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现在看出来，不算迟吧？
这个点，北城滚滚洪流中只剩下呼啸着飞驰而过的车辆，气温还没开始升高，姜恩许出来的时候还算凉快。
案子还没查清，她存有疑虑，打车去了昨天发生命案的地方。
之前她看面相的时候，这个花木修剪师并没有命不久矣的征兆，如今忽然横死在她经过的时候，加上薛杳的指控，姜恩许很难不怀疑薛杳是不是做了场戏。
那人叫罗亚凡，和妻子都住在城中村的巷子里，死亡的地方却在离城中村很远、南辕北辙的小路上。
他跑这么远，是要去找谁？
警方在那条小路上拉了警示带，没有监控又刚出过命案，没有人敢过来，现场似乎都阴冷下来。
姜恩许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又去了城中村。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但一些并不富裕的家庭也在这里落脚，生活气息很浓重，同寸土寸金的北城无比割据分裂。
她一路进去，和这里截然不同的风格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但很快兴致缺缺地低头干自己的事，往更深的地方进去一段路，才有个年轻人跟了上来。
“哟，姐姐你找谁啊？”
这男生看起来才十八九岁，很讨喜的长相，只是衣着有些散乱，搭配不伦不类。他手上还捏着一把瓜子，从旁边喧闹的麻将桌上下来，是个不爱倒腾自己、游手好闲的小青年。
姜恩许目光一闪，对她笑了笑。
男生被她的笑晃了眼睛，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我父母出远门，家里的花木长得很乱，我不会修剪。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很有名的管理师，过来看看。”
男生脸色一变，踌躇：“你还是找别人吧。”
姜恩许假装不知道，随口抱怨几句，作势就要往外走，男生一看心中有些急切，想和她多说几句话，一咬牙。
“姐姐你如果急的话去找他弟弟也一样，你说的那男的不知道被谁弄死了，而且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和老婆吵架爱动手，这种人就是畜生！”
弟弟？
姜恩许皱起眉头，直觉有问题，问了罗亚凡家的地址装作麻烦，给男生掏了几张纸币感谢他告知，转身出去。
男生欣喜一场，欢天喜地地走了。
看到他离开，姜恩许才从角落走出来，按照地址去罗亚凡家里。
罗亚凡家还算整洁，大门没关，有个年轻女人在扫院子，一边扫一边哼着歌，家里也没有要办白事的征兆，好像罗亚凡只是出了一趟门。
姜恩许无声无息站在外面看着她。
罗亚凡家里只有妻子，这女人应该就是他老婆了，怪异的是，她好像并不为枕边人的横死难过。
她接了个电话，不知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女人压低声音，但嘴角高高扬起，往外看了几眼来关门，姜恩许闪身站在一堆遮挡物后面，敏锐地听见她的声音渐渐远去。
“等你拿了钱我们就走，对，以免夜长梦多。”
“死了好，死了才不会出去乱搞！亚飞，你可动作快点啊。”
姜恩许走出城中村，脑海中渐渐有了猜测。
回到薛家的时候，整个薛家上下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院子里有人在高声大骂，佣人们的劝阻和尖叫响成一片，打砸声远远就传来，大门完全打开，没人顾得上遮一遮家丑。
薛杳站在别墅门前气得发疯：“把他给我拉出去！在我面前撒野，你算什么东西！”
佣人们上前去拦，但都被推开，一个男人站在中央，蛮横地骂起来。
“我哥是被你们辞退才死在外面的！你们这些间接杀人凶手，现在还不认了是吧，什么狗屁大小姐，你们薛家今天要是不给我赔偿，我就让全北城都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
薛蔺和杜婉清不在家，这男人上门就闹，说是罗亚凡的双胞弟弟来讨说法，一张口就要五百万的赔偿。
一个佣人见薛杳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上去劝这男人。
谁知这人已经气急，二话不说顺了地上被摔碎的花瓶碎片就往她头上砸，女人吓得连闪躲都忘了，下意识闭上眼。
一只细瘦的手腕猛地攥住了男人的手，如同铁铸。
“罗亚飞。”
罗亚飞恼羞成怒，他死命挣扎了两下，没挣开，见面前的是个清瘦的小姑娘，更助长了气焰，高傲道：“你也是这家的？我告诉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告你们家谋杀我哥！”
那双漆黑入墨的眼睛静静看着他，罗亚飞竟在这凝视下无端生出几分慌乱来。
姜恩许在他的脸上打量片刻，忽然笑了，随即很快地没入更深的冰冷中。
“你哥？”她意味深长，“那天罗亚凡偷走项链的时候，面相上可没有横死的预兆，可他偏偏死了，为什么呢？”
罗亚飞一愣。
“因为一直在薛家的，不是罗亚凡，而是你。”
空气在这一瞬间似乎完全静止了，罗亚飞看着她的眼睛，陡然出了一身冷汗，他猛地甩开姜恩许的手，瞪大了眼，矢口否认。
“你在说什么！什么是我，你这是想赖账不成？”
薛杳听明白了一些，她眉心一凝，看到罗亚飞脸上的冷汗已经信了三分，朝姜恩许问道：“你说他顶替他哥在我们家做事，有证据吗？”
城中村里领路的男生说罗亚凡家暴，他妻子对他死讯的开心，和罗亚飞通话时的熟稔，以及面相上的出入。
姜恩许从来不怀疑自己。
她看向院子里那些花卉植物，除草机和剪刀还竖在墙边，把手在阳光下反光。
“薛家的植物珍贵，在没找到新的园林师之前没人敢动，包括修建花木的机器。报警吧，警察来检验一遍，就知道这上面的指纹到底属于谁了。”
名字可以造假，身份可以顶替，但指纹不会说谎。
在薛家耀武扬威到现在的罗亚飞终于变了脸色。
他意识到身份被揭穿会带来什么后果，猛地回过头找到空子往外面狂奔，但薛家聘请的保安不是蠢货，二话不说提着甩棍追了上去。
罗亚凡还没跑出薛家，就被人牢牢按在了地上。
姜恩许走到他面前，摇了摇头，有些懊恼。
“还是疏忽了，那天竟然没看出你有牢狱之灾。”她摊开手，“不过没关系，现在看出来也不算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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