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讲武德
紫宸殿乃是宫中第三大殿，是开明帝的日常活动之所。
后殿是开明帝生活起居的寝区主殿，前殿则是日常办公所用，群臣在这里朝见开明帝，称之为“入阁”。
由此可见，紫宸殿的地位非同一般。
曹嬷嬷居然是紫宸殿掌事姑姑？而且还是开明帝的奶娘？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裴大夫人的偏头痛已经消失了——她现在脑袋两边一起痛！
宫里普通的嬷嬷，和紫宸殿出来的掌事姑姑，这完全就是天和地的差别！
不是，开明帝就这么喜欢裴萤辉的这张脸吗？喜欢到甚至连自己的奶娘都派给她当教习嬷嬷！？
裴大夫人想不通，裴大夫人头疼。
但更让她头疼的还在外面呢。
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刚刚断然反驳裴玉辉质疑的人，居然是去而复返的高禄！
“高常侍，您这是……”裴伯孝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去迎接高禄。
高禄一把推开他，凑到曹嬷嬷身边殷勤地说：“给您老人家请安咯！”
曹嬷嬷揣着手，斜看他一眼，“高常侍怎么来了？”
高常侍笑了笑，一挥手，让人把身后的东西都带进来，“您老出来的急，东西都没带齐全呢，陛下催着让奴才赶紧给您送过来呀。”
在里屋的裴萤辉听见了动静，透过屏风看了一眼，左看右看竟然从高常侍的身上看出来一股讨好。
而曹嬷嬷则浑身透着股傲娇。
裴萤辉：？？
这还是刚才那个在裴家人面前大杀四方的曹嬷嬷吗？
将眼巴巴的裴家一家子都打发出去了，高常侍立刻露出苦笑来：“我的好嬷嬷，您不好好在宫里头享清福，怎么趁着皇上和奴才没看见，自个儿跑出宫里来了呢？”
曹嬷嬷想也不想就说：“宫里待腻了，你们还不许我出来透透气啊？”
“行啊，怎么不行？但是您偷听了陛下的旨意，自己个儿霸占了出宫的名额偷溜出来，未免有些不讲武德了吧？还有，奴才听说您还带着一张圣旨？祖宗，那上头有字儿吗？”
“谁说那是圣旨了，我就扯了块布而已，其他人想歪了可不关我的事。我不管，反正荣安县主身边的嬷嬷我当定了！”
“那，那陛下怎么办呢？陛下在宫里可盼着您赶紧回去呢。”
“陛下已经长大了，用不上我这个老婆子了。再说了，我又不是一去不回，想陛下了我难道不会自己进宫吗？还是有人不许我进宫啊？”
“哪能呢？可您老都到这份上了，何必再受这份累，咱在宫里头享享清福不好吗？”
“我坐不住。行了行了，高禄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我不想听。”
“老祖宗诶……”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被塞了一口大瓜的裴萤辉：啊？自己跑出来的？不是，曹嬷嬷不是有开明帝给的圣旨吗？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轻，裴萤辉急得差点儿跺脚，怎么听不见了呢？
这说话怎么还能带钩子的啊？她今天要是不把这个墙角听完，她在床上也躺不安生！
就在这时，曹嬷嬷的头从屏风旁突然探出来，“荣安县主别见外呀，想听就一起出来听呗。”
“……”被当场抓包了，裴萤辉怪不好意思的，“咳，我也不是好奇，就是想多了解一点，往后才好奉养嬷嬷您呢。”
高常侍的眉毛都要耷拉下来了，这位可是开明帝的奶娘，又没了娘家婆家，孤身一人，要说奉养，自然是由宫里奉养的，哪儿轮得着旁人呢。
这阴差阳错的，竟让这位老顽童盯上了荣安县主……看来这位主儿往后还真是要上心些了，青云路还在后头呢。
曹嬷嬷一挥手，昂首道：“放心，往后有老奴在，裴家没一个人能欺负得了你！”
她一手叉腰，还有只手用力地拍了下胸口，“就算老奴不行，这不是还有陛下么！”
高常侍：“……”
祖宗诶，开明帝堂堂天子，就这么被您拿来当人情了吗？
虽然脸上摆着糊弄外人的苦相，高常侍的心里却活动开了。
曹嬷嬷在外人面前一直是个严厉、讲规矩的形象，也仅有少少的几个人才知道，她其实就像个小姑娘似的，爱吃爱玩，顽皮得很。
但这并不代表曹嬷嬷就像小孩子一样好糊弄。
到底是护着幼年失恃的当今陛下一路走上九五至尊的狼灭，若光从表象去揣摩她，那就大错特错了。
劝了又劝，反正高禄是没那个本事把执拗的曹嬷嬷劝回宫去。
裴萤辉站在旁边不敢插嘴，生怕口水都要说干了的高常侍要拉着她一起劝人。
说实话，当她得知曹嬷嬷身份的时候，心里除了一点惊讶之外，最多的当然是高兴。
扯虎皮才好唱大戏，这么简单的道理小孩子都明白。
开明帝的奶娘成了她的嬷嬷，别说能不能蹭上开明帝的光吧，光是曹嬷嬷的身份就足够她在京城里支棱起来，不必担心其他贵女作践她了。
这么好用的一张牌，她当然不希望曹嬷嬷离她而去。
贪心，是人之常情。
好在高常侍也了解曹嬷嬷的脾气，见实在劝不动，只好转过头来叮嘱裴萤辉。
“荣安县主啊，曹嬷嬷虽说是来伺候您的，但她的身份到底不一般，往后您多担待些。”
裴萤辉柔顺地承诺：“高常侍放心，我原本就与您说过，我会奉养嬷嬷的，不管是曹嬷嬷还是其他人，对我而言都会好好待她们的。”
高常侍笑了笑，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好，有荣安县主这句话，奴才也好和陛下回复了。”
于是高常侍匆匆忙忙的来，留下了一堆开明帝心知大概率劝不回老太太，于是着人准备的许多好东西之外，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裴萤辉和曹嬷嬷。
现在冷静下来后，裴萤辉心里有点儿虚。
再怎么说，这位的身份也不一般，就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了她的头顶，也不知日后她们俩之间的相处会是如何……
正当裴萤辉出神寻思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伸过来扶住了她。
“县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想得太多对身子不好。”
裴萤辉侧头去看曹嬷嬷，就见她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该吃吃，该睡睡，船到桥头自然直啦。”
还啦呢，裴萤辉松开了眉头，笑着点点头，“嬷嬷这话说得对。”
人生在世，再大的事儿也抵不过吃饱睡足。
“往后我身边的人，都交由嬷嬷来打理。只是我连个可信的奴婢都没有，嬷嬷大概是要辛苦了。”
曹嬷嬷扶着她在床榻上趴下，从开明帝送来的行李中掏出一瓶宫中专用的金疮药，亲自给裴萤辉上药。
“没事儿，这种小事儿老奴都是做惯了的。”
上完药，她擦了擦手，笑呵呵地说：“不过县主往后嫁了人也是要管理一府事务的，若是不嫌弃老奴唠叨，还是多学一些的好。”
裴萤辉点点头，思绪却发散开来，宁远侯爵府的管家差事，之后要不要想办法从大姐姐的手里抢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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