记得,是奴婢输了。”
“你和本宫的赌注是什么?”阮贵妃忽然心情大好似的问道。
“这个……”原来她还记着呢。
“怎么,想跟本宫耍赖吗?”阮贵妃的口气像是在逗一个小孩子。
“奴婢不敢,赌注是为娘娘心甘情愿的做一件事情。”兰若眼光闪烁,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阮贵妃绕着兰若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看着兰若,兰若被看的心里毛毛的。
“嘿,嘿嘿,娘娘,你在看什么?”兰若望着阮贵妃,阮贵妃的目光不仅犀利,而且深沉。
“到了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阮贵妃幽幽的说道。
兰若忽然觉得阮贵妃像个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幽灵般。
不多时,阮贵妃的寝室里传出“啊!”的一声尖叫。
阮贵妃不满的说:“有那么疼吗?这点疼都忍不了,怎么跟本宫在这后宫里活下去?”
兰若似是哭了的声音说道:“疼的又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未央宫是贞元生母敏妃生前住的地方,在皇宫的西南角上,在贞元五六岁的时候敏妃就去世了,贞元是九重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第一个儿子,在敏妃在世的时候,未央宫是何等的人来人往,而现在人走茶凉,多年没有人打扫了。
未央宫是个平日里不大有人来的地方,今天却热闹异常,因为阮贵妃前来拜祭敏妃,敏妃比阮贵妃早入宫数年,年纪也大几岁,虽然份位没有阮贵妃高,但是阮贵妃一脸悲戚的说:“什么份位不份位的,死者为大,敏妃姐姐为皇室生下太子,功不可没。”
阮贵妃说这话的时候,正站在未央宫的大门前,负责看管未央宫的只有几个小太监,马上报告了内务府刘大总管,刘大总管亲自带着一批人来打扫未央宫。
阮贵妃就站在大门外等着,这可急煞了刘大总管,路大总管六十来岁的人了,头发都花白了,弓着腰来到阮贵妃身前:“我的祖宗主子啊,这里可是风口上,您站在这里,要是吹坏了着了凉,可怎么是好,奴才担不起这个罪过啊。”
现在皇宫上下都知道阮贵妃是九重心坎里一等一的红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九重肯定要这些奴才们陪葬。
阮贵妃却很好脾气似的安慰刘大总管:“本宫没那么娇弱,站在这里只是为了一片虔诚,本宫今日是特意来祭拜敏妃姐姐的,所以一定要站在这里等。”
阮贵妃说的非常坚定,刘大总管知道没有通融的余地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督促那些宫人们快点打扫宫殿。
兰若陪着阮贵妃身边,脸色有点苍白。
“怎么,支持不住了?”阮贵妃望了兰若一样。
兰若咬着牙说:“奴婢还可以。”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这场好戏一定不能错过。
黄昏的时候,未央宫才彻底打扫完毕,这两天是宫人们最累的时候,总是突击性的需要打扫宫殿,昨天是昭阳殿,今天是未央宫,明天不知道是哪里。
阮贵妃带着兰若一步一步的走进了未央宫。
正殿内,细心的刘大总管已经摆好了香烛香案,以便阮贵妃祭拜。
阮贵妃素手拈香,兰若将香火点燃,阮贵妃站在敏妃的牌位前,虔诚的默默祷告:“敏妃姐姐,若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妹妹我心愿达成。”
刘大总管以及一干人等不知道阮贵妃在想什么,但是他们都认为阮贵妃是个大好人,先进她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却肯屈就来这里祭拜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妃子。
忽然,阮贵妃身子一软,像要晕倒的样子,兰若连忙上前扶住:“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刘大总管也过来,着急的说道:“来人,快搬椅子来,奴才就说嘛,站在风口里那么半天,肯定是着了凉了,这可怎么是好?”
阮贵妃被扶着坐到宫女们抬来的一张软榻上,双眸微闭,脸上苍白,一副病弱的样子。
兰若看看不好,马上自作主张的吩咐:“刘大总管,快去传太医,还有,禀告皇上,就是贵妃娘娘不好了。”
刘大总管也看到了阮贵妃的脸色不是一般的差,也怕有个什么,所以赶忙照着兰若的话去做。
九重离开昭阳殿后,一直待在排云殿内,午膳和玉妃广平王一同用膳,下午就和广平王在排云殿前的空地上竖起了几个靶子,练习骑射,玉妃又忙忙的去准备晚膳。
“禀禀禀,禀告皇上——”刘大总管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来。
广平王看着这个老头子一脸的慌张,不禁打趣道:“禀什么饼子,你要吃饼子吗?你饿了吗?”
刘大总管急的跳脚:“我的祖宗主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拿老奴开玩笑。皇上,皇贵妃娘娘不好了!”
九重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手搭弓箭,正准备射箭,冷不丁的听到这样一句话,不禁一惊:“爱妃怎么了?”
“贵妃娘娘去未央宫祭拜敏妃娘娘,忽然晕倒了,脸色白的吓人。”刘大总管只敢这样说,不敢说怕说阮贵妃好像奄奄一息要死了的样子。
“爱妃——”九重听到后,立刻策马扬鞭,直奔未央宫。
当玉妃听到在外服侍的宫女的禀告,疾步出来的时候,九重已经没了影子,气的玉妃跺脚:“这个阮氏,又出了什么鬼魅伎俩来迷。惑皇上,来人啊,去未央宫。”
但是,玉妃是坐轿子前来,速度上比九重慢了很多。
九重看到阮贵妃的时候,阮贵妃正斜倚在一张素色的长榻上,面色惨白,一个太医跪在榻前诊脉,九重急急忙忙的走到榻边,神色十分关切,轻声呼唤:“爱妃,怎么才几个时辰不见,就会变成这副样子?”
