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争分夺秒
既然撞见了这种事,韩佑这位天子亲军岂能坐视不管,不但要管,还要快,争分夺秒。
其实这个结果也并不是那么令人意外,老八造反靠运气,不代表他不专业。
专业的老八在深宫之中无数次思考着周天凤会如何造反,如果自己是周天凤,又会如何谋划。
要知道各国朝初建时,不一定是最鼎盛的,但是开国之兵一定是最能打的,这些军伍全是从战火中走出来的英豪。
老八这情况正好相反,大周朝继承了前朝的无数烂摊子,包括各地军伍。
周天凤想要造反,最好的时机就是老八登基头几年,趁着还没有好好整顿军备时,越快越好。
自家事自家知,老八肯定是也猜测出了什么,这才在赵熊吐露出了“琼州”二字后,当机立断让韩佑来了南地,并给了一包袱圣旨和三枚兵符。
第一枚兵符,调南地各地折冲府军伍。
第二枚兵符,配合圣旨使用更佳,能替换正四品下的武将。
第三枚兵符,哇,这个更了不得哦,与南军有关,不过这个得配合“儿子”的身份,韩百韧儿子的身份。
韩佑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如果他没有将赵丛云挂到墙头上,就不会打草惊蛇。
周骁也好,周天凤也罢,一旦得知了赵丛云被抓到了,定会猜到这小子扛不住打吐露他们的所有阴谋,阴谋破败,不得不反,提前反。
韩佑当日就离开了琼州城,与赵熊分道扬镳。
二人分别时,赵熊告知韩佑应该去祉县查探一番,他则是要回本家一趟,既然南地很有可能会乱,那么赵家必须要准备点什么。
韩佑对赵熊其实并不信任,对赵家更不信任,可现在他也顾不了许多了,赵家再是满肚子坏水,至少这个家族想要看到的是和平,是盛世,而非乱世。
还是那句话,周天凤能给赵家的,老八能给,周天凤给不了的,老八同样能给。
南地共有三道,明怀、明远、尚阳,祉县位于三道交界,一旦遇到战事,朝廷需先将物资运送到琼州,再通过祉县中转运去南边关。
如果没有战事的话,祉县会屯有大量的物资、军器等,可在战事来临时成为第一批物资送到南边关。
这也是前朝留下的“烂摊子”之一,和政令有关。
各地折冲府分为上、中、下三府,少的八百人,多的一千二百人,超编一千六百人,加上附近的屯兵卫、兵备府,最多凑够三千人,这也是极限了。
唯独南、北二关,前朝满编的时候超过十二万人,如果开战的话集结二十万人都不是问题。
边关是一个区域,也有好多城,不设知州知府,只有大帅府统管整个边关区域,大帅府的大帅管军事,副帅管其他事,包括民生等政务。
如果大帅和副帅想要造反的话,手下又有十几万人,那么问题就很大,为了防患于未然,朝廷并不会在边关囤积大量物资。
说通俗点就是饿不着军伍们就行,要是让他们吃的太撑,边关又有足够支撑几个月的物资的话,他们就有造反的硬件条件。
老八上任的时候也没有更改这条政令,以后会不会改不知道,反正现阶段是不能改的。
垻州周骁想要造反,同样没有足够的物资,一旦揭竿而起,最好的选择就是先夺取祉县,因祉县囤积了大量粮草。
琼州到祉县,日夜兼程也要一日半夜的时间。
附近的折冲府和屯兵卫已经开始在琼州集结了,先行一步前往垻州,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会比韩佑早到半日。
韩佑走的时候让项伦这位前南军副帅集结琼州附近兵力,探马先行,先看垻州内是什么情况,不要去了就干,如果垻州内一切平静,等韩佑到了再做定夺。
马车中,韩佑眉头紧锁,心急如焚。
“骨肉相残,父子相残,天家,哎,总是避免不了这些事。”
该安排都安排了,韩佑现在只能祈祷大皇子秦王周骁没有傻透顶,也祈祷着自己在事情失控前能制止这场浩劫。
段千峰段老夫子坐在对面,一改往日乐呵呵的模样,花白的眉头皱的和蜡笔老新似的。
“老夫觉着…觉着此事有些古怪,说不通。”
“什么意思?”
