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陆逊:我今已迷途知返
马谡也没在意陆逊的态度,走上前去,吩咐四大部将把两千降兵看入营寨,经过一轮筛选后,只将其中五百精壮士卒打散,编入军队。
另外一千五百人则交由杨百万单独统管,他们将在杨百万的带领下,接受为期一个月的魔鬼训练和洗脑,以达到彻底效忠陆家的目的。
由于吴军的建制是以国家军队搭配将领私人武装所构成的,双方士兵比例约为九比一,因此,潘浚麾下的五万士兵里,属于潘浚的亲兵只有五千人,另外四万五千士兵是孙权调拨来的。
亲兵数量的多寡是一名吴将能否掌控一支军队的核心和根基。亲兵多了,该将领对军队的掌控力度自然会更高,反之则更低。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先把潘翥俘虏了,然后才能令潘浚投鼠忌器,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
如今的潘浚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忠心耿耿的蜀臣,而是吴国的重臣太常,马谡其实并没有多大把握能说服他。
自潘浚归降孙权以来,他就是吴国驻守荆州最高级别官员之一,东吴两大核心区域是荆扬二州,因为路途遥远,所以荆州交给陆逊、潘浚二人分管军事与行政,两人共同治理荆州。
如今,陆逊已经被策反,其职务被诸葛瑾所代替。因此,马谡也就动了把潘浚也策反过来的心思。
仅以此举,回报当年吕蒙策反糜芳、傅士仁之事。
站在蜀汉的立场,这口气怎能不出?荆州之仇怎能不报?
不过,潘浚这次带来的兵马有点多,足足有五万,还都是步兵,真要打起来,陆家军胜算不大。
即使胜了,恐怕也会是惨胜。
所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
下午,安排偷袭计划详细步骤的时候,陆逊看着阿秀,神态格外凝重,不过倒是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反而建议把原定于明夜的偷袭改到今夜。
陆逊是听说过阿秀名头和本事的,也知道后者是马谡的夫人之一,如今俨然已是西羌之主,手底下坐拥几十万西羌人,势力不容小觑。
马谡肯派自己的夫人前往施计,很显然是志在必得。
这也是陆逊没有拒统军绝前往吴军西寨偷袭的原因。
人家连夫人都舍得派出当去卧底,他陆逊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马谡同意了陆逊的提议。
先对阿秀殷殷嘱咐一番,又对黄袭、李盛、张休三人交待一番。而后,目送阿秀带着四個士兵,策马朝东北方而去,快速地消失在山林之间。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陆逊这才领着三大部将和一千五百士兵,启程杀奔西山口。
西山口,正是吴军西寨大营所在之地。
此时,火把通明。
主将潘翥百无聊赖地斜坐于营帐之中,喝着小酒,看着随军舞姬们的火辣舞蹈,心里有些烦闷。
眼前这些女子太一般了,长相一般,身材一般,所以,舞姿也就很一般了。
可也没办法,这已经他能搜刮到的最优质艺姬了。
正烦闷间,忽有士兵来报:“营外来了个女子,颇有姿色,据押送士兵说是奉潘秘将军的命令,将此女奉献给将军。”
“哦?我二弟真知我意,妙哉,妙哉,快快有请!”潘翥精神一阵,坐直身体,一脸期待朝外张望。
少年将领,血气方刚,行军打仗着实是难为他了。
少顷,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阿秀盈盈走上前来,屈身施礼道:“民女阿秀见过将军。”
仅仅是看身段,潘翥眼神就是一亮,心知此女必然国色天香,人间极品,当即伸手虚请道:“抬起头来。”
阿秀羞答答的抬起头,衣袖覆面,半遮半掩,侧对着潘翥,将自身的魅力展示的淋漓尽致。
潘翥当场看直了眼。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熟透了的女子,一颦一笑尽显魅惑本色。
阿秀莞尔一笑,甩动长袖,在大帐内舞动起来,其余舞姬直觉地站在她身后,跟上节奏,一起摇摆。
潘翥逐渐回过神,津津有味欣赏起来。
良久。
阿秀收了动作,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水,静静候在堂上,端的是令人食指大动。
潘翥挥手屏退众女,起身来到阿秀身旁,正要上手,忽听阿秀细声细语说道:“妾身还会舞剑,可否借将军佩剑一用。”
“哦?你还会舞剑,那本将军可要见识一下了。”潘翥取下佩剑递过去,丝毫不惧此举会有隐患。
阿秀抽出佩剑舞了两下,冲潘翥露出一个冷笑,旋即一个轻盈的侧翻,把剑刃架在了后者的脖颈上。
潘翥手指一弹剑刃,侧身缩脖,躲开剑刃,正要拉开距离发动反击,那柄长剑便如影随形的再次架了上来。
与此同时,阿秀冷声喝到:“再敢反抗,当场格杀!”
