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替罪羊的替身
鼻梁上的银框眼镜在灯光下折射出冷色，他颔首笑起来，放下手里的东西站到了老爷子身后。
“朔扬少爷是老师的亲外孙，虽然年轻气盛，手腕魄力却同您一般无二，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他微笑，“如果双子塔的事情没处理好，杜家不一定能脱身。”
毕竟杜婉清可是薛朔扬的亲生母亲。
杜泽也是这个意思，他向来疼爱这个妹妹，再如何气薛朔扬做错了事，总归也还是一家人，没有撕破脸的。
杜老太太却不关心这些，她追问陆竞：“你说这么多，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吗，可别牵连小泽和婉清。”
杜老爷子敲了敲桌，压迫感极强。
“陆竞，你说呢。”
此时杜婉清和杜泽所有心神都挂在陆竞的办法上，完全没注意到此时家里拿主意的人竟然是一个外人。
陆竞道：“公众不爱看弯弯绕绕的程序，他们只要一个满意的结果。要保住朔扬少爷，就得推出一个人在台前，去平息怒火，全数担下。”
杜婉清心头一颤。
推出一个人，那谁能承担这个罪责？
陆竞并不直言，他只是给出一个办法，就彻底闭了嘴，半点要推举谁的意思也没有，不偏不倚，全凭杜老爷子做主。
他很聪明，只做老爷子的传声筒，绝不掺和任何决策，威胁不到杜家。
老爷子轻轻颔首，他目光看向门外，慢慢道：“既然这样，那就选一个人吧。婉清，你觉得谁来当这个替罪羊好？”
杜婉清全身发冷。
她将家里所有人都想了一遍，依旧没个结果，声音都在打颤：“我不知道……”
最后由老爷子拍板定案，选了双子塔项目中的会计出去顶罪。
这是杜婉清第一次见到豪门中的猖狂和权力，暴露的是她最亲的人的可怕算计。
可是明明商量好了，为什么现在缺钱变成了陆竞？
杜婉清几乎喘不过气来，忽然怨恨起了薛朔扬，想到老爷子知道消息后的暴怒，她就觉得难以呼吸。
薛杳和薛蔺也面露震惊。
谁都没想到他会临时变卦，还把刀锋指向了自己人。
会场中一片哗然。
薛朔扬无视记者的惊诧，他拿出证据，那些都是发布会之前准备好的资料，主人公是顶包的会计。
可现在全都变成了陆竞的名字。
薛家的事情牵扯更深，发布会以一种堪称离谱的方向结束，薛朔扬在会议的尾声宣布已经有相关部门前往带走陆竞，会进行专职调查。
发布会刚结束，北城就炸了锅。
薛朔扬从长廊穿过回后台，杜泽从前面迎面走来，两人身形交错，简单打了招呼就走向不同方向。
对视时，两人扬起一个微小而古怪的笑意，一闪而逝。
陆竞被羁押。
会场混乱，后排的三人悄无声息起身离开。
齐谅时不时看姜恩许一眼，人多口杂，他不好说话，直到在地下停车场上了车，没忍住问：“这个陆竞也是你的安排？”
姜恩许面无表情。
“恭喜你，成功创建新的逻辑学，让儿子能生老子。”
齐谅没听懂她的意思，但不影响他觉得姜恩许骂得很脏，破防：“我又怎么了？”
张麟无奈。
他解释道：“陆竞四年前才海归回国入职，那时候姜小姐刚刚成年，还在洛川上学。”
未卜先知他觉得姜恩许能做到，但提前四年……除非这个世界疯了。
齐谅恍然大悟。
他皱眉，连刚被骂一顿都忘了：“那他们应该是一伙的，怎么薛朔扬忽然发疯反咬自己人？”
姜恩许闭上眼，她靠在椅背上，脑海中在梳理这件事的始末，未觉自己眉宇间浮起的疲惫。
齐谅忽然闭了嘴，没说话。
好好的一场局被搅乱，姜恩许原本的布置能让薛朔扬褪一层皮，或者彻底失去继承人的身份。
但现在忽然冒出个陆竞来，齐谅自己代入了一下姜恩许，觉得头都大了。
他没开口，知道姜恩许并不需要齐家的帮助，她有应对一切的能力。
果然，片刻后，姜恩许睁眼。
她眸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困惑和疲惫，不知道给谁发了信息，静静道：“走吧。”
姜恩许要回薛家。
送她到家，张麟开着车送齐谅去修了手机，回来的路上，齐谅坐在后座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不知在想什么。
他从车载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冷藏的可乐，扣紧瓶子，单手拉开拉罐，发出轻轻的脆响。
喝了一口，脑子清醒不少。
他的指尖轻轻叩击瓶身，发出规律的声响，忽然问张麟：“麟叔，陆竞来了北城四年，手里有多少杜氏的股份？”
这样级别的职业经理人俨然是一个小股东了。
张麟开着车，忽然愣了一下。
他语气复杂：“他手里没有股份，好像连每个月的工资都刚过一万。”
能把杜氏打理成这样，作为打工人，起码年薪百万。但他一无股份二无分成，连工资都才这么点，难怪杜泽会觉得他毫无威胁，容了他四年。
齐谅微微点头，思绪浮动。
什么样的人会给企业几乎打白工呢？报酬是只有这点，才是有更大的利益在后面等着他？
傍晚有霞光铺道，绵延不绝。
薛家的饭桌上摆着晚饭，色香味俱全，但谁也没有要吃的意思，气氛凝结如寒冰。
杜老爷子坐在最前面，对面是薛蔺，桌子左侧坐着杜婉清和薛杳，薛朔扬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另一侧。
他沉默半晌，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忽然开了口。
“外公，我……”
还没说完话，一个巴掌猛地甩在了他脸上，力道极重，带着火气。
桌角的一盘菜都被这人的衣袖打翻，砸在了地上。
杜婉清右手都在发麻，却仍觉得气愤。
“薛朔扬，给你外公道歉！”
陆竞是杜老爷子最信任的心腹，所以才派到公司给杜泽做副手，连这个将他拉出沼泽的计划都是陆竞一手策划执行。
如今薛朔扬却反过来将陆竞送进去了，可想而知杜老爷子是如何的震怒。
薛朔扬被打得偏过脸去。
血腥气从胸腔涌来，他气笑了，目光看向杜老爷子，桀骜不驯。
“外公，我觉得应该是您该道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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