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两全其美
聚在凤梧宫的人散了。
安容锦坐了一上午,腰酸背痛,这会儿靠在赵为迳身上,听他说宫里的一些秘闻。
凶手是谁暂时不知,但他们可以先推测一番。
“这后宫里的宫女几乎都是十一年前新选入宫的,但内侍有许多是前朝留下来的。”
阉人毕竟是身体不全的人,放出宫也没有活路。
而且当时天下人口稀少,赵川也不愿意再选一批幼童阉割入宫。
所以当时将宫里的太监大多数都留了下来,只是清理了一部分掌权的与作恶多端的。
“这些内侍当中肯定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高人,或许他们还暗中做些什么。”
安容锦早早就疏理过后宫的奴仆了,所以她更清楚这些人的来路和品性。
“我倒是觉得,这下杀手的手段是女人做的。”
“为何?”
“因为李鱼跃的丫鬟半夜去清竹苑,肯定是有目的的,最有可能就是约见了秋菊。
也许子规就是秋菊杀害的,至于秋菊为何会淹死在池塘中,或许是她杀了人后忐忑不安,夜深路黑,她不小心掉进水池里淹死了。”
赵为迳不得不说,这种可能性太低了,他办了那么多案子,没有几件是因为巧合同时死人的。
安容锦不怀好意地说:“咱们昭仪娘娘和尹宝林有旧,是好友还是仇敌不好说,二人的宫女深夜会面,能为了什么?”
赵为迳眉头紧蹙,不悦地说:“不用管她们,这案子也不用深查,查到她们主子头上反而让你为难。”
安容锦撇撇嘴,“我不为难,但若是查出她们背后做坏事,皇上是罚还是不罚?”
“自然该罚。”
“算了,罚也无非是禁足罚俸之类的小惩罚,又不能把人赶出宫去,没意思。”
安容锦伸了个懒腰,不耐烦地说:“案子交给慎刑司查,咱们又不是判官,还得替死者伸冤。”
“用午膳吧。”
帝后二人随便吃了一餐,看得出来,这宫里闹出人命案,总归是不好的事情。
李鱼跃回宫后,将其他几位心腹叫进内室,分派给她们一些任务。
子规死了她自然伤心,但伤心之余,不能暴露的事情就要扫清尾巴。
她不知道皇后会查到什么,更不知道她会不会借此机会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还有尹慧敏,李鱼跃怀疑她。
因为昨夜子规去见秋菊是她的意思,她没想杀尹慧敏,但要完全掌控她,让她为己所用。
子规奉命去见秋菊。
秋菊很好收买,只需要一点小小的甜头就能让她背主。
羲和殿偏院里就主仆三人,尹慧敏的一举一动都在宫女的视线中。
本以为这是一步好棋,没想到出师不利,竟然折损了她一个心腹进去。
“主子,这宫里真是太危险了,咱们之前还是太松懈了。”
大家族的后院从来不可能清净,李鱼跃自小也是在姐妹的争斗中成长起来的。
她小看了安容锦。
以为这个从小被受宠爱的女子不懂宅斗,不懂得人心叵测。
“之前让你们拉拢的人先不要接触了,把月华殿守好,尤其是这宫里原本的下人,一定要盯紧了,不要被人钻了空子。”
李鱼跃闭上眼,默默收起了锋芒。
她的丫鬟都是精挑细选的,懂得审时度势。
因为这件事,后宫自然要进行一番排查,这次安容锦着重查了查几个新人带进宫的丫鬟。
她们想在宫里收买人心,安容锦又何尝不知要收买她们的丫鬟呢?
清霜面色凝重地走进来,在安容锦面前放了一张纸条。
“娘娘,慎刑司那边传来一句话,秋菊不是自然淹死的,而是先吸入了迷药后被沉入水中淹死的。”
“嗯,如此便也能解释,为何其他两人都没听到异动。”
清霜又说:“给羲和殿的宫人内侍已经补上了,奴婢亲自带人过去的,那个池塘又小又荒凉,谁没事半夜会走那里去?”
“既是夜半出动,那自然是见不得人的事。”安容锦很少管下人们之间的龌龊。
这后宫里奴仆众多,主子却没几个,人闲得发慌就会生乱。
“听说皇庄那边正开辟了一百亩的试验田,种植从西域寻来的种子,趁着这次机会,将宫里三十岁以上的侍从调派一百人过去。”
清霜大力赞成:“那些老脏货,闲着没事不是欺负小宫女就是聚众赌钱,恶心死了,正好都清理出去!”
清灵端着燕窝进来,闻言提醒了一句:“娘娘,那些人当中不乏从前照顾太妃们的,会不会惹得太妃们不快?”
“她们自己都搬离皇宫了,带走的都是心腹,留下来的这些哪还会管他们死活?”
安容锦没太多顾虑,直接下决定:“告诉他们,去皇庄领一份活计,多拿一份俸禄,表现好的,本宫给他们寻个孩子养老送终。”
京城就有好几处收容孤儿的育儿所,孩子多的没人要,给他们找个有能力抚养他们长大的爹,两全其美。
一边缺孩子,一边缺父母,凑合着过吧。
此令一出,后宫掀起轩然大波。
曲潇湘每日领着宫女太监在后宫转悠,看到哪个年级大些的,就怂恿他去闹。
她带进宫的丫鬟个个牙尖嘴利。
这个说:“皇后如此冷酷无情,往后这宫里的太监还怎么尽心尽力办事?”
那个说:“哎,真可怜,本就是无根之人,正值壮年却要被送去皇庄种地,以后日子怎么过?”
曲潇湘以为,能在宫里逍遥快活,谁愿意去庄子上种地?
谁知老太监们却不这么想。
“宫里闷得慌,咱们去庄上有吃有喝,还能活动筋骨,最重要的是,能拿两份俸禄领养孩子啊!”
“我老家的族人全都渺无音讯了,这辈子孤苦,要是能有个孩子陪伴,去种地有什么可怕的?”
“小时候我的愿望就是买上几亩地,娶房媳妇儿,春种秋收,饴儿弄孙,不知有多快活。”
“听说皇庄那边的人手不少,咱们去了搭把手的事,要是真种出了好东西,皇上还另有赏赐。”
这种没有后顾之忧的养老生活,对老太监们来说太适合了。”
太监老了一身病,孤苦伶仃,无人送终,晚景凄凉。
可他们现在有机会出宫了,到时候养几个健康的孩子,看着他们长大成人,不比在宫里伺候人强?
连安容锦都没想到,主动要求出宫的太监还不少。
甚至有年龄不到三十的来报名。
能被送进宫当太监的,大多数都是家里过不下去了,卖了他们换取银钱。
所以大部分太监都不会主动去寻家人。
他们身体残缺,又沉浸在后宫这口大染缸里,时间长了难免变态。
何况安容锦清出去的许多都是前朝留下来的老太监,新朝初立时不好动他们,现如今也没什么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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