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七章 延月裳华
所谓执掌大权,哪里是她说的那么轻松了?
“盼着为师退位让贤了?为师是有多老了?”陆笙默默的扶额,这个徒弟在外人面前能不能长点志气?
左瑛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师徒的感情真好。”
师徒感情?是啊,这么吵吵闹闹的生活了几年,如果没有筠琦,想必这生活很没有乐趣的。
“左姐姐,你此番跟着我们出来,可想好落脚的地方了?”筠琦看得出来,这个左瑛也不是那么会缠着师傅的人,想来只是希望借着师傅的身份,逃出京城罢了。
左瑛竟没有惊讶,也不难过,只是浅浅笑意过后,异常坚毅:“每个人走的路都是不一样的,目的地也不尽相同。
今日我们有缘同行,来日便会分开。
分分合合,聚聚散散,都是一样的。
我要去的地方,是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的地方,存在也不尽然。只是她眼里闪烁的光芒,那是什么呢?好似筠琦从未感受过的,也不曾幻想的希冀。
心里,有什么正在燃烧,燃尽了这无尽的欢乐。
“未来的日子也不知是否好走,好好保重。”陆笙凝了一眸,很快也是望向了筠琦。
那眼中并非羡慕或是嫉妒,是无望。
左瑛看了看陆笙,又看了看筠琦,当下更明白了。
马车赶的快,一个时辰后,左瑛坚持分开了。
临行前,她悄悄的将陆笙拉了过去,故作亲昵的样子,挽着他:“陆笙哥,你这点小心思我都看出来了,你那聪慧的徒弟岂会不知?
如若不然,只怕襄王有情,神女无意啦。”
眉眼一笑,皆是取笑的意思。
陆笙也是第一次被她这样调侃,不禁回首,筠琦无心观察他们二位,而是望着某个不知名的方向,似是再思念谁。
“谁说我喜欢她了?”不知怎么,说了出来。
左瑛大概等的就是这句话,掩唇轻笑:“师傅若不喜欢徒弟何必收下?”
留下他怔怔的呆在原地,喜欢?不喜欢?是他误解了小左的意思,还是误解了自己的心思?
此前大多是在掩饰真心,一如此刻被小左点明,实则心中恐慌不已。此喜欢非彼喜欢,是对还是错?
一转眼,又见筠琦心情大好的目送小左离去,襄王有情?神女无意?
“走吧。”没有多想,将她带回马车上,彼时的气氛已不能再像此前那般和睦,凝重的很。
“师傅?左姐姐说了什么,你如此在意?”对此并非没有注意的筠琦,忽而问了一句。
陆笙一怔,脱口而出:“你喜欢谁?”
“喜欢很多人啊。”没有料到师傅此话背后的含义,遂也是想都不想便说了出来。
“为师是问,谁是你日思夜思都想见到的那一个?
看不见了便心殇,看见了便没理由的欢喜。”
陆笙所幸暂且放下一切,追问到底。
筠琦听着听着便明白了,托腮望去:“师傅,你怎么知道我有心仪的人了,这是要给我做媒么?”
按捺住心中莫名的狂喜,面上却是风平浪静的很,若不是陆笙另有所思,不会没有发觉。
“做媒是一回事,此人优秀与否还是另一回事。
倘若为师不满意,你还嫁不嫁?”
很奇怪,流淌过心的一种涩涩的感觉,是什么呢?
“那就不嫁呗,可要是每一个我喜欢或是喜欢我的人,师傅你都不满意,那可如何是好呢?”这风中的屹立,都仿佛比不上坚韧的心。
筠琦半开玩笑的一句话,也让陆笙真的陷入了深思之中。
陆笙迷茫的眼神里,看不出究竟为了什么而迷惘,只是来回的时候,看一眼就觉得悲伤,第二眼却意外的坚定。
陆笙笑了笑,大概真的难以回答,也是不愿作答了。
轻轻的拍着她的脑袋,任凭路途遥远,任凭颠簸。
有一种错过,叫你不言,我不语。你以为我不懂,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我以为我能等到你先说的那一日,直到看见你和别人,牵手离开。
马车在一个小镇上停了下来,天色已晚,他们只好在那里落脚了。
“你给我站住!”刚下马车,不远处便是一个男人急吼吼的声音震耳欲聋。
意外的是,那声音有些耳熟。
“你放开,我不认识你!”
更意外的是,这个女人的声音,更为熟悉。
因好奇,偏了头看去。
这一眼,瞧见了一个许久不见的姑娘,一个她以为已经阴阳相隔的姑娘。
许是高兴坏了,奔了过去,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欣喜的唤着:“延月?”
