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 19


知否  19

温知归给齐衡和温思尔沏了茶,打量了他们一番,才同齐衡说起了过往。

从遇袭到死里逃生,从伤重到安然归来,一句句告诉他。齐衡瞄了眼温思尔,她只是喝着茶一言不发。

“前日我去了趟边境,安排妥当后,在禹州安了家,这才回来看看妹妹。”温知归浅笑着看着她,“往后我就不能常回这东京城,妹妹你要照顾好自己。”他说着又看向齐衡,“我是糊涂了,你今日带他过来,我应是要他照顾你。”说着就对齐衡作揖。

“荣故,你这是作甚?”齐衡急忙起身,“你的妹妹就是我的……”他抿抿唇,“亲人。”他扶了一把,继续说:“往后我也定会照顾她的,你放心。”

“我不是你妹妹了?”温思尔抬眸看了齐衡一眼。

“顽皮!”温知归摸摸她的头,“元若性子好,你可别欺负他了!”

“你还是不是我大哥?”温思尔瞪了他一眼。

“你这脾气,要不是元若,怕是不好嫁人。”温知归看着齐衡,“我这妹妹从小娇惯着长大,虽是任性妄为,却也极为重情重义,你待她好一分,她便会记上十分,决计不会负了你。”他眼神一凌又说:“但若要是你负了她,你会知道她确有我这么个哥哥!”

“还说我欺负他,你不也在吓唬他?”温思尔将自己的茶杯推给哥哥,“添茶,我渴。”

温知归刚要去倒茶,齐衡连忙说:

“我来吧!”说着就去拿壶,温知归制止。

“思儿惯来喜欢喝暖些的,这壶里的水有些凉了,元若你去厨房看看,把那水煮了。”

温知归的话明显是要支他出去,齐衡领悟,点头拿着壶出去了。

“哥哥,你怎么会回来?”温思尔神情严肃地问。

“你还问我?”温知归差点拍桌子,“你查兖王和邕王的事,都传我耳朵里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聪明,打着官家的名号查他们,就不会引火上身?”他着急,“你是不是忘了父母,三位弟弟是怎么死的?!”

“就是忘不了啊!”温思尔轻飘飘地说,“而且我并没有打着官家的旗号,我是光明正大地查他们,可哥哥你觉得我是打着官家的旗号,你知晓事情的原委,猜测我在查我们家的事,那他们呢?”她看着他,“他们能猜到第一层,猜不到第二层,便是我成功了!”“你真的疯了!”他气愤极了,“你知不知道他们之中会有下一个殿下?你别羊肉没吃到,反倒惹了一身骚!”

“殿下?他们妄想!”她轻哼一声,偏着头似笑非笑地说:“哥哥,你说下一个殿下选谁好呢?那个躲在禹州闭门不出的赵宗全好不好?”

“思儿!”他蹲坐在她的面前,紧紧抓着她的手,“你到底想做什么?!”

“逼他们,”她看着他,“死!”

门外有了动静,两人都敛起表情,温知归站起身背对着妹妹,再次说道:

“已经没有温家军了!你也不是温将军的女儿。”

“大哥哥,”她也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说道:“官家给了我三道空白圣旨。”他震惊地看向她,“所以,我比你想象中有底气。”

齐衡打开门,一下对上站着的两兄妹,他提起水壶。

“水好了。”

温思尔接过,把壶放在桌上,拉着他离开,齐衡回头看看温知归,只见他面色不虞,若有所思。

去酒楼的路上,齐衡一直偷偷打量温思尔的脸色,却见她怅然若失,似有些阴郁。

“小公爷。”忽然她停在桥边的暗处,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今日你可瞧见了,我同你想象中不同,我不仅不单纯,还极有心机。这样的我,你确定还要吗?”

齐衡沉默了一会儿,扶着桥垛子,偏头看向她。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今日,你为何带我去见荣故?”

