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生死劫

“你们……你们竟敢违抗朕的旨意！”洛宸煜见状，更是怒不可遏。

电光火石间，离他最近的那个士兵拔出腰间的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这样的皇帝不值得我们卖命，也不值得我们拥护！我愿意誓死追随张副将！”

其余人本就有了异心，就差没人起这个头，如今有人第一个站出来喊话，其余人立刻纷纷拔剑响应。

看着眼前一张张愤怒的脸，还有一排排散发着寒气的剑，洛宸煜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他遗传了明帝的疑心病，身边人稍有不对劲的苗头，就一定毫不留情地斩草除根。原以为自己已经防范于未然，没想到也因此让部下心寒，失去了人心，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张副将身上的绳索被士兵们解开，他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不是皇族之人，也不想做拿什么龙袍加身的美梦。

于是他走到最前方，对下面的一众士兵说道：“弟兄们，既然你们信任我张某人，那我不妨把今后的打算说给你们听听。如今我们已经无力和逸王对抗，且他们还有西央国的十万大军相助，不日便会抵达前线。与其负隅顽抗，不如早日投降，也省去不必要的伤亡。

听闻逸王宅心仁厚，连皇后和风侍卫都放过了，也算是个明君。我想要归顺逸王，不知大家是否愿意同我一起，若是有人不愿意，可以就此离开，归隐民间，我亦不强求。”

士兵们自从见到圣女出现的那一刻起，已经很多人都有了归顺洛逸凡的心思，如今再被张副将这么明着提出来，更是纷纷响应：“我们愿意服从张副将所有的指示！愿意归顺逸王！”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将这狗皇帝绑起来，明早送去城门前，以显示归降的诚意。”张副将当即就做出了决定。

士兵们自然没有异议，他们早就累了，也想要放下杀戮，过平静安宁的日子。

……

第二天，洛宸煜便被众人押送到了城门前。

此刻的他衣衫褴褛，坐在破败的囚车里，发丝散乱着，哪还有半点君王的气度。

洛逸凡和苏莫离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洛宸煜被张副将和一群士兵押送进来，面上神色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澜一片。

战场上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那些被风沙掩埋的尸体若隐若现，一切的一切都在诉说着战争的残忍。

幸好这最后一战，终于结束了。

他们身后，那一群山贼更是对苏莫离佩服不已。

“圣女真是料事如神！”

“没想到不需要开战，就能让对方归降，真是妙计！”

昨晚是苏莫离想出的计谋，利用洛宸煜的疑心病，派人故意闯入张副将的营帐，落下那些引人误会的书信嫁祸于他。

这么一来，洛宸煜定会引起众怒，最后引发叛变。

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

洛宸煜被打入天牢等着公开处刑，以祭奠那些死去的士兵，还有那些在他手上冤死的灵魂。

其中最大的一桩罪，自然要数洛宸煜亲手杀了明帝这件事。

恰好南宫瑾率领十万大军在第二天赶到临月国京城，洛逸凡便邀请他们一起参加洛宸煜的审判，顺便也请他们留在京城做客几天，以巩固两国的邦交。

审判当天，天色阴沉，寒风凛冽。

洛宸煜被押送上刑场，由洛逸凡亲自当众宣布他的罪行。

旁边的席位上坐满了当朝的文武百官，外围更是有重兵把守，就连一只飞鸟也飞不进来。

洛宸煜被迫跪在地上，听着洛逸凡用冰冷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细数他的罪行：“洛宸煜贵为皇子，却作恶多端、六亲不认。为了夺得皇位，先是亲手杀死先皇，私自篡改圣旨，加害朝中忠良……”

洛宸煜面无表情地听着，内心早已麻木。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如今他沦为阶下囚，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他就这一条命，再多的罪名加身又如何，左右不过一死。

只是他不甘心，自己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无法逃脱宿命……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朝着席位上的苏莫离看去。

这个女人，据说是他命中的生死劫。

当初他没舍得下手杀她，并不是因为他对她的感情沈厚到了可以放弃自己生命的地步，而是因为他根本不相信生死劫这种荒诞至极的说法。

此刻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时辰到！”一声低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紧接着明晃晃的大刀举起，鲜血飞溅而出，染红了洛宸煜的眼。

倒下的那一刻，他身首异处，但眼睛还在看着苏莫离的方向……

脑海中浮现出在柳州的那些年，那个小姑娘像是个小尾巴一般跟在自己身后的画面。

其实他更希望的是，时光能再往回倒流一些，回到柳潇潇救了黑衣圣使，带他认祖归宗之前……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回到最初的最初，他宁可自己从来没有回到皇宫，继续还在民间过穷苦百姓的日子……

那样的话，他没有必要去勾心斗角地争夺皇位，也没有必要逼迫自己做那些不愿意做的事情，更不会让自己变成一个内心麻木、利欲熏心的人。

即使日子过得清贫如水，但内心却是平静的。

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再辜负她的一片深情……

然而，世事没有如果。

……

翌日，洛逸凡举办了巨大的国葬，将那些为国捐躯的士兵们一同安葬。

李若楠自从李准牺牲的那天开始就成日以泪洗面，在葬礼结束后依旧独自一人徘徊在李准的墓碑前。

这些战死的士兵早已没了全尸，所谓的坟墓也不大多是衣冠冢而已。

身后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朝她吹来的寒风：“若楠，天冷，你还是早些随我们一同回宫。”

“皇上？”李若楠下意识抬眸看向他。

她原以为洛逸凡已经离开了，没想到他还在这里。

“你父亲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心难过……”洛逸凡一边说着，一边对她伸出手，“朕答应过你父亲，会好好照顾你。”

李若楠听着他说出这两个字，睁着一双泛红的眼睛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在寒风中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面前的那只散发着暖意的大掌。

她不知道他口中所谓的“照顾”指的是什么，但她此刻没有那份心情去问，也不敢去问。

也许，只是像哥哥对妹妹那样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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