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2章 一锅端
韩佑不知道,小伙伴们也不知道,韩百韧当初和余云遥有过交集。
大家光知道韩百韧来过东海,却不知道那时韩百韧和刚当副帅的余云遥见过面,就在东云道舟师营之中。
韩百韧没和别人提过,知道这事的只有王山等有数的几人。
余云遥也没和别人提过,因为这事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那时韩百韧领的是兵部的职,天下各道哪都去,督训各处大营练兵。
韩百韧到达东海的时候舟师已经开始烂了,老韩连糊弄都懒得糊弄,整天在闲散的和什么似的,骑着马带着人赶海、钓鱼、扮山匪劫道,当度假了。
再怎么说韩百韧也是兵部派过来的将领,算是京官儿,自然有很多当地官府官员和世家巴结。
老韩是什么性格,皇亲国戚说宰就宰了,什么尚书宰辅说揍就揍,根本不鸟他们。
结果这一不鸟,就被不少小心眼的世家们记恨上了,其中几个人和余云遥交好,就想让余云遥派人宰了老韩,对外就说是私掠船的瀛贼干的。
心眼小是其次,主要这些世家怕韩百韧是来调查一些事的。
那时余云遥几乎已经掌握了大半个舟师,本身就对韩百韧不满,毕竟老韩来了东海后没找他拜码头。
不过余云遥历来谨慎,就让人打听了一下韩百韧的底细。
这一打听,余云遥吓着了,东海三道外,各处折冲府大营、兵备府、守备营,只要是有品级的一方将领,至少三四成都警告了余云遥的人,让他们转告余云遥,别动韩大将军,动了后,他们会带着兵来东海杀人。
余云遥想不通,想不通韩百韧为什么在军中有如此人脉与威望,转念一想,又很兴奋,却觉得可以收为己用。
就这样,余云遥让人找韩百韧,在营中设宴,宴请韩百韧。
韩百韧来了,就带着一个亲随,也就是王山,大吃大喝。
吃饱喝足后,余云遥要招揽,老韩很客气,礼貌的回道招揽你娘了个卵。
余云遥怒了,给出了两个选择。
要么,你韩百韧跟着本帅。
要么,你韩百韧别想活着走出这座大营。
然后王山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佩,余云遥秒怂,那玉佩是他儿子的。
王山告诉余云遥,他的亲族已经全部被老韩的手下给抓了。
余云遥连忙派人出营区查探真假,他的亲随走时,韩百韧还特意摘掉了一根头发,说是信物,让余云遥的亲随带走。
当时余云遥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让亲随拿着这根头发走了。
结果当亲随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包袱,包袱里面是一颗人头,余云遥小妾之一的人头。
王山为余云遥答疑解惑,说老韩少一根头发,就砍死一个余家人,大家都是混军伍的,说到做到。
老韩摘掉的那根头发,哪里是信物,分明就是军令,杀人的军令。
余云遥自然大怒,韩百韧却打了个饱嗝拍拍屁股要走,有恃无恐。
余云遥还真不敢强留,死一个小妾,总比死全家强。
走的时候,韩百韧满面遗憾之色,还说余云遥应该动手,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将整座大营都屠了。
余云遥并不理解韩百韧是什么意思,直到老韩离开大营后才见到,上千骑兵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跟着韩百韧扬长而去。
这便是说,韩百韧不但提前抓了余云遥的亲族,还在入营前布置好了伏兵,精锐骑兵。
从头到尾,韩百韧就没睁眼瞧过余云遥,也根本没将余云遥放在眼里过,更没有将整座数千人的大营当回事。
海上,这些骑兵不是舟师军伍的对手,陆地上,军营中,就这一千骑兵,足以如韩百韧说的那般屠了整座大营。
韩百韧狂就狂在这,人没事,人质他也没放,说什么时候离开东海什么时候放了余家人质,还是那句话,在东海期间,少一根汗毛,砍死一个余家人。
为了让韩百韧赶紧走,余云遥动用了京中的关系,一个月后兵部将韩百韧召回,老韩这才离开。
值得一提的是,韩百韧也是个心眼儿很小的人,离开的时候倒是放了余云遥的亲族,只不过也杀人了,灭了好几个世家,这次都没有扮山匪,直接带着人屠的,无所顾忌,因为他是管余云遥“借”的兵,余云遥会为他遮掩。
而那些被屠的世家,正是之前想要给韩百韧穿小鞋的人。
关于这件事,东海这边的人知之甚少,除了几个当事人外,还有一个世家,龚家。
这就是为什么龚星铭如此“惧怕”韩佑的缘故,他怕的不是韩佑,而是韩百韧!
