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烂了根的狗东西
顾云岚虽不得他的喜欢,可他也知道顾云岚是个什么性子。
她从小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又怎敢像今日这般在众人面前责问他的罪过?
顾修徳果然是个老狐狸。
可那又如何?任是顾修徳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女儿还是那个女儿,只是里面的芯子换了人。
顾云岚从善如流:“我确实不是顾云岚。”
顾修徳一脸了然:“你到底是谁?冒充我女儿是何目的?”
“我如今,是穆家的顾氏。”
虽说她不太喜欢这种依附男人的说法,可如今能靠着这个耍这老匹夫一下也挺有意思。
顾修徳没想到顾云岚竟如此说,当即愣了一下。
可顾云岚没给他机会反应,直接开炮哒哒哒:“父亲可真是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瞎管。众人皆知女儿嫁了人后便是外姓人了,父亲的手伸的可真长,竟是直接伸到了大理寺卿家里,替他管起了儿媳妇。”
顾修徳涨红了脸:“我,我并无此意!”
大理寺卿穆康盛是个滚刀肉,便是他丈人户部尚书这个一品大员都对他颇多忌惮,轻易不敢招惹,更何况他这个官职比穆康盛低的?
顾云岚接着道:“好,姑且算你没这个意思。那我弟弟呢?顾子明小小年纪便行事如此暴戾,出手狠辣,我没记错的话,他自小可养在母亲的膝下,母亲贤明在外,她亲生的顾子煜也是个端方君子,芳名远扬,怎的就我弟弟这般烂泥扶不上墙?”
众人低声议论了起来。
有些眼力的都瞧的出来,吴氏此招是为捧杀,表面上看着无比疼爱顾子明,任他肆意妄为,甚至比对自己亲生子都疼的厉害,可却从不教导他学问规矩,硬是把顾子明养成了个臭名昭著的废物。
吴氏面上完美的和善笑容都出现了一丝裂痕。
“那是因为他是从你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根烂了,怎么管都没用的!”顾姣姣忍不住向着自己娘说话。
“是哦,我都差点忘了你了。”顾云岚面上虽笑眯眯,可话语间的冷意却让顾姣姣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你说顾子明是根烂了,那你呢?我一岁时父亲娶了你娘,那会儿你和你双生子哥哥顾子煜便已经在你娘的肚子里了,这算什么?水性杨花的根吗?”顾云岚话说的又急又快,让人想拦都拦不住。
顾修徳的脸黑的都能刮下来锅底灰了:“孽障!还不快住嘴!来人,按住她!”
家丁得了令,立马围了上前,可跑到跟前的时候,顾云岚早就蹿进了人群里,一下子如同泥鳅入海,滑溜异常,竟是让十几个家丁都摸不到衣角。
顾云岚继续向顾姣姣开炮:“也确实,像你这样的恶毒也只可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从小让我给你刷恭桶倒夜香,吃你狗剩的饭,睡在你门口的台阶上,给你做下马凳,你不高兴了动不动就打我骂我不给我吃饭,我能活下来都是你们母女二人发了大善心了!”
吴氏和顾修徳不是要脸吗?
她就把他们的脸皮全都揭下来,扔到地上还得再踏上几脚!
她一开始对吴氏的妥协,不过是怕吴氏挟持云娘和那个蠢货顾子明,如今二人皆在跟前,她还怕什么?
她这次回门就是想把云娘他们带走,可顾修徳定是不会放人。否则还怎么拿捏她?
既然带不走,那现下她闹得越大,有越多人关注,云娘和顾子明便会越安全。
见这么多人都抓不住顾云岚,顾修徳有些恼怒的压低声音对着云娘道:“还不快管管你的好女儿?若她再这样闹下去,我就休了你!”
云娘害怕的连连摇头:“不,老爷,别。妾这就喊她!”
“岚儿,岚儿快停下!”云娘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顾云岚瞧着闹得差不多了,便顺应了云娘的意思,跑到了她的身边。
“你到底想干什么?”顾修徳咬牙切齿:“只要不过分的条件,我都能答应你,你消停点!”
话语权这个东西,在顾家她从来都没有过。她的忍气吞声换来的从来都只有变本加厉的欺负侮辱。
今日的话语权,完全是靠她不要脸闹来的。否则,顾修徳才不会听她的,甚至还“大发慈悲”的让她提条件。
“这个嘛,我需要和我姨娘先谈谈才行。”顾云岚卖了个关子。
“好。”顾修徳应了下来,转头对着宾客赔笑:“这孩子性子野,又太爱开不合时宜的玩笑,让诸位见笑了。”
顾云岚争取到了话语权,也好心的没有再戳穿顾修徳的虚伪,从善如流的和云娘一起单独进了一个房间。
“岚儿,你是个姑娘家,虽说出嫁了,可若没有娘家撑腰,在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云娘苦口婆心的劝。
她固然怕被顾修徳休弃,可也同样为自己的女儿考虑。
“姨娘,你觉得就算我不闹,他们会为我撑腰么?”顾云岚一脸嘲讽。
云岚哑口无言,半晌才开了口:“可,可他是你爹啊,怎么都不会不管你的。”
“他确实没不管我,只是从小漠视顾姣姣对我的百般欺辱,还为了升职把我送给一个要死的傻瘸子冲喜而已。”顾云岚语气淡淡。
“如今姑爷不是都好了么?虽说有些痴傻,腿脚也不好,可我瞧着对你却是不错的。”云娘叹了口气:“女人一辈子不就图找个好归宿吗?”
“娘,你觉得我爹是个好归宿吗?”顾云岚反问。
云娘涨红了脸:“怎,怎么不算呢?”
“他读书好,又当了官,如今家境殷实……”
“可这些好处,有给你一星半点吗?”顾云岚拉着云娘的衣角:“平日里他会给你这样的衣服穿吗?”
“这,这……”云娘支支吾吾,既不愿说谎,也不愿女儿对自己的爹失望。
她始终记得,小时候的顾云岚对顾修徳颇为儒慕,她不愿女儿伤心。
“他读书好,为的是自己考功名,他当官,也为的是自己的前途,家境殷实,你却缺衣少穿需要自己做绣活才能勉强度日,冬日里连炭火都舍不得用,你这手上的冻疮,身上的寒病,不都是被这样磋磨出来的吗?这样的日子,真的是你想要的吗?”顾云岚虽是质问,却红了眼眶。
云娘不说话了。
“娘,我带你走,好吗?”顾云岚颤抖着声音问。
顾修徳不放人没关系。
只要云娘愿意,她拼着打出顾家,也要把她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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