荣故还活着的消息,她瞒了那么久,无一人察觉,若说他今天恰好在,她才带他去,未免有些牵强。所以,她是故意告诉他荣故的事,也是故意让他见着她的这一面。

“庄学究说,你的文章最是会用优美的词藻,可缺了些东西,让我教教你我的法子。”她倚着桥栏,抬头望着天空,“之前我带你去那条巷子,便是第一课,”她转头看向他,“今日便是第二课。”他静静地听着,“第一课告诉你,这天下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模样,受苦受难的人多了去了,倘若你想要改变,让这儿变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还需花上许多努力。”他想了想,点点头,“今日是告诉你,政权很可怕。”

“你是说兖王和邕王?”刚才温知归没有明说,但他大致猜出来,温家这大劫与他们有关。

“那个位子有种神奇的魔力,一旦靠近,你就会想要。”温思尔神情清冷,“坐上那个位子更是会改变许多,即使你明白那些朋友没变,但你也知道你变了。爹爹不死,温家军不散,官家心里就有根刺。他怎会不知我温家军战功累累?又怎会不知许多人视我温家军为眼中钉?若想保我们,不封侯,他哪怕是一句边关需要温家军也是可行的……但他没说,什么都没说。”

她用拳头狠狠砸向石桥,他连忙制止,心疼地看着她已冒血的手。

“我知你心里不舒服,但别拿自己身体出气。”齐衡微皱眉头,说道。

“齐衡,”她头一回这样叫他,“带你见我大哥哥,就是把我的命交托给你了。我本想着这是我家的事儿,左右不过我们兄妹二人的性命,可如今扯上了你……”她低头叹了口气,“官家把这侯位给了我,而不是随意拉个宗亲继承,明面上是宠爱我,实则就是不想温家军死而复生……”

“荣故是我挚交好友,即便没有你,我也定是不会出卖他的!”齐衡坚定地说。

“多谢!”她怯怯地抬眸看着他,又一次问:“所以,你还要我吗?”“要的!自然是要的!”他肯定地说,“以后有我护着你,断不会让你再这般费心费力了!”

“嗯。”她点了一下头,说:“元若哥哥。”

“诶。”

两人到约定好的酒楼时,绯衣他们早就到了,正着急上火。这一看到他们郎情妾意地模样,互视一眼,这火终究散了,仅留下一阵叹息。

“姐儿。”绯衣将温思尔扯到一边,“我知你俩互有情愫,但这孤男寡女单独相处这么久,传出去会影响名声!”

“哥儿,”不为也走到齐衡身边,“娘娘催过几回了,这天也不早,可是先回家?”

齐衡想了想,走向温思尔。

“思尔妹妹且等着,我等会尽快让父母上门下聘!”他一本正经地说。“小公爷也别急着下聘。”绯衣连忙说,“我们姑娘身份特殊,应是要齐国公亲自寻殿下问问,估摸着得等殿下赐婚。”

“绯衣姑娘说得有理。”齐衡点点头,“回去我便和爹爹说。”

就此两人各自回府,绯衣给温思尔更完衣,待她上床,准备休息,才开了口:

“前几日官家其实有传过口信来,说着不着急我便给忘了。”她抿抿唇,“小公爷与您的婚事殿下是同意的,但寻思着您刚过及笄就嫁人,显得着急了些,就想着先定亲,待过几年他得了功名,您再嫁。”

“这一等又要好几年……”温思尔嘟囔道,一副小女儿的模样。

“哪有姑娘家天天想着嫁人的?”绯衣掩唇轻笑,“您放心,小公爷定是您的。”

“男人都不太可信,万一他有了什么妾室、外室,我该如何自处啊!”温思尔不乐意地说。

“他敢!”绯衣立即说,“这官家的旨意,他敢如此不尊重,怕是这齐国公也有一顿受的!”

“说的也是……”她这才放宽心,“你明个儿去宫里帮我回个话,我倒是乐意这样,但今儿你也说让齐国公去殿下那儿求赐婚了,那下旨的事就等他去求了再说。”她偷偷地笑着,“还有不要公开,就偷偷两家下个旨就好,别影响了元若哥哥的名声!”

“我的好姑娘诶!和镇远侯订亲,有什么影响名声的?”她想了想,“莫不是你怕人说他已找好了靠山?”

毕竟国公府是个虚衔,平宁郡主再得宠爱,也不如这个温侯爷。

“是啊!男人不是很在意被人说,女人比自己强吗?”温思尔懵懂地说。“好,我明个儿就进宫。”

绯衣为她捏好被子,这才离去,在门口侯着。

温思尔眼睛一片清冷,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说着: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断不可心慈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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