阮贵妃紧闭双目,并不答话,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
九重更是着急,转头问那个太医:“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回禀:“禀告皇上,娘娘这是失血过多所致,并无大碍,只需悉心调理便是,微臣这就去开药方。”
九重摆手要太医快去,太医连滚带爬的出了未央宫。
以前的未央宫是最繁华的地方,敏妃天生能歌善舞,未央宫内总是她身穿各种颜色的美丽舞衣起舞的样子,今天因为是祭拜,所以刘大总管特意将这里铺设的极为朴素,整座殿内全部是简洁的陈设和帐幔椅套,更显得这偌大的宫殿内有一股莫名的凄楚的感觉,也更显得阮贵妃的楚楚可怜。
九重轻轻坐在榻边,握住阮贵妃的手,“爱妃,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阮贵妃似是听见有人说话,微微睁开眼睛,嘴唇张了几张,没能说出话来。
九重看向一边服侍的人,喝斥道:“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服侍娘娘的,一个一个的都应该推出去斩了!”
整个殿内几十个宫女太监立刻乌压压的跪了一屋子,“皇上饶命,皇上恕罪!”每个人都诚惶诚恐的求饶。
在所有宫人最前面的,也就是首当其冲的就是兰若,兰若跪伏在地,不敢抬头的回禀:“皇上恕罪,全是娘娘因为要祭拜敏妃娘娘,娘娘听说祭奠亡魂最好的方法就会贵人的鲜血,所以娘娘就割破了自己的手臂——”
不等兰若说完,九重就连忙看阮贵妃的手臂,果然,阮贵妃右臂那月白色的衣袖上有隐隐的从里面透出来的一点红色的痕迹,九重小心翼翼的撸起衣袖,阮贵妃的玉臂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纱布上血迹透红。
阮贵妃这时候好像缓过来了,双眸圆睁,月白色的袍子衬托的她像是高高的悬崖上一株迎风招展的百合花般清丽高雅,“你这奴才,在胡说什么,这是本宫的心愿,同是后宫服侍皇上的人,本宫只是一片心意来祭拜敏妃姐姐,你这奴才又来多嘴。”阮贵妃有气无力的训斥兰若。
兰若只叩头,不敢说话。
九重却心疼的埋怨阮贵妃:“爱妃,唉,也难为爱妃一片痴心。”
阮贵妃苍白无力的朝着九重微笑:“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皇上是否肯答应。”
阮贵妃那娇弱的模样,像是临终留言似的,九重没有办法不答应,“无论爱妃想要什么,朕都答应。”
阮贵妃用柔弱无骨似的手握紧九重的大手:“臣妾想将贞元太子从修心院里放出来,将其收为义子,臣妾知道皇上对太子是恨铁不成钢,太子的事情臣妾都听说了,可是这也不能都怪太子,太子年轻气盛,难免会有儿女之事,这也是人之常情。刚刚臣妾在祭拜敏妃姐姐的时候,忽然心里难过,要是敏妃姐姐知道太子在修心院里,不知会多么难过,请皇上看在敏妃姐姐在天之灵的份上饶恕太子吧。”
在听到贞元两个字的时候,兰若心里一惊,然后又听到阮贵妃后来的话,不禁又是一喜,看来贞元可以掏出苦海了。
对九重来说,本来是非常生贞元的气,可是毕竟父子连心,这些日子以来心里也打算饶恕太子,但是没有人敢提出来,九重找不到台阶下,没想到今天阮贵妃会这样说,九重乐的下个台阶:“既然爱妃有此意愿,朕就放太子出来,爱妃这般贤良,想来会教育好太子,今后爱妃身上的担子可就更中了。”
阮贵妃见九重答应了,便朝着九重嫣然一笑:“还不都是为了皇上,臣妾为了皇上,死也愿意。”
刘大总管准备好了暖轿送阮贵妃回昭阳殿,九重自然跟过去相陪,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未央宫,宫人们也都散去了。
只有兰若站在未央宫大殿前面的空地上,小脸刷白,伸出一只手朝着阮贵妃去的方向:“我的娘娘啊,等等我啊,你也太能装了,那些血可是我的啊!”
原来,阮贵妃在更衣的时候,割破了兰若的手臂,取了很多血来演今天这样一场苦肉戏,此时兰若因为失血过多,脚步虚浮,但是还不至于晕倒,只好慢慢悠悠的走回了昭阳殿。
而这个时候玉妃才坐着轿子赶了来,似乎今天注定玉妃总是晚点,她来的时候,这里的人都走光了,只能捉几个看守未央宫的小太监来审问。
“贱婢阮氏,本宫势要与你斗到底!”玉妃得知阮贵妃认贞元为义子后,气的在未央宫前咬着牙发誓。她玉妃有儿子,可是今后阮贵妃有了太子做义子,地位更加巩固了,以后贞元继位,阮贵妃可以捞个皇太后做,怎么能叫玉妃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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