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中间商

那家仆被吓得一缩脖子，脸上又堆起笑：“是，老爷，都是小的糊涂，您放心，以后不该问的我绝对不问。”

朱老爷语气淡淡道：“行了，下去吧。”

转瞬便到了送镖的日子，赵靖安让李岳飞卢等人乔装成镖师，果然揪出了朱大户与那接受粮草的幕后主使之间的瓜葛，飞卢等人打探出有一伙人将中心地建在蒲城，实际上暗中养了一批私兵，但此番还未见到那豢养私兵之人的真面目，于是赵靖安决定暂时不打草惊蛇，并且为了让身份更加可信，他们需要继续扩展药材的买卖。

朱夫人在那日之后便并未多与乔挽月联系，只是没过几日便送来一封请柬，邀请崔氏夫妇参加由朱家打头办的  “鉴材大会”。赵靖安这几日忙着排查山匪与粮草那边的蛛丝马迹，没顾得上这药材买卖，这边便全权交给乔挽月打理。梦珂收到这封请柬后，蹙着眉头问小姐：“我们这药材商贩也只是个表面功夫，实际上货源与销售渠道全都两眼一抹黑，每日那药材铺子也是做个样子，不亏损就算好的了。这鉴材大会怎么跟他们比？若真随便拿点东西糊弄过去，真让人家轻视了，接下来的日子怕是难在蒲城立住脚跟，更不用提再想方设法从朱大户嘴里套出东西了。”

乔挽月淡定自若，她一边给院子里的茉莉修枝，一边慢悠悠道：“这不还有几天吗？不急。”

梦珂叹了口气，她想：小姐怕不是嘴上逞能，其实心里比谁都焦虑呢！蒲城的药材贩卖已经形成了完整的链条，任何一环节都由不得他们一个新来的随便介入，这几日小姐为了这药材铺子忙前忙后她也并不是没看在眼里，还是别再给小姐增加负担了吧！

这么想着，梦珂嘴上便安慰道：“没事，若实在不行，便到梁王殿下那边问问，殿下贵为亲王，总不可能连几株珍稀药材也弄不来吧？”

乔挽月撩起眼皮看了梦珂一眼：“梁王能搞来一次价值连城的药材，总不可能回回都能拿到，这种东西本就可遇不可求，想从这个角度入手，还是太难。”

梦珂奇道：“那小姐想怎么做？”

乔挽月拇指和食指轻轻掐住一朵茉莉，她莹白的手指宛如葱玉一般，在纯白茉莉的衬托下更显得纤长白净，她将那朵茉莉凑近鼻尖，茉莉的幽香便在鼻腔内丝丝蔓延开。

乔挽月说：“新来时不能风头太盛，枪打出头鸟，你一个无权无势的，这么珍贵的药草是什么门路得来的？太显眼的容易惹人猜疑，咱们不能一下子抢了他们的主顾，要懂得润物细无声地慢慢渗透。”

梦珂说：“咱们还有时候慢慢来吗？梁王殿下那边查得急，不是需要咱们及时配合？”

乔挽月道：“越急便越要稳，你且等着看吧。”

当天下午，乔挽月便乔装上各家店铺观摩了一番，将卖得好的几味药材暗暗记下来，又各家称了一点，裹进牛皮纸袋，上头贴好对应的商铺名称，当她走进朱大户的药材商铺里时，却正好撞见一个穿着光鲜的男人趾高气昂地从店铺里出来。这男人看着不是来买药材的，双手空空，但却与店铺掌柜相谈甚欢，乔挽月一边让伙计给她拿来第一茬的枸杞子，一边跟那掌柜搭话。

“方才听你们聊得欢，言语之中又多涉及药材品类，难道是同行？只是妾身家中有老人缠绵病榻，这蒲城的各大药房都逛遍了，怎么却觉得方才那位眼生得很？”

乔挽月余光里注意着对面掌柜的神色，只听那掌柜摇头叹了口气，却不说话。

乔挽月笑道：“难道不是同行？怎么掌柜脸上还有愁色？”

那掌柜苦笑道：“就方才出去那人，真是要把我给愁坏了。”

乔挽月不动声色道：“怎么？”

掌柜斟酌一下，似乎不便多言，只是扯开话题：“夫人觉得这枸杞子成色如何？我家的枸杞绝对是今年的新一茬，颜色鲜艳光泽漂亮，形状还饱满，您上别家去绝对见不到这个质量的枸杞子，关键是卖完这点余量，下回您若是再来，看见的便不是这个价格啦！我劝您今天不如全包了，早晚泡水熬汤都能放，家里若是用量大，划算的不得了。”

乔挽月笑道：“怎么卖完今天的就要涨价？我瞧着别家也没涨，光你家涨，待会儿我上别家买去了。”

那掌柜理直气壮道：“咱们家贵当然有贵的道理，夫人您要是不信，尽管上别家看看，看他们药材质量比不比得过咱们家！一分价钱一分货，咱们家涨价也是迫不得已，钱进不到咱口袋，都是原料在涨……”

乔挽月眸光一动，问道：“换家货源不就成了，蒲城水土丰沃，想来药田也很多。”

掌柜不屑道：“宁愿涨价也不降低质量，这是咱们这店的原则，夫人您若是不想买，就冲着我这枸杞子的成色，城里想买的人是一抓一大把，到时候您再后悔便来不及了！”

乔挽月意思意思买了一些，笑着告辞了。但她退出店铺时却并没有转身回府，而是循着方才的记忆，没一会儿便找到了那个衣着光鲜的男人。

乔挽月轻功不错，至少尾随一个完全没练过武功的人是绰绰有余，她不声不响地跟在那人后面，果不其然看到他拐进一处荒郊野地，前方隐隐约约有对话声传来，乔挽月在暗处藏匿身形，悄悄听着那些人说话。

那男人道：“今日的药材怎么还不见送来，都什么时辰了？你们的钱是不想要了吗？”

似乎有个老者的声音响起，颤颤巍巍地应着那男人的话：“大人，咱们饿着肚子，全家都吃不饱，实在是没力气干活了……您这药材价钱给的太低，实在让我们难办啊……您看，能不能稍微升高一些，咱们几个也不贪心，只要能拿个饭钱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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