营帐内的动静将整个军营里三千士兵都吸引过来,当看到一个女子挟持着主将潘翥从营帐内走出来的时候,惊叹声此起彼伏。
只有潘翥脸色铁青。
很快,两个副将也被吸引过来了,他们越过层层士兵,一眼就看到了帅帐外情况,身为老兵油子的他们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开玩笑。
潘翥将军被奸细给活捉了。
两名副将只是紧张了一下下,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他们立刻吩咐士兵围成扇形,将阿秀和潘翥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左副将厉声喝道:“那女刺客,你已经被包围了,今日插翅难飞。快快放下兵器,松开我家将军,我们或许可以饶你不死。否则,一时三刻,必将化为齑粉。”
右副将大声附和道:“没错,你只有一个人,焉能从我三千大军中来去自如?识相的,快快弃剑束手!”
阿秀并不搭理两个副将,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对潘翥喝道:“让他们放下兵器!”
潘翥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不了,你要杀便杀,我潘翥绝非怕死之懦夫,今日落入你手,我无话可说,动手吧。”
“好!”
“将军硬气!”
“她若敢动将军一根汗毛,我等比将其碎尸万段!”
乌拉乌拉乌拉――
人声鼎沸,军营中嘈杂不已。
阿秀再次紧了紧佩剑,锋利的剑刃割破了潘翥的肌肤,一颗血珠顺着剑刃滚落下来,“噗哒”一声,滴落在地。
两名副将连忙抬手止住群情激愤的众兵士,交头接耳商议起来。
“老弟,怎么办?这样逼迫于她,将军性命堪忧啊。”
“嗯,随便问一下吧,看她为何而来,有什么条件?”
右副将转过头,严肃地看着阿秀,问道:“这位夫人,你要如何才肯放了我家将军?”
阿秀简短地说道:“全部放下兵器,投降。”
潘翥额头青筋明显跳了出来,两个副将对望一眼,脸上也是一黑。
就算他们放下兵器,这女子也走不出这大营啊。
况且,士兵视兵器为第二生命,断然不可能三千人放下兵器,对一个女人俯首称降。
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出去了,大家哪还有颜面行走于世间?直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奇耻大辱!
“不可能,你别以为挟持了我家将军,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大吴军营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阿秀忽然眼神一亮,目光看向众人背后,盈盈笑道:“我一人不行,那么加上他们呢。”
闻言,众人连忙回头去看。
一看之下,两个副将脸都绿了。
大营之中,不知道何时涌进来一堆密密麻麻的士兵,呈一个更大的扇形,朝所有吴军包围了过来。
为首一人,儒衫纶巾,正是东吴第一人,前上大将军陆逊。
陆逊身后,三个模样威猛的粗矿武将正凶神恶煞的望过来。
糟糕,在大营里被人包围了!
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心头都是沉甸甸的。
自随潘浚将军出征以来,从来都是他们用优势兵力包围别人,何曾遇到过被人堵在大营里包围了的?
两名副将没有再说话,一言不发地望向潘翥。
潘翥就更没有办法了,他的性命还捏在阿秀手中。
陆逊清了清嗓子,环顾众人,心下有些纳闷,好像效果不是特别好,都这样了,这群吴兵竟然没有纳头便拜?
也许是我三年没打仗了,没有再展示过把人打到全军覆没的场景,他们对我已经没有了敬畏之心。
陆逊叹了口气。
“诸位,我是谁,就不用介绍了吧?这张老脸大家都还认得吧?”
