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他也许是恨的
秦悠悠吞下口中的食物，慢吞吞地回道。
“那就好啊，我还在吃饭呢，你吃了吗？”
南瑶噙着笑，目光落在陈衣姐弟俩忙着烤肉的身影上。
“他们在烤肉吃。”
她顿了顿，又放低了声线道。
“陈衣真的帮太多忙了，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秦悠悠乐出声，漫不经心道。
“她性格跟我像，还是很靠谱的，尽管麻烦她，等我空了我就飞过来找你们。”
南瑶想到什么，话头在喉间绕了个弯，她才缓缓道。
“陆郾城那边，没有找你吧。”
秦悠悠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沉默半晌才回道。
“怎么，还想着他？”
“我只是怕他找你麻烦。”
南瑶连忙解释，她一直担心自己这些事会牵扯到秦悠悠。
按照她对陆郾城的了解，如果陆郾城真的要查自己这件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秦悠悠冷哼一声，想到下午的事，心头就一阵不爽。
好在自己不像南瑶，一遇到陆郾城，就什么事都忍气吞声的。
她思索再三，还是没有告诉南瑶这件事。
“没找我，你就别担心我，最近这段时间就让陈衣带你们到处逛逛，散散心。”
南瑶似松了口气，但内心又有什么莫名刺痛了下神经。
她晃晃脑袋，深深呼吸了一口，靠在椅子上看向澄澈的夜空。
“那就好。”
陆郾城在不在乎自己离开的事，都与她无关了。
*
陆郾城到家后褪去了常穿的西装，随手换了一套卫衣穿上。
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林悦歆提供的线索而变好。
相反，陆郾城觉得南瑶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他叹了口气，走到冰柜前俯身拉开柜门，琳琅满目的酒类堆满了柜子。
陆郾城随意选了一瓶，到吧台上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一口闷了下去。
他的神色游离，仿佛喝酒也只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无助与伤痛。
陆郾城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落寞，宛如迷失在茫茫人海中的孤独旅人。
不知怎的，他记起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在南家喝酒的时候。
那天是南父的生日，他难得的没有大张旗鼓地举办宴会。
只因为那是陆郾城来到南瑶家里的第一年。
南瑶缠着父亲让他单独和家里人过生日，不想让乱七八糟的人都到家里来。
南父一向最宠爱南瑶，陆郾城又乖巧懂事。
他很快就答应了下来，那天大家都很高兴，南父喝了很多，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南母只好扶着南父先上去休息，只留下南瑶和陆郾城两个人在吧台同样的位置。
桌上还有南父剩下的酒，南瑶眼馋，撺掇着陆郾城试试尝尝喝酒到底是什么滋味。
陆郾城其实很讨厌酒。
父亲去世后，陆郾城的妈妈就嗜酒如命，对自己也是非打即骂。
酒精这样的东西，在遇见南瑶之前，在陆郾城眼里都只是逃避现实的工具，是他根本不愿碰的垃圾。
但他经不住南瑶的撒娇，最终还是妥协地给彼此一人都倒了一杯酒。
那时候根本不懂酒该怎么喝，只以为像饮料一样一口喝下。
陆郾城闷头喝下一整杯时，感觉整个嗓子都火辣辣的，烧的舌头都在疼。
南瑶也伸出舌头呸呸了几下，不满的说这么难喝的东西，爸爸居然还能喝得下那么多。
陆郾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但是两个人都因为喝了一整杯，脑袋都晕乎乎的。
陆郾城的脸通红，眼前像是蒙了一层滤镜一般，渐渐模糊起来。
南瑶的耳根很红，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她看着陆郾城烧红的脸哈哈大笑着。
陆郾城有些羞耻地拍下南瑶指着自己的手，却不小心连带着她滚落在地板上。
他的鼻尖对着南瑶鼻尖的那一刻，陆郾城脑袋直发懵。
想要站起来，却连动作都不利索，一个踉跄下意识地把南瑶抱得更紧了。
“我，好像有点想亲你。”
陆郾城淡淡的酒气喷洒在南瑶脸上，她的脸也顿时红了一片，勾着陆郾城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还是冷静一下吧。”
陆郾城强撑着清醒，想要将南瑶推开。
却没想到南瑶直接把手一勾，两人的唇触碰到的瞬间，陆郾城突然没有那么痛恨酒精了。
那样梦幻的夜晚，陆郾城就连自己最讨厌的东西都可以原谅。
饭厅的窗子没有关紧，灌进来些许凉风，吹醒了陆郾城的思绪。
从记忆中拉回到现实，一个人的黑暗里，陆郾城勾起一个苍白的笑容。
他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酒，却再也找不回当初那样的感觉了。
秦悠悠的话回荡在陆郾城耳边，不断紧绷着他的神经。
南瑶在自己心里，到底算什么。
如果在曾经，有谁问起陆郾城这个问题。
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南瑶是自己最珍贵的宝物，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
可是那年的雨，打湿了陆郾城的身子，也一节一节打碎了少年的尊严。
陆郾城一直恨着，他也许是恨的吧。
若是不恨，他不知道自己会因为南瑶的抛弃而颓废到几时。
但是这样脆弱的恨意，早在自己和南瑶重逢的那一刻，就溃不成军了。
陆郾城知道自己只是想小心眼地报复一下南瑶，在最后他总是会对南瑶心软。
南瑶在自己心中，依旧是那个拥有过就不愿再失去的人。
可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自己才肯承认这个事实呢。
陆郾城眼角猩红，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再也憋不住内心那股浓重的哀伤。
“瑶瑶，你在哪啊。”
陆郾城像是回到了那年，自己在南瑶面前无数次的挽留，南瑶都没有回头。
他无措又慌张，陆郾城害怕自己世界里唯一的太阳会就此离他而去，再次让自己陷入无边的黑暗里。
陆郾城走到窗边，推开整扇窗。
今夜的月光很亮，天空中没有一片云遮挡，每颗星星都不停地挂在空中闪烁着。
陆郾城能感觉到脸上有什么濡湿一片，他淡淡地用手背抹去。
如果能让南瑶回到自己身边，哪怕这一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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