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2章 孤独许多种

　　大供奉德川家康和渐玄冲，都听说了渐九的事，但是从谁那里，他们可都没有说。

　　花极天在德川家康那里匆匆忙忙，也有很多事情，没有问，而且正如渐玄冲所说，后来德川家康忙于管理扶桑，并没有到华夏来，对于后来的事情，并不知情，所以花极天问了也未必管用。

　　甚至管道朝带着人走后许多年，德川家康才知道，而渐玄冲，却是当事人，基本对所有的事情，都知道。

　　“是赵唐风告诉我的，但是我并没有见到渐九。”渐玄冲道。

　　“你又如何认识赵唐风？”花极天不解道。

　　“我在潜入朝山宗以前，曾为他打制过武器。他当时只是顺口一说。”渐玄冲道。

　　“呵呵，赵唐风这人，奸诈无比，或许他不是顺口一说，而是故意为之吧。”花极天冷笑道。

　　渐玄冲想了想，道：“也许吧。不过他应该不知道我的身份。”

　　几百年前大迁移，带走了渐家和姜家的精英，几年没有音讯。渐家和姜家只剩下了一个空壳，留下的人水平资质都是一般，迅速衰落，仅仅十余年功夫，连二流门派也不如了。

　　特别是渐家，从那之后彻底式微，四散飘零，三百年后，才出了一个渐九。姜家略好一点，却也是苦苦支撑，到了渐九姜幽幽那一代，姜家也完全式微。

　　“按照你的说法，你们曾经到过那个异界大陆，可是管道朝一去，为什么没回来呢。”花极天不解。

　　渐玄冲苦笑道：“那个传送门，本来就是废弃的，管道朝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开启，也许是损坏了，也说不定。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不可知之地蛮荒的异兽，发现了传送门，并且封死了传送门。”

　　渐玄冲对这件事，想了几百年，也只相出了这两个可能。

　　当年他和管道朝是极好的朋友，非常相信管道朝，可是没想到，却损失了几千渐家人，甚至让渐家衰落，他无法原谅自己。

　　后来听说渐九的事，便去寻渐九，却发现渐九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渺无音讯。

　　至于这么多年他如何隐藏，再简单也不过。因为有易容术的存在，活几十年，换一个地方或者换一个容貌，就好了。

　　据杜厚庭的说法，渐玄冲是年轻的时候来到朝山宗的，以渐家弟子的身份，入了朝山宗，和杜厚庭的爷爷，是同辈弟子。

　　花极天又询问了一些，比如桑榆秘境的事。花极天本来以为，渐家衰落，可能和桑榆秘境有关，现在看来，竟然是管道朝一手造成的。

　　按渐玄冲的说法，桑榆秘境，其实只是渐家的一些普通人，是实验性质的。当时，管道朝判断，除了现存的这些常开秘境，其余的秘境也应该有一些可以长期生存，但是找了好多，都不行，最后找到了桑榆秘境，便弄了一批普通人，进去。后来的实验颇为成功，可是管道朝无法稳定桑榆秘境的秘境之门，当管道朝走后，桑榆秘境彻底关闭，断了联系。

　　“其实这也是渐家，比姜家衰落的更厉害的原因。姜家虽然大部分精英去了异界，可是还有一部分人留在兰城郡，慢慢繁衍生息，在修炼界还能苟延残喘。可是渐家，不但损失了精英，也损失了大部分普通人。”渐玄冲道。

　　花极天点了点头，他发现无论是大供奉德川家康，还是渐玄冲，对于蛮荒深处的情形，都不知道的太详细。

　　“看来，有机会要去蛮荒深处看看了。”花极天道。

　　“你现在还差的太远。那里的异兽之强，远非把你能想象，就连烈焰白犀这种圣兽，也不能在那里安然无恙。”渐玄冲道。

　　“所以，我要变强。”花极天道。

　　“可惜我看不到了。”渐玄冲很遗憾。

　　花极天看着渐玄冲道：“我可以控制秘境，你应该很早就知道了，别说后来维修秘境，就是之前阿卡卡秘境开启，我控制秘境之门的事儿，就传开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渐玄冲苦笑道：“我本来是要找你的，可是你太弱了，知道太多，也并没有什么好处。可是现在不说也不行了。”

