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和睦相处
长街门庭若市，各大店铺的小二冒着小雪站在店门口，龇牙咧嘴地笑着，热络地迎客，可唯独一品楼关门闭户。
街尾百草堂的门口，几名凑在一起待客的小厮一边取暖，一边碎嘴。
“可真是同人不同命，你瞧那一品楼，同为一个东家，旁的小厮不用淋雪便罢，掌柜的还闭了店。”
“你可得小点声，叫掌柜的知晓了，少不得今夜叫你值夜。”
“你们还真别羡慕，我瞧见了全过程。”一名小厮贼眉鼠眼地道：“就一刻钟前，一品楼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豪华的咧，就连那掌柜都亲自出门来接。”
剩下的两名小厮面面相觑，纷纷闭紧张开的嘴巴，不再说话。
毕竟能得掌柜亲自出门迎接，便只有那些达官贵人了。
他们心里清楚得很，达官贵人最是难伺候，其中就数燕王爷最甚。
他们都曾随掌柜一同去过燕王府看病，那王妃看着慈眉善目，人也是极好的，行事作风丝毫不像庶女的风范，倒比那郡主还要端庄大方。
这般一想，倒不觉自个比不上一品楼的小厮了，越发感念他们这份伙计的好。
而正被他们谈论的一品楼小厮们，正卖力地准备膳食，生怕动作慢了叫掌柜责骂。
大伙正处理着食材，一名青衣男子忽然闯入，一声不响地端走了一壶新茶。
小厮瞧见他的行径，刚喊了一声，就被青衣男子手上的钝刀吓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掌柜涨红了脸，小跑过来拦在二人面前，点头哈腰地陪笑道：“世子爷要喝茶使唤小的便是，何须大人亲自跑一趟。”
转头便对小厮吼道：“愣着做甚！还不快些给世子爷送去！”
青衣男子摆了摆手，“不必了，世子想要清静些。”说罢就消失在了后厨。
一袭紫衣男子站在窗台前，负手而立，看着窗外的飘雪不自觉地伸出手接了一片剔透的雪花。
凉意顺着掌心蹿入体内，身子很快就感受到了凉意。
他甩掉在掌心化成水的雪，走回桌边坐下。
杯盏冒着丝丝缕缕的青烟，他端起瓷杯，轻抿一口，香茗的甘甜溢满舌尖，慢慢地，苦涩的味道盖住了醇香。
飘浮在上面的绿叶轻触唇瓣，片刻就飘开了，浮浮沉沉地，如何也沉不下去。
听到门外的动静，他缓缓睁开双眼，端起杯盏将茶水一饮而尽，暖意驱走了身上的冷意，一股暖流淌过心尖，令他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大掌推开厢房的门，径直往对面的雅间走去，才踏出，正巧撞上回来的青衣男子。
“世子。”
赵靖瑄垂眸看了眼杜一手中的茶壶，收回视线看向开了一道缝的雅间，里头正亮着烛灯。
“送进去吧。”
赵靖瑄推门而入，吱呀的开门声在寂静的房里响起。
香茗的清香袭来，沁人心脾，谢琰转身看向来人。
不想他竟当真来了，这倒是令他出乎意料。
他来时，推开雅间隔壁的厢房，看到里头空无一人，还以为赵靖瑄信口开河，不敢前来了呢。
杜一放下茶壶后，赵靖瑄看了他一眼，他会意，走出雅间轻阖上门。
待房内只剩下他二人，赵靖瑄走到四方桌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香茗。
清幽的香气飘入鼻间，只从香气来看，便能知晓这壶茶要比上一壶好喝几个度。
若他未记错，这茶叶可是番邦上贡的佳品，他们国公府也只分得一小罐。
只是他多次来一品楼都未尝到过，今日倒是有机会饮上一壶，还当真是拖了谢琰的福。
谢琰看着惬意地品着香茗的赵靖瑄，眉头微微蹙起，这似乎与他所想甚远。
他本意是要来警告赵靖瑄的，但他还未说话，赵靖瑄就先品起他带来的茶了，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丝毫没有半分怨恨之意。
感受到上首炙热的目光，赵靖瑄放下杯盏，看向面容微皱的谢琰，嗤笑道：“燕王邀我来此，莫不是只为了盯着我？”
谢琰瞬间移开视线，坐到他对面，也倒了一杯香茗，一饮而尽，举止间，不如赵靖瑄悠闲。
赵靖瑄伸手向茶壶，往杯盏里添了些茶水，水流声哗哗响起，悦耳动听。
随之，赵靖瑄开口道：“不知王爷的大计可准备好了？”
谢琰斜眼看去，眉梢微挑，静默地看着他倒茶，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了赏心悦目。
忽而，他能明白谢宁莞为何会对眼前的人生出兴致了。
明明是个世家子弟，却选择了当一国将军，去疆场上挥洒热血，这是其一。
其二，明明是个武将，却生得一副好皮囊，唇红齿白。
除此之外，他的一言一行也是无可挑剔的，行事举止都气度非凡，丝毫不像一个武将，倒更贴合他世子的爵位。
看了片刻，思绪已然被带跑，不觉盯得出了神。
咚的一声，赵靖瑄放下杯盏的声音唤回了谢琰的思绪，他摸了摸鼻尖，垂下眼眸，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冰凉的茶水入腹，叫他瞬间清醒，回想起赵靖瑄问的话，淡淡地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是不知世子底下的兵马可做好了准备。”
“此事王爷大可放心。”赵靖瑄饮了两杯热茶下肚，身子渐渐热了起来，伤口热得发痒，但又不是实在难以承受，更像是小猫挠过掌心的微微酥痒。
他起身走到窗台前，轻轻推开，飘拂而过，夹带着一丝风雪的凉风滑过脸颊，吹散了他伤口上的热气。
灌入的风将身后的谢琰吹得衣诀翻飞，他正要开口，谢琰的身边先一步响起。
“世子应当知晓，莞莞如今心里只有本王一人，本王虽答应了莞莞不伤及世子，但若世子再不管好自己的手和腿，下一次折断的便不光是簪子了。”
他们难得能坐下来安静地商讨，只是这才过了不到一刻钟，四周又飘起了浓浓的敌意。
赵靖瑄心口一窒。
才包扎好的伤口又被血淋淋地揭开，还残忍地洒上了一把盐巴。
赵靖瑄顿时了然，他和谢琰之间，终是不可能和睦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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