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我是她的家人


他正低头给齐谅打电话,跨江大桥下忽然窜出来两艘搜救艇。

没等他上前询问情况,一辆车悍然停在不远处,上面下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年轻女人,眼睛连扫都没扫一眼周边的情况就径直上前去了。

“您好,请问有消息了吗?”谈墨停顿了一下,道,“我是刚刚那个女生的家人,可以告知我情况吗?”

救援人员上岸,听到她的话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随即叹了口气:“按照沅江水底下的情况,恐怕情况不容乐观。”

谈墨心下一沉。

她看见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姜恩许消失在菜市场门口的半小时后,一路过来打的电话无一例外全都是不在服务区,即使知道比这更惊险的情况姜恩许都度过了千百次,依旧会在这样的时刻无法安心。

电话那边的风声越来越大,齐谅的车应该开得很快,即将抵达沅江。

廖文哲有些没弄懂这人和姜恩许的关系,看着救援人员换了一批重新下水,这才上前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请问你是姜小姐的什么人?我们好像没听姜小姐说过她有什么家人。”

姜恩许的背景不是秘密,她血缘上的亲人就只有薛家,但现在薛家人根本不可能收到消息,这人莫不是来浑水摸鱼的吧?

谈墨回头:“你就是齐谅?”

之前小邺山出事的时候,姜恩许请她帮忙调度私人飞机出北城,她记得姜恩许提到齐家的时候说齐家的小齐总齐谅可以帮忙。

她在京城正是帮这个齐谅处理委托吧。

廖文哲摇头:“不是,我是齐谅的朋友。视频里最开始跳下去的那个就是我弟弟。”

谈墨冷笑一声。

自己要跳下去,还要连累姜恩许跟着跳下沅江。

抵达沅江的时候,已经快要七点了,齐谅身后跟着几辆车一起停在不远处,现场有围观的人员发出惊叹,认出这辆车代表着谁。

官方人员在周边拉了警戒线将其他无关人员拦在外面,齐谅一进来就被人堵住,他从后机上调出让老爷子去申请的文件,言简意赅:“会有新的搜救队加入行动。”

一个小时都没找到,很有可能是在经过沅江的地下暗流之后去到了其他地方,光是凭着现场这些紧急搜救队可能不了解沅江水下的情况。

他带来的都是常年在沅江水面上讨生活的搜救队,经验非常丰富。

负责人往那几辆车上下来的人那边扫了一眼,没再阻拦。

齐谅来得匆忙,衣服上好像还浸润着风霜的味道,面部轮廓在冷冽的表情中显得格外锋锐难言,颇有些不近人情的意味,浑身都是尖锐的棱角。

视频里姜恩许更像是一路追过来的,刚到沅江边就跟着廖惊声一起坠江,齐谅看了几遍视频都觉得不对,已经让人根据姜恩许可能走过的路去沿路查监控。

助理的车停在不远处,正向着这边逐渐走来,齐谅在等待的间隙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还有人。

“廖惊声现在应该还在廖家被看守着,他是怎么出来的?”

他声音很冷,没有问责的意思,但廖文哲却有些内疚。

廖惊声这个风险是姜恩许和齐谅给他排查出来的,为了让他注意还特地和他说过,原本应该一直都让他待在家里的。

“我在来的路上打电话回去问过了,看守他的人出去一趟,但他看廖惊声一直都在睡觉就没有让其他人来,等回来的时候廖惊声已经走了。”

廖惊声等了这么久的机会才从廖家脱身,他无法跟外界联系,应该也不能和谁取得联系出来碰头,如果有人逼他,只能说明那个人一直都在外面监视着。

引蛇出洞,最后却更像是奔着姜恩许来的。

谈墨的黑色裙角在风中扬起弧度,她蹲下身利落地把宽大裙角扎起来,侧身看了一眼齐谅,道:“我会让人往下游去搜索,阿许不会有事。”

无论多少次,姜恩许都会平安无事回来的。

齐谅终于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但没等他说话,谈墨已经大步离开。

紫色的晚霞铺满天幕,整个京城都笼罩在朦胧光晕中,沅江的其中一支分流里水流忽然湍急起来,漫出的水从旁边的原野里溢出,草地上顿时被浅水没过。

姜恩许从水里站起来,她单手拖着廖惊声上岸,左手的绷带已经完全都被水打湿,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她把廖惊声丢在地上,蹲下身伸手去探他的脖颈,细微地起伏在指尖颤动,姜恩许才收回手。

周围安安静静的,天色已经渐渐低沉下来,不知道是跟着水冲到了哪里。

手机报废了,周围又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和此起彼伏的山峦,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房屋,仿佛已经离开了京城似的。

她气笑了,回头踹了廖惊声一脚。

废物点心,除了添乱什么都做不成。

她靠在草地的柳树上喘了口气,慢慢平复着呼吸,脑子里已经转过很多想法。谈墨发现她不在之后肯定会找到沅江边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她是跳进去了,等找过来不知道还要多久。

手臂已经有点隐隐作痛,姜恩许仰头看着天上深蓝色的天穹中已经隐约浮现出几颗星星,忽然觉得挺荒谬的。

云光给的选择是让她毁掉自己的道,领着她入门的人最终还是变成了山洞里的恶龙。

地上传来细微的吸气声,廖惊声已经睁开了眼睛,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都被憋红了,半晌终于吐出几口水来,终于喘过了气。

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嗓音像是被毒哑了:“你救了我又把我丢在这里呛死的话,那这一趟真的是白跑了。”

姜恩许靠在柳树上,没说话。

看得出她心情不是很好。

廖惊声无声笑起来,他知道就算姜恩许选择跳下来救他也不会出什么事的,这个人藏起来的本事比她表现出来的还要深。

这个选择,本身就不是什么公平的东西,谁更珍惜的东西更多,谁就输了。

“我说过,等你做出了选择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些事情,你可以问我你想知道的。”

他捂着胸口疲惫地坐起来,在荒野中感受到了点难得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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