东海很多人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余云遥突然之间就将家眷全部转移了,正是因韩百韧。
如果没有韩百韧悄声无息抓了余云遥全家这次事件的话,余云遥岂会强忍着离别之痛将全家送到海上岛屿与世隔绝。
奈何,天意就是如此,历史又何其相似,这一次,余云遥的全家还是被抓了,抓他全家的依旧是韩百韧。
抛着帅印,韩百韧坐在横杆上,很不理解。
“这东西有吧,似乎也没什么用处,老子调兵,从不用印。”
韩百韧将帅印丢给了王山:“没有吧,也不成,会有人谋反作乱。”
王山将帅印包裹了起来,笑着说道:“分人,不是天下的武将、大帅都是老爷。”
“也是,哈哈哈哈。”
出了一趟海,给好大儿解决了心腹大患,韩百韧心情很好。
老卒们已经放下了风帆,海船驶向舟师大营。
被挂在旗杆上的余云遥面如死灰,双眼之中毫无神采。
韩百韧仰着头:“到了大营,叫所有总旗以上的全部上船,听见没。”
“你做梦!”余云遥癫狂大笑:“叫到船上令你一网打尽吗,痴心妄想。”
“那就杀了你全家。”
“韩百韧你以为本帅会信你,你不会放过任何余家人的。”
韩百韧一刀砍断麻绳,余云遥摔在了甲板上,吃痛不已。
“老狗。”韩百韧居高临下的望着余云遥:“虽是你余家人,却有不少孩子,这些孩子,我韩百韧会放过的。”
掰着手指头,韩百韧算了算:“七个,对,是七个,老子会放过这七个孩子,富贵日子就别想了,会让人将他们送到百姓之家。”
“本,帅,不,信。”
余云遥一字一句:“韩百韧你历来心狠手辣,当年那些寻你麻烦的世家,你一人都未放过,男女老少,一人都未放过!”
“出来混,没办法的事,说的不错,那时我韩百韧的确是心狠手辣。”
韩百韧蹲下身,刚毅的面容流露出一丝柔情:“出来混沙场的,讲什么祸不及家人,笑话,不过…人总是会变的嘛,那时本帅还不知何为该珍视之物。”
盘膝坐在了地上,韩百韧望着星空,笑容有些傻。
“为了给孩儿他娘过个安稳日子,整日东奔西跑,和孩子离的远,也不知该如何当个爹,之后日子渐渐安稳了下来,总能见着佑儿那孩子,孩子学会了说话,会叫爹,会飞跑起来,慢慢的,渐渐的…”
韩百韧低头望着余云遥:“我会放过那些孩子的,为了佑儿,我也会放过,还有一事。”
顿了顿,韩百韧冷笑道:“这便是你与老子的不同之处,你说当年老子灭了那些世家满门,胡说八道,孩子、女眷,老子都放过了,钱财给了那些女眷叫她们隐姓埋名活着,孩子则是叫手下送到了百姓家中,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一会回了大营,老子要将所有校尉、将军统统宰了,从而接管舟师大营,若是出了岔子,本帅可乘船而走,带着你回到此处,当着你的面让你睁大狗眼亲眼看着,本帅会一一宰杀你之亲族,扒皮抽筋、千刀万剐,再剁成肉沫洒进海中!”
余云遥闭上了眼睛,足足许久,声音无比的沙哑苦涩。
“记得你说过的话,本帅,信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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