“据那逆贼小儿赵丛云所说,关内周骁,关外周天凤,里应外合,举旗自立。”
“是这么说的,哪里不对。”
“说不通,说不通。”段千峰连连摇头:“此事说不通,大大的说不通。”
韩佑望着窗外,心烦意乱:“是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不过任何事与野心沾了边就合理了,因为野心会令人疯狂,疯狂的人不可理喻,你一个教文化课的,懂个六啊。”
段老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老夫是兵家传人,祖上,秦国国尉尉缭子!”
“哦,我都记混了,我还以为你是农家传人。”
“农家传人是申不悔!”
“申不悔道家传人吗。”
“道家传人是贺奇!”
“一个种地的起那么狠的名干什么。”
韩佑猛翻白眼。
老段气呼呼的叫道:“你竟连我们的身份都未记过,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等放在心上。”
“没有啊。”韩佑诚实的摇了摇头:“放心上干嘛。”
“我等是百家传人!”
韩佑认真的问道:“那你们…帮过我什么吗?”
段千峰不吭声了。
帮是肯定帮过,问题是没人家韩佑做的多,也比不了,韩佑的确没太大必要将他们的身份和名字特意记下来,反正就是国子监那群老东西就好。
见到老段和个受气包似的往那一坐,韩佑恍然大悟:“怪不得项伦管你叫恩师,你传授过他兵法啊?”
“不错。”段千峰抚须一笑,满面傲色:“兵家一道,老夫若认第二,这满天下也只有…”
说到一半,段千峰脸上上过一丝恍惚,随即看了眼韩佑,又不吭声了。
吹牛B,他找错人了,或者说是找错儿子了。
“少爷。”
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海也开了口:“小的也觉着这事不对,周骁与周天凤,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韩佑认真了起来:“怎么说?”
段千峰忍不住了,大叫道:“老夫学贯古今,满腹经纶,更是兵家传人,老夫说不对,你听都不听,他一个护院说不对,你竟虚心求教?”
“是啊,怎么了。”韩佑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说道:“海哥从过军,你没从过,我了解海哥,但是不了解你,有问题吗?”
段千峰哑口无言。
这也不得不提一下韩佑的“认知”了,他的认知和绝大部分人都不同,因为两世为人。
在后世,越是那些名头多的,什么父母谁谁谁,祖宗谁谁谁,担任多少个职称,这个特邀,那个客座,这个废腰,那个可劲儿坐的,头衔比《美国历史》的内容都长,这种人,统称专家。
韩佑倒不是不信任段千峰,只是这老头虽是兵家传人,问题是没实战经验。
百家传到如今,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光明正大的广收门徒,带点能找一个算一个的意思,是人是狗收了再说,一代代传到现在,空有理论知识没有实践机会。
海哥拧着眉分析道:“就算占了垻州与琼州,乃至占了南边关,再加上关外番蛮部落,又能怎样,空有守城之力却无进取之余,以陛下的性子定会派遣大军荡平不臣,琼、垻,只是易守难攻,不是攻不下来,周骁与周天凤草草造反,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啪”的一声,段老夫子一拍大腿:“老夫也是如此想的!”
双目之中的段老夫子看向韩佑,激动的说道:“想不到你小小护院竟还有如此见识,老夫问你,愿不愿拜…”
王海直接打断:“不愿。”
“老夫还未说完!”
“不愿拜你为师,怎地了。”
“老夫还未说完,老夫想说的是,你愿不愿拜托老夫将软垫借你做一会。”
“那也不愿,自己坐着吧。”
段老夫子看向窗外,有些后悔了,后悔跟着韩佑出来嘚瑟,在国子监,在四季学堂,至少大家将他当人看。
韩佑露出了思索之色,王海说的不错,能守的,只有两座城,易守难攻,不代表攻不下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此消彼长,步步为营,这种所谓的叛乱早晚会平息,周骁和周天凤,难道没考虑到这方面?
还是说,二人有其他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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