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黄粱一梦
陆郾城的声音不大，但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顾凛轩的手垂在一侧，缓缓握成拳。
“我累了。”
南瑶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们之间都拉开了些距离。
“你们还要说什么就出去说吧。”
她没有犹豫地关上了门，顾凛轩的视线往下移。
发现那杯热饮也被孤零零地留在了门口。
顾凛轩心口有些发闷，他弯腰拿起落在门口的热饮，已经有些凉了。
正如此刻他有些寒意渐起的心。
陆郾城沉默着抬头看了一眼，又将视线落回在顾凛轩身上。
“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顾凛轩淡淡开口问道。
陆郾城却没有理会顾凛轩，径直往外走去。
顾凛轩眉梢一挑，一阵烦躁直冲心口。
他紧随其后想要问清楚，陆郾城却忽然在车边止住了脚步。
“瑶瑶说了，有什么事在外面说。”
顾凛轩默了默，难得没有反驳。
方才自己和南瑶的氛围正好，却没有想到陆郾城会在半路杀出来。
那天在疗养院，陆郾城也听得很清楚。
但现在却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属实让顾凛轩有了些许怒意。
“那天好像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
“你现在这样的做派，有点可笑。”
“难道阻拦了我的追求，你就能让南瑶和你重归于好，继续做你的情人吗？”
陆郾城的神色一凛，眉宇间却有些淡淡的疑惑。
情人？
知道自己和南瑶事情的人，不会提起情人这件事。
毕竟他们都知道陆郾城和南瑶之间真正的问题出现在哪里。
可顾凛轩这样说，似乎并不知道陆郾城和南瑶之前在一起过。
“我没想过让她做什么情人。”
他只是淡淡回应道，想看看顾凛轩的反应。
顾凛轩嗤笑一声。
“有些人，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对待人家的？”
“陆郾城，我希望你懂得什么叫公平竞争。”
“南瑶不是你的专属物品，更不会因为和你有关就不允许她接受别人。”
顾凛轩说完转身就上了车，不给陆郾城任何反驳的机会。
下一次若是陆郾城还要故意破坏自己和南瑶，他也不会再这么客气。
陆郾城眯着眼，望着顾凛轩驾车离开的方向，久久的出神。
才下过雨的风带着湿意，比以往的风都要凉。
他在原地伫立了半晌，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通话记录的一长串红色。
顾凛轩对南瑶的追求，他知道。
但他不知道的是，南瑶真的会为他开门，却不会接自己的电话。
这么多年来，陆郾城确实没有真正意义上体会到这样的心痛。
在曾经，南瑶会为他拒绝所有的暧昧。
那时的自己有些自卑，却从不会在南瑶这里感到一丝一毫的窘迫。
分手以后，他也故意不再去思念南瑶。
可现在南瑶似乎是真的在向前走了，她不再困在曾经的回忆里。
陆郾城站在原地的身影，像是回到了被母亲抛弃的第二天。
他也是这样坐在自家门口，本就还没长大的小孩，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的滋味。
陆郾城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能向前走。
却留他在那个所有人都离开的葬礼，和那场怎么也下不完的雨夜里。
南瑶回到卧室里，如雷般的心跳在自己耳边炸开。
她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可是多年来的习惯让她不自觉地在陆郾城面前，会和别人划清界限。
南瑶苦笑着坐在床边，她的房间正好可以从飘窗看到外面的风景。
她站在窗边望向路灯照亮的路边，看见了陆郾城站得笔直的背影。
他还没走吗。
南瑶伸出一只手扯住窗帘，沉闷地叹了口气。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她瞥了一眼屏幕，竟然还是陆郾城。
这次她沉默了半晌，还是接了起来。
“瑶瑶，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陆郾城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低软，像极了那年求着她不要分手的他。
南瑶的心底有什么抽动了一下，恍惚间模糊了双眼。
那时候的陆郾城每每求她一次，对她多说一句话，都是对自己的凌迟。
可是南瑶必须要忍住，还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漠。
那样苦的自己，到最后又换来了什么。
“生什么气。”
她的嗓音晦涩，有些哽咽道。
“我误会你和顾凛轩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我知道你们之间肯定没什么。”
南瑶攥着手机的指尖发白，轻声道。
“我说过了，你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情，不用和我道歉。”
“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的语气很淡，是不想让陆郾城听出那阵难受的劲来。
秦悠悠的话和南瑶重叠起来，陆郾城呼吸一顿，太阳穴隐隐作痛。
自己在南瑶心中的地位到底还重不重要。
她是不是真的接受了顾凛轩的追求。
还是说南瑶不会再接受自己了。
这些事情，陆郾城一刻都不愿再去细想。
“那你下来，我们见一面行吗？”
南瑶浑身一震，这句话，在那年的雨夜，陆郾城不知说了多少遍。
而南瑶却一次都没有回头。
她的手松了松，喉咙酸涩发紧。
南瑶不知道陆郾城是不是故意这样说，可是现在已经不可能再回到曾经了。
而陆郾城知道，南瑶无法拒绝。
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闷闷地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南瑶披了一件厚外套推开大门，脚步在门口顿了顿，才缓缓朝着陆郾城迈开步子。
陆郾城的眉眼温柔，他在见到南瑶的那一刻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
没等南瑶说出话来，陆郾城就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拥着。
南瑶本就穿得厚实，被陆郾城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想要用力推开陆郾城的桎梏，却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动。
原来南瑶之前每一次的挣脱，都是陆郾城松了劲，自己才能挣开的。
“你弄疼我了……”
南瑶在陆郾城耳边轻微地喘息着，断断续续道。
陆郾城却并没有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仿佛这是多年前没有等来的南瑶，在这一刻，终于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而若是他一松手，便会化为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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