　　渐玄冲现在就是风中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在临死之前，自然要把知道的事情，给花极天说一遍。如果花极天能做到，也算是了了渐玄冲的遗憾。

　　花极天道：“桑榆秘境，最后一个人是渐豆豆。”

　　渐玄冲点点头：“按照你的说法，桑榆秘境的人，传承了应该是三四代，这个渐豆豆，是在桑榆秘境出生的。”

　　花极天在桑榆秘境看到渐豆豆的留言，也是这个意思，渐豆豆从来没有看过其他的人，更没有离开过是桑榆秘境。其实渐豆豆连桑榆秘境的大多地方都没有去过，他要看的不是美丽的风景，而是和他一样的人。

　　一个人的孤独，一个人的痛，寂静天地之间，只有他那么一个人，他哭他笑，都没有任何的回应，才是真的孤独。现代人生活在都市之中，常常感受的孤独，是不被理解的孤独或者说是没有朋友的孤独，和渐豆豆那种无人言说的孤独，完全是两种概念。

　　比如渐玄冲和德川家康，几百年下来，认识的人，一茬一茬的死去，也是一种孤独和痛苦。

　　“你没有去找过德川家康？”花极天道。

　　“他应该死了吧？”渐玄冲道。

　　花极天道：“他没有，他就是神武株式会社的大供奉。”

　　渐玄冲遗憾道：“早知道去找他喝酒了。他是管道朝的弟子，而我算是管道朝的师弟。那个时候扶桑很乱，我还替管道朝，保护过德川家康一段。”

　　花极天想到德川家康的话，便道：“原来这本《剑道至尊管道朝》，是你写的。”花极天说着，掏出了那本只有半页封面的书。

　　德川家康虽然没说这本书的作者是谁，但是他说‘写书的应该死了’，当时花极天还暗暗吐槽，以为德川家康说错了，现在花极天才明白，德川家康说应该死了，是说渐玄冲死于非命了，而不是正常的老死了。

　　渐玄冲和德川家康分食了一颗丹药，自然都知道丹药的药效，可惜那个年代兵荒马乱，随时都可能死，两人彼此没有音信，因此以为对方死掉了。

　　花极天又询问了血脉、七彩石和黄金钥匙等问题，渐玄冲都解答了一些。

　　突然，渐玄冲的身体抖动起来，喉头发出了荷荷的声音。

　　花极天连忙叫了一声，外面的杜厚庭和织田凉子，立马进来。

　　渐玄冲从床头上摸出两枚戒指，分别递给了杜厚庭和花极天。

　　“青色的那个，给厚庭，不枉照顾我一场，这个黑色的，给你了。另外，把我埋在桑榆秘境吧。”渐玄冲说完，脑袋垂下去，没有了声息。

　　三个人互相看着，心情都是很沉重。杜厚庭和织田凉子，在外面也听到了渐玄冲对花极天说的那些。

　　他们都是修炼者，见惯了生死，所以面对死亡，不用矫情。可是渐玄冲这种悲情，总是能打动他们。

　　从那本《剑圣至尊管道朝》的行文布局上，能看出渐玄冲本来是个飞扬跳脱的人，可是渐家几千人消失无踪，桑榆秘境又困住了一部分，这两件事压在渐玄冲心头几百年，越来越沉重，改变了渐玄冲的性格。

　　不久，朝山宗宗主杜仲谋，也得到了信息，都来吊唁渐玄冲。花极天吩咐杜厚庭，除了杜仲谋之外，不要将渐玄冲的事儿，告诉任何人。

　　两天后，朝山宗办完渐玄冲的后事，花极天和织田凉子离开。

　　刚出了朝山宗秘境，织田凉子突然对花极天道：“师傅，我想回去了。”

　　花极天道：“没有必要吧。大供奉比渐玄冲小二十多岁呢，最近几年问题不大。”

　　织田凉子的眼睛突然红了：“肯定不是。”他们都看到了，渐玄冲的衰老，几乎是肉眼可见，那么大供奉身上的药效一旦消失，肯定也会这样。

　　这时，织田凉子的手机响起来。

　　是另一个侍奉人打来的。

　　“大供奉说，让花极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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