人群静默了片刻,众吴兵旋即哄然大笑。
他们当然认识陆逊,不但认识,陆逊还是他们的偶像,或者说敬佩的人。
但那是以前。
现在,陆逊已经脱离了东吴,就不再是他们心中的战神了。
除非,陆逊有足够的理由能够说服他们,否则,今天恐怕还是要战斗一场的。
陆逊自然也知道这一点,转身登上高台,俯瞰四下,沉声道:“自汉建安二十五年,逆贼曹魏迫汉禅位,已有十二年矣。幸得天意不绝炎汉,昭烈皇帝于西川继承大统,使汉室荣光不灭。”
“我等世代受汉禄,为汉民,终不背汉也。焉能做出此等助贼为伥,割据江东,大逆不道之事?他日九泉之下,我等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昔日我曾迷途未觉,相助贼人重创汉室,后知天命仍在炎汉,时常为此懊悔不已。今幸得汉嗣君不计前嫌,降旨令我兴师讨贼,陆逊感恩不尽,还望同我共扶汉室,先平江东,再伐曹魏,名垂青史!”
“以江东区区数郡之力,焉能久据一方?不出数年,终将束手于汉,诸位切不可执迷不悔,累及家人,抱憾终生。”
听罢这一番入情入理的分析,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陆逊至少有一点说对了,以今时今日东吴的国力,北难阻魏,西难抵汉,终究会被两国之一所吞并。
也就是说,以目前天下局势论之,东吴已经成了一艘危船。
更何况,连最能打的上大将军陆逊都跑路了,他们这些士兵自然对投汉一事毫无压力。
众人稍做犹豫,便丢弃兵器,拜于台下,高呼愿降。
陆逊仰天大笑,忽然心下有些明悟。
这一番话是他酝酿已久的说辞,并不来自是马谡授意。
虽然两家暗地里约定的是“马与陆,共天下”,但陆逊知道,这样的说辞摆不到台面上。
因为没有大义。
即使搬出孙权杀他祖父的私仇,也无法从法理上驳倒孙权称帝的合法性,只有搬出大汉正统论,才能从根本上否定孙家政权,将自己叛吴“归汉”的行为赋予正义性和合理性。
当然,陆逊也意识到,回去之后,必须要和马谡再次谈一谈,表明陆家只是名义上遵从蜀汉。而作为名义上遵从蜀汉为主的回报,荆、交、扬三洲之事,蜀汉不得插手,还得在必要的时候,给予一定的援助。
至此,吴军西寨失守,三千士兵改弦易辙,潘翥憋屈的成了俘虏。
第三天,趁着这个消息未扩散的空隙,陆逊又如法炮制,将驻守在南面的潘秘,也就是潘翥的弟弟也给活捉了,并将他麾下五千士兵成功说服,弃吴归汉(陆)。
一通操作之下,短短三日,吴军西南两寨不存,解了武陵蛮之围,陆家兵马也从一千暴增至一万一千人。
消息传到北军大寨,潘浚大吃两惊。
两个儿子全军覆没且被俘的消息过于震撼,令他久久无法平静。
但更令他震惊的事情接踵而至。
又过了一日,便传来陆逊成功控制了武陵蛮,收服三万蛮兵的消息。
此消彼长之下,陆逊的兵力达到了四万多人,而潘浚的兵力只剩三万多人。
而且,两个儿子还在对方手中为质。
与此同时,陆逊差人送来了一封信。
这封信的落款是诸葛亮,上面盖着蜀汉的玉玺大印(非传国玉玺)。
信中,诸葛亮列举昔日两人共同在刘备帐下时的种种往事,又将蜀汉如今的国力尽写于上,与东吴乃至曹魏的国力进行对比,并言辞恳切的劝说他弃暗投明,重归季汉。
看罢这封信,潘浚潸然泪下。
刘备当年待他不薄,若非与关羽有隙,他是万万不可能降吴的。
但没想到,降吴之后,孙权待他也不薄,委以高官厚禄,钱粮兵马之重任。
现在,一边是故主和两个儿子的性命,还有表哥蒋琬的召唤;另一边是新主孙权的“交心相托”。
何去何从?
潘浚着实犯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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