延月,一个苦命的女子,曾经相遇之际,就已是她最悲苦的时候。
可怀中的女子犹如雷击,浑身一抽,一边躲着面前的男子,一边避着身后的女人。
筠琦一愣,松开了环住她的手臂:“延月,你怎么了?”
只见这个女人越发枣红的脸,怒气上来了,指着筠琦和对面的男子张口就骂:“你们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呢,我叫舞裳华,不是延月!
莫衣,你要是再跟着我,我斩你一足你信是不信?”
为何,延月说她不是延月?筠琦愣愣的听着,想着,回忆着。
“延月,当初是我错了,如今我也后悔了,我为你建的家园还在那里,我为你布置的一切亦如你当年喜欢的模样,可你,为什么啊?
为什么丢失了我们最珍贵的回忆,还要嫁给别人?”莫衣,一向在筠琦的记忆里,就是一个十足的败类,延月选择放弃他,也是应该的。
可延月的眼中,的确没有丝毫的留恋和于心不忍,是放下了,还是真的认错了人?
如果说自己,和延月才初识不久,方才认错。
可莫衣与延月那可是从小一直长大的青梅竹马呢,会认错么?
“舞裳华?”至少,在莫衣的面前,这个人最好还是舞裳华比较好。否则对延月而言,这伤害太大了,“我想我是认错了人,真是不好意思。”
筠琦很清楚,莫衣不能纠缠这个人,不论她是不是延月。
“你认错了?那我也不会认错,你是延月,你就是延月。
我不允许你嫁给别人,绝不允许!”多么苍白而又可笑的话语,落在人们的耳边。
如果大多数的人,都知道当年的事情,又会有几个同情现在这个可怜兮兮的男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既然当年做错了,选错了,那就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
筠琦脸色一冷,将舞裳华拉了过去:“如她是延月,你怎么有脸站在这里?是你错过了一个真心爱你的女人,是你无视了你们多年的情感,是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
当初在她最需要你,甚至只要你陪她走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你都狠心的拒绝了,还乞求今日会被原谅,还要继续选择你?
可笑,莫衣,你真是可笑至极!
何况,她是舞裳华,不是延月。没有你们悲哀的情感的陌生人,她岂会听任你胡搅蛮缠?”
莫衣的愤怒,达到了极限。
第一次看见筠琦,真的误以为她是延月的新欢,气急败坏的他,这才错过了延月,才离开了最需要他的她。
第二次看见筠琦,猛然发现她只不过也是一介女流之辈,当年,竟是她在说气话,惹恼自己。
每一次看见这个女人,总是又距离延月远一步了,为什么?
“滚!”一剑劈去,生风落在脸上,咫尺之近,险些毁了她的脸庞。
只感觉,有两只手,分别拽住了她的袖子和腰,猛地往后一拉,这才躲开了那一剑。
“你敢动我的人?”恍惚间,不知是否真的听见了这句话。
舞裳华见状,一掌回击,重创了莫衣。原因大概是莫衣没有料到,她会动手。
“姑娘,此人心性歹毒,你就不要和他浪费唇舌,走吧。”难得,舞裳华会这样评价莫衣,这大概也是延月所不会说的话。
莫衣,嘴角溢血,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抬眼,师傅紧蹙的眉头,似是在责怪自己多管闲事了。“师傅,你刚才有没有说话?”
陆笙依旧是没有笑容的,摇了摇头。
见陆笙竟然摇头,莫非是自己听错了?那为何自己会听错了,听见这一句话?
“哦。”轻轻的一个字,心里却异常的沉重。
“胡思乱想什么?这种无关紧要的人,以后不要理了。”
无关紧要,师傅眼里,究竟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呢?
又“哦”了一声,有口无心的样子。
陆笙还想解释什么,结果还是没能说出口,将她带走。
寂静的路上,也不知是谁家的狗,吠个不停。
忽然间,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来,黑漆漆的夜里,猛然听见人声,真是惊心动魄。“姑娘,老夫且给你算上一卦如何?”
算卦?好端端的,哪里走出来一个算命的?
“不必了前辈,我师傅从小教育我,不许信这个。”
逐渐,见那人从暗中转入明亮的地方,才舒了口气。
那人听见筠琦如此扫兴的一句话,不禁一愣。“你师傅大概是迂腐年迈之人,我看他才信不得。
不过,看面相,你们二位青梅竹马,倒是有金童玉女之福相啊。
姑娘,要不算一算你们的姻缘如何?”
师傅说过,算卦大多有投机取巧嫌疑,可信可不信。
信之,大多都是慰藉孤苦之心。
算姻缘的话,那是信还是不信呢?算还是不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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