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再也不见
“还是别见了吧，那天我们已经聊得够多了。”
南瑶将双手搭在窗边，微凉的风将她的脑子吹得格外清醒。
零碎的爱意和纠结的哀伤仿佛都在风中消散了，南瑶轻声说着。
“你知道的那件事，查清楚了吗？”
陆郾城垂眸，安静地坐在床边，斟酌着如何开口。
南瑶耐心地等着，现在的她，只需要陆郾城一个答案。
“那年的事，抱歉。”
“我不知道那个公司是针对南家的。”
陆郾城的声音又哑又沉，带着难以察觉的隐忍。
“你想说的就这些吗？”
南瑶浅浅地笑着，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话，却字字句句如刀扎在陆郾城的心头。
他心头的无力成了最大的败笔，也根本做不到不去在意。
“陆郾城，我们之间只能这样了，你也看到了今天我妈妈的情况，你下午说的那些话……”
“我就当没听到。”
陆郾城的心像是被谁攥在手里，难受得发紧。
“为什么，连一个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压抑着心头的焦躁，沉声道。
弥补的机会？
南瑶眼眶发涩，她难道就没有想过弥补他吗？
可她发现，越是想要弥补那个窟窿，窟窿只会变得更大，更难以修复。
有些事已经发生了，不论时间怎么转，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南瑶现在只想做最坏的打算，便是忘记。
“我接受你之前的建议，我们两两抵清，一笔勾销总行了吧。”
“不，我反悔了。”
陆郾城站起身，似是做了一个很难下定的决心，拿上大衣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南瑶眉心微蹙。
“我的意思，你到底是在装听不懂，还是故意的？”
“你现在在哪里？”
“陆郾城，你有听我说话吗？”
“我在听。”
陆郾城顿住了脚步，喉间滚动，轻声说道。
“你不说，我就去找今天和伯母一起的那个人，还有另外几个男人。”
“我不怕麻烦。”
“你疯了吗？”
南瑶揉了揉眉心，心中五味杂陈，只觉得自己接这个电话就是错误。
“嗯，就当我疯了吧。”
南瑶听到陆郾城那头传来的上车的声音，登时慌了神。
已经很晚了，如果陆郾城再找到陈衣那里去打扰别人。
那自己本想和他划清界限的想法，却会反而将陈衣拖下水。
看来今晚陆郾城见不到她是不会罢休的。
南瑶叹了口气，她和陆郾城纠缠这么多年，又有哪一次他善罢甘休过。
陆郾城虽已经变了很多，但最固执的性格还是和从前一样。
就见一面吧，委屈自己，总好过让他去打扰别人。
南瑶最终还是给陆郾城报了个地址，靠在墙边等着陆郾城过来找她。
冬日里漆黑一片的夜晚，月光如水，洒在窗外的枫树上。
夜色融融，周围安静无声，南瑶坐在靠窗的长椅上小憩。
这家医院前有很大一个广场，闭着眼的她被一阵嘈杂声吵醒，南瑶揉了揉眼站起身。
正要到窗边往下看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我在楼下了。”
陆郾城的放小了声线，耳边又风声呼啸，像是在空旷的地方。
南瑶轻轻嗯了一声，转身从楼梯间走到楼下，在推开门的瞬间，望着广场里发出的微弱光线发愣。
陆郾城也看见了在玻璃门口的她，他的嘴角微弱地扬起。
脸上因为印射了水晶球的光亮而变得忽明忽暗。
南瑶就隔着玻璃远远地注视着陆郾城身旁快和他并肩高的水晶球发愣。
这个水晶球与她和陈彻彻去过的那家在橱窗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她不知道陆郾城从哪里弄来的。
但缓缓在水晶球内飘起又落下的雪花，此刻在黑夜里显出柔和的光线。
而站在一旁笑得晦暗不明的陆郾城。
也惹得她心中动荡不停。
陆郾城垂眸，拿出手机给南瑶拨去了电话。
南瑶手心发震，她缓缓地将手机举到耳边，声音有些干涩。
“你在哪里弄来的？”
陆郾城笑声也低低的，像是沉缓悠扬的钢琴曲，闷闷地响起在她的耳边。
“喜欢吗？”
南瑶手上的劲收了几分，她转过身背靠着门，不再看向广场中间的位置。
但夜晚值班的护士，和一些还没睡着的病人此刻有些已经好奇地往外看。
南瑶抿着唇，尽量保持着不在意的声线道。
“不喜欢，你回去吧。”
“你说谎的时候，总会这样，不敢看我。”
南瑶心跳像是漏了一拍，险些呼吸一滞。
陆郾城曾经确实是最了解她小动作的人，就连她什么时候是真的开心还是假装都能看出来。
南瑶不是个爱逞强的人，但也有那么几个时刻，她也会强颜欢笑，只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
可每次这种时候，陆郾城都会恰好出现在她面前，看透她的嘴硬，又柔声安抚她的焦躁。
不知为何，想到这些，南瑶竟然有些想哭的冲动。
自从她带着陆郾城跟在自己身边以后，他们之间已经渗透了彼此的生活。
哪怕出了些变故，可这些记忆却还是没有褪色，依旧在脑海里印刻得很清晰。
要怎么样鼓起勇气才能彻底和这样的一个人说再见。
南瑶也快不知道了。
“瑶瑶，我从来没说过这些话，但是今天我想认真和你说一次。”
“所以你别躲，出来，到我这里来。”
陆郾城见南瑶久久不出声，声音放柔了些道。
南瑶深吸一口气，侧目瞥了瞥那些想看热闹的人，语气有些别扭。
“人太多了，我不想这么哗众取宠。”
陆郾城颔首，沉默半晌后，让随行的人把水晶球的灯暂时关闭了。
“等人散了，你再出来吧，我就在这等你。”
他的语气诚恳，是南瑶很久都没听到过的温柔。
她微微回头，目光落向陆郾城那头，看见水晶灯的光熄灭了，他就那样伫立在原地。
南瑶的鼻尖倏然间一酸，多年前的雨夜，那样钻心的疼痛忽地窜进她的脑海。
陆郾城那天也是这样乖乖伫立在院子里，哪怕南瑶叫他滚开。
他也要固执地等她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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