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断后还是打人
好不容易有了父母，又双双亡故。
姜恩许垂眼，想起在天生桥上自己看到的齐谅那些幻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虚幻的，那些都是齐谅心底最深处的痛苦。
墓园里冰冷连绵的黑伞、追着蜜蜂摔倒在地上无人扶起的小孩儿、环山公路上不顾一切的急速赛车，这些都是他记忆里难以忘怀的痛苦。
难怪最后一幕是他幻想着自己从高楼坠落，难怪她第一次看见齐谅眼睛里的泪光。
她良久没有说话，齐老爷子也没有再开口，看着不远处齐谅和燕希玩得开心的样子，一时感慨。
中午姜恩许打电话给家里的谈墨订餐，自己留在这边等着廖惊声。
齐见繁请不了几天假，最近已经忙着回去开会工作，中午吃饭的时间比较随意，姜恩许刚坐下，手腕上的铜钱忽然“哗啦”响了一声，碰撞在一起发出连绵不绝的嗡鸣。
桌上的老爷子和齐谅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燕希好奇地看着。
“齐爷爷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我去看一眼那边的情况。”姜恩许抬手看了一眼，打了个招呼就上楼去自己之前暂住的客房。
她有急事离开，老爷子本想说等着她吃饭，话只说了一半，只见齐谅已经二话不说跟着上了楼，一副要当大尾巴的样子。
燕希从椅子上跳下来也要跟着跑，齐老爷子连忙把她抱回来：“小西瓜别去，你恩许姐姐他们有事情要说，外公先带你吃饭。”
早上他听姜恩许提过一句，说是对待张麟的手段和齐宣是不同的，联想到姜恩许的身份，他约莫也能猜到那应该比较特殊，甚至可能是旁人接触不到的世界，就像齐谅之前被婴灵拉进去的那个地方。
燕希乖乖被抱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她往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外公，为什么他们说话哥哥要跟去恩许姐姐的房间啊？我不能听吗？”
老爷子心道他们是去揍人的，你要是去了，等你妈回来非得和齐谅打一架不可。
姜恩许刚进了房间，门还没关上就被齐谅抵住了，他站在门口没跟进来：“你要去天生桥吗？”
手腕上的几枚铜线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响个不停，姜恩许点头，看齐谅追上来就知道他也想去，没阻拦。
明明是九月初，京城的天气还短暂停留在夏日，但从窗外吹来的风已经带着凛冽，登时吹得齐谅一个激灵，符咒阵石落地时声音极小，大脑却一声嗡鸣。
齐谅在陡然晃动的视角中一把拉住了姜恩许的手，对方似乎手指颤动了一瞬，却很快回握他。
漆黑空间中，他们是对方唯一能触碰到的温暖。
等到视角中的景象慢慢清晰的时候，齐谅显示迷茫地眨了眨眼，这次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是抓住了谁的手。
一睁眼，他对上了姜恩许的死亡目光。
齐谅：“……”
死了，她前不才刚刚被拒绝，现在就这么贸然地上来拉人家的手，姜恩许这不得打死他？！
然而姜恩许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挣脱他的手，没有说话，转身往天生桥的方向走去。
齐谅受宠若惊，还以为自己见了鬼。
上一次来天生桥的过程极其狼狈，齐谅能感受到这个和外界看起来几乎没什么差别的地方密布着让人不舒服的冷意和抗拒，仿佛身体的本能在提醒他赶紧离开。
或许是曾经来过，他走过天生桥的时候竟然没有和上次一样看见幻境。
手腕上的声音越来越响，连着那根单薄的红线晃荡在姜恩许的手腕上，苍白殷红的色泽格外诡异，她顺着里面走，带着齐谅穿过那片群魔乱舞的鬼影白雾，径直进了长廊。
齐谅注意到她似乎经常来这边，身上带着某种东西，所以只要进入天生桥后腰间都会别着那柄黑色长鞭。
所过之处，鬼影退避三舍。
响声渐渐消失了。
姜恩许和齐谅顺着长廊一前一后往前走，刚走到某扇漆黑的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她脚步一顿，和齐谅一起进了房间。
这间房和上次他们进的不一样，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地面和墙壁都铺着一层厚厚的红色雾气，血气盘桓不散。
廖惊声正疲惫地靠着墙轻轻喘气，地上的张麟已经完全昏死过去了。
他抬眼，额头上是细密的冷汗：“他都交代了，我刚准备把他带回去的时候碰上了云光那边的人，他们来杀张麟。”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批人的狠辣，但在这条路上他曾经是第一，就算没了修为，在人人平等静渊里也没人能伤他。
姜恩许见他只是脱力，这下放下心来。
她走上前伸手探张麟的脖颈，人没死，只是昏过去了。
“其他人呢，你都杀了？”姜恩许皱眉看他，齐谅也跟着看过去，廖惊声动作一顿，他笑着摇头。
“现在我这样子还能杀谁，只是他们暂时躲起来了而已，长廊上有人藏着，我才没出去。”
每个房间都是不一样的场景和布置，看着只是奇怪了一点，但实际上处处都是杀机，那些人在廖惊声手上因此吃了不少苦，这才全都在别的地方等着守株待兔。
齐谅被浓郁血气的味道刺激得想吐，他捂着口鼻，声音很沉闷：“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寄出去就会被围攻？刚刚来的时候那些人应该都已经看到了，就等着想办法把我们一网打尽吧。”
姜恩许站起身来。
她看着倚在墙上恢复力气的廖惊声，非常直观地感受到他为什么会被一眼看上带回去了。
能在静渊里让邪祟退避，在被意外围攻的情况下不仅全身而退，还损耗对方大半有生力量的“普通人”，如果他没被云光当作第一个祭品用来供养蛊咒，应该会是玄门中青年一辈的佼佼者。
可惜了。
她拍了拍齐谅的肩膀，冷静地开始分配任务：“齐谅，你扛着张麟出去，廖惊声负责打开通道，我断后。”
齐谅眉心一跳：“断后？”
廖惊声休息好了，他站直身体，十分细心地补充道：“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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