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明天是他父母的忌日
姜恩许站起身从窗边往下看，院子里的齐老爷子正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石桌边，燕希在旁边正笑着说什么，祖孙俩看起来很高兴。
她唇角牵动了一下，心情总算缓和了一些。
“明天就是齐宣的审判日了，等张麟和齐宣的事情都结束之后你就要回北城吗？”齐谅和她并肩往楼下走，在空旷的楼梯间忽然开口。
姜恩许的目光在他一本正经的脸上轻轻扫过。
要不是她和陆竞打过电话，恐怕真得叫他忽悠过去，这遗憾的表情暗带笑意，显然是在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庆幸，毕竟就算姜恩许说是，到时候一落地机场就会看到他的脸。
她装不知道：“对，明早齐宣的事情结束，我晚上就到北城了。”
齐谅心道那就买下午的机票，说不定还能在飞机上碰面。
到了楼下他就和姜恩许拉开了两步的距离，在后面拿出手机开始查询飞机票，打探姜恩许的行踪比他想象得更顺利一点，半点都没怀疑已经被革命友谊一脚踢到了太平洋。
姜恩许回头看他一眼，心情愉悦。
那她明天一早等齐宣的事情结束就走，完美错开。
去机场跟鬼偶遇去吧，二货。
刚下楼，外面的燕希眼尖地瞧见姜恩许出来，眼睛一亮就跑过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恩许姐姐！”
她像个小炮弹一样扑进了姜恩许的怀里，扑过来的时候被齐谅拦了一下，正要凶他，却见齐谅笑吟吟先姜恩许一步把她抱了起来。
“别扑你恩许姐姐，她手上还有伤呢。”
燕希下意识看去，只见姜恩许的袖口外露出纱布的边缘，显然是之前在车祸中的伤还没有好全，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了齐谅肩膀上。
"那等姐姐手好了再抱小西瓜去玩儿好不好？"燕希羞赧地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又鸵鸟似的缩回去了。
之前李咏的事情没吓到燕希就是万幸，姜恩许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才走上前去找齐老爷子，齐谅抱着燕希去旁边玩儿了。
齐老爷子正在泡茶，他身上没有豪门掌权人的独断专横和强势，反而像个温和的邻家爷爷，亲自倒了茶推到她面前来。
“他在我们家那么多年，我竟然半点都不曾察觉……”
老爷子满头白发，年纪已经大了，他走南闯北什么都有过见识，但说到张麟还是不免觉得自己瞎了眼，竟然让他伙同齐宣在自己眼皮子险些害了齐谅。
姜恩许沉默不语。
按照时间来算，张麟机缘巧合之下来到齐家，那时候他还没有被云光拉拢，做事也是真心的，直到后来因为某种原因答应了合作，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成了最毒的催化剂。
茶香四溢，她端起来喝了一口，胸口慢慢温热起来。
“张麟应该不会交由你们这边处理，他比齐宣特殊，我得上报协会管理处专门处置。”
她说得已经很委婉，张麟既然已经被送去天生桥，等他回来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之后，等待他的就会是协会的制裁，那手段绝不会是仁慈的。
拥有特殊的能力，也就会接受比寻常人更严苛的管理和监控，这是毋庸置疑的。
连姜恩许也已经做好了协会因为她对待张麟手段激烈作出处罚的准备。
齐老爷子的手放在茶杯边缘，却始终都没有心情喝，他摇摇头：“他对齐谅动手的原因我也不感兴趣，做了就要承担，那就麻烦你了。”
姜恩许颔首。
不远处的草地上传来燕希的笑声，两人顺着声音看去，齐谅正高高抛起一个球，落下的瞬间装模作样地去抢，逗得燕希比他跑得更快，风一样从身边刮过去。
喷泉池中水花四溅，在阳光下架起一道很小的彩虹，衬着草坪幽深的绿色，漂亮得不可思议。
姜恩许忍俊不禁地笑起来，靠在椅背感到久违的轻松，这阵子以来的压力都慢慢散去，心情好了很多。
齐老爷子也跟着笑，片刻后斟酌着开了口：“恩许，听说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你就要回北城了？”
他问得突兀，姜恩许不明所以地点头，只见齐老爷子颇为无奈道：“这段时间齐家动静挺大的，我们一直隐瞒，但似乎有几家猜到了给齐谅处理事情的是你，我都叫人拦下了，只是……”
齐家余威尚在，那些人现在只是私下里谈论姜恩许的身份和能力，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越是家产颇丰的人就越是担心失去，因此有很多人都想请姜恩许帮忙，如果遇到有像齐谅之前那种情况的人家，恐怕顶着压力都要找上姜恩许。
说到这个，齐老爷子只觉得愧疚。
姜恩许却没有要怪罪的意思，早在那场车祸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瞒不住的准备，后来在南港更是声势浩大，早就没什么清静了。
“没事，我有这个准备的。”她顿了一下，还是提起，“明早齐宣审判总不能继续封口，牵扯旧案齐谅肯定也会出席。”
以齐宣的性格，就算是亲生父子他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让齐谅不好过，如果齐谅在场他估计会不择手段地把真相告诉他。
齐老爷子看着草坪上齐谅含笑的脸庞，有些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道：“他不会出席的。”姜恩许还没弄懂他的意思，却听他轻声道，“明天是他父母的忌日。”
齐谅的父亲殉职后，正值第一年忌日的晚上，他的母亲割腕自杀了。
两人感情深厚，只是为了齐谅她才拖着抑郁和崩溃又多熬了一年，最后还是在那个夜晚难以忍受漫长的痛苦，此后夫妻俩生死同日，只留下一个孤孤单单的儿子。
没问出口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茶杯里的水轻轻漾开波澜，姜恩许回头看去，正巧齐谅回过头来同她对上视线，登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那么自由明朗，没有一点阴霾。
那个小小的孩子抱着恐龙玩偶站在母亲的门口，茫然地看着一地蔓延的血色。那时候他才几岁，先后被抛弃、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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