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我知道你能找到他
姜恩许坐在沙发上长久地低着头，似乎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
过去那么多年的感情历历在目，她毕竟不是什么真正的神佛，不能接受为师为父相依多年的师父要杀自己的理由竟然是这样荒唐。
原来起先只是因为她和杜西嘉长得像吗？
世界上确实没有那么多为人替身的狗血梗，真正爱一个人的话见到和她长得很像的人只会觉得厌恶，云光既然觉得厌恶的话为什么还要把她留在身边养大，最后再以这个理由来杀她。
这实在是太侮辱人。
姜恩许冷笑一声，新换没几天的手机被攥得越来越紧，神色一点点冷冽下来，像是带着浓重的杀机，但很快就被她的理智牢牢压了下去。
她呼出一口气，想到刚刚在长廊上看齐谅的那一眼，忽然问：“张麟是你们安插在齐谅身边的，要杀我有理由，但齐谅呢？”
齐宣要杀齐谅没错，但如果没有张麟的帮忙，他也不可能这样快地加速齐谅即将迎来的死亡。
说到底还是一环扣一环，齐谅过于快速的死期有她的一份，她被蛊咒缠上也有齐谅的一份，完全扯不清了。
廖惊声愣了一瞬，他有些缄默。
“难怪他杀你要先从齐谅这个生机下手，直接对你动手的话实在是太困难了。”
云光一手教养长大的徒弟自然延承了他的风格和思想，所以这么多次针对姜恩许的计谋总是能被她及时发现，用同样的手段博弈实在是困难。
更何况这个人看起来温良，该下手的时候半点都不含糊。
姜恩许并没有把这句话当成夸奖，漠然：“曲线救国能歪到一个虚无缥缈的所谓生机身上去，他也真是……”她嗤笑一声样，“专挑软柿子捏的怂货。”
要杀伤员直接杀就是了，捅死医生算什么？
廖惊声无言以对，仔细想想也是这样。
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姜恩许只剩下一个疑问：“云光单独养了一批人在外面，这些人都是用来为他害人的？”
蛊咒的来由正是以无数人的性命为代价积攒血气，死的人越多，蛊咒的效力越大，但只凭着云贵广一个人真的能养出蛊咒来吗？
这是个非常敏感的问题。
在最后一层马甲被扒下来之前，廖惊声虽然遗憾但也从来没想过要把他们曾经见过的事情告诉姜恩许，就算被揍了好几次。
他不愿意让那些血淋淋的东西覆盖在姜恩许记忆中那个旧年自己的脸上，至少记忆里他还是干干净净的。
“我……”廖惊声深呼一口气，他露出一个笑，但看起来着实没有多少明显的笑意，反而像是比哭还难看。
“我们所有人存在的意义就是这个，但除此之外会有特别的任务，但他每次都是单独找人聊，从来没有让除本人之外的其他人知道是要做什么事情。我到北城的任务就是以朱砂为诱饵，让你偏离找人的方向。”
姜恩许闻言却愣了一下：“所以你是故意……”
她忽然有点说不下去了。
以廖惊声的头脑和经验，要想无声无息地让自己符合卦象里指代的那个“北”并不难，但他最终给的那个朱砂盒子那样明显。
他是故意让姜恩许知道，自己不是她要找的人。
廖惊声微笑起来，苍白文秀的面庞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清瘦脆弱，没了灵力修为被当作养分，他知道自己寿命不会长久。
他声音很轻，带着点笑意：“我知道你能找到齐谅的，只是迫于云光的压力，我必须得在你回北城的时候横插一杠。”
廖惊声是她的故人，却不是未来里的人。
姜恩许长久地沉默了。
“以后你就别回廖家了，暂时跟着我吧。”姜恩许站起身来，没再说什么其他的话，似乎也很疲惫。
接下来的几天姜恩许都常常待在医院里，云光那边很有可能恼羞成怒来杀廖惊声泄愤，光是白天的偷袭都有好几次，都被姜恩许拦了下来。
廖惊声是该死，但不能是现在。
他在医院里躺了四天才出院，出院当天廖文哲也来了，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个渣爹签下一份协议书，让廖惊声此后和廖家再无关系。
避开廖惊声可能会给廖家带来的风险，也让他从此往后不用再背着一个私生子的身份。
廖惊声一笔一笔签下了这份协议，彻底成了自由人。
银色大G在阳光下没入茫茫车海，廖惊声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路边的景色，忽然没头没尾地开口：“那天晚上你过来的时候，下着很大的雨。”
医院挺远的，姜恩许家应该是在沅江不远处，从那里过来至少得要半个小时，姜恩许十五分钟就到了。
对方看都没看他一眼，冷淡道：“所以超速的罚款你来出。”
廖惊声：“……”
他就不该问。
人得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因此姜恩许和谈墨、廖惊声暂时就这样气氛诡异地相处在了一起，只是他一般都单独住在一层楼，和她们井水不犯河水。
廖惊声回来的第二天，姜恩许接到了陆竞的电话。
对方似乎是正在某个咖啡厅里，时不时有人进门带起一阵风铃摇晃的脆响，陆竞坐在偏僻的角落里，面前的电脑上是一段视频。
他语气怪异：“老板，我去过薛家了。”
姜恩许正坐在书房里给自己准备符咒，闻言手下一顿，想起之前的猜测，心头一跳：“你别告诉我真的是我们猜的那样？”
陆竞苦笑一声。
“别说你了，我当时去的时候只是抱着猜测，登门的第三次竟然真的撞见过。”他没忍住，“这要是让薛蔺和杜婉清知道，恐怕得气昏过去吧？”
这段时间的交手以来，他还算是了解薛家这几人的性格，薛蔺和杜婉清最是要面子，就算昨晚在家里才大吵一架，等出门之后都要装作一副恩爱敬重的模样，是有名的模范夫妻。
现在大女儿，也就是姜恩许桀骜不驯，养女薛杳和亲生的小儿子薛朔扬关系匪浅，这不得把老两口直接气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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