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无名富贵村（48）
即将脱离？
柳拂絮看着面前的老太太，冷静道：“你本应该死了，你为什么还没死。”
老太太听了柳拂絮的话，愣了半响，然后才缓缓道：“或许是老天爷可怜我这个老太婆吧，没有让我这么快走，不过，下辈子真的要不成人样去做畜生咯。”
或许是想开了什么，老太太笑道：“姑娘啊，你就满足我这个老太婆的愿望吧。你想知道什么，老太婆都告诉你。反正都死了，说出来也不觉得羞人了。”
“黄建耀为什么要将你绑起来，你说他恨你，为什么他会恨你？”柳拂絮问。
这回，老太太没有再回避，缓缓道：“他怕我把他的事情说出去。他应该从小就恨我吧。”
她笑了笑：“我以前一直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错，死了才像悟了什么一样，都是我的错啊。”
“我生他的时候，难产差点死过去，再加上他们爹刚好在怀黄建耀的时候喝酒掉到山坡下死了。我认为他是个克星，很不喜欢他。
“就只想着老大建光，什么好的都给老大，他就一点都没有分到。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鬼迷了心窍，还一个劲地让老大把好的都藏起来，不要分给他。”
“后来他有一次因为实在缠偷了老大一块糖，就被老大打了一顿，我那会知道，但故意装作不知道。有邻家看他可怜，就偷偷给他东西，他拿回来后就被我莫收了。这些事做多了，我就习惯了，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我是真感受到他对我没有感情了，我想着没就没吧，做的事就更狠了，连饭都不给他留。”
“但是怪的是，老大越活越混，搞些女人的东西，他反倒看着他爸留下来的书，学了不少手艺。那会我们家因为没有拿得出手的活，所以一直是靠接济。后来他学成了，我们家分到的东西才渐渐多起来。”
如果柳拂絮没猜错的话，老太太所说的东西，就是墓穴里的金银财宝。
“这些东西我以前听孩子他爹的说过，都是脏东西，是要遭报应的。本来想着干完最后一票就要带着我们走，不想两个孩子染上这些脏气，但还没走成，就死了。我好几次想孩子他爹的时候，就想老二说不定就是脏东西，白费了他爹给他取的好名字。”
“那会他成年了，就去跟郝富余要了一个我们家的名额，那个名额本来是建光的，建光比他早成年几年，但建光那时候做了不好的事，郝富余就没有给。他去要了，郝富余就把名额直接给他了。这事都没有经过我和建光的同意，对他生了好大一顿气，总是冷嘲热讽，他都当作没听见。”
“这之后，我因为爬木梯去取一个东西，踩到一截烂木上，摔了下来，我就瘫痪了，一直躺在床上。那时候我挺奇怪，不过因为木梯许久没用了，而且身体经常有这样那样的不舒服，我就没管。
“不过，这孩子不管我怎么骂他。他都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反倒是建光，一天不着家好几次，不知道去哪勾女人。我对他的态度也改善了。”
“后来他告诉我，我才知道，他一直在饭里放毒药，那块烂木，也是他换上去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这么恨我。”
“他把这些告诉我，是在建光死后。他把建光推下山坡的那一天，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老太太顿了一下，才哽咽道：“包括孩子他爹是怎么死的。”她流下一串眼泪，浑浊的双眼看向挂在墙壁上的黑白照。
“他说，孩子他爹死的那天晚上是在和田家的媳妇混在一起。是田家媳妇和郝富余一起把他推下山坡，当时，老大躲在草丛里，看见了，但谁都没有说。我竟然没想到，老大的性子竟然是传了孩子他爹。”老太太语气含着懊悔和不甘。
又是田家媳妇？
柳拂絮一时间茫然，那时候田丽玉才多少岁？但老太太沉浸在悲伤之中，柳拂絮不好打断。
但老太太许久不说话，柳拂絮也反应过来，那时候的田家媳妇似乎还是王婶？
柳拂絮迟疑地问：“这个田家媳妇，是不是姓王。”
“她叫王琴，”老太太从回忆中回过神，话中还有不少怨气，尖酸刻薄态又现“她还活得好好的吧，我当时还纳闷田家当家的没了，怎么是她当了家，我当初怎么没落到这样的事，当初还寻思着去问郝富余，被糊弄了一番。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勾人手段。”
“为什么，王婶要联合郝富余做这样的事？”
“是孩子他爹糊涂了，把要走的这事告诉了田家的媳妇，田家媳妇当时还和郝富余有关系。田家媳妇把孩子他爹的想法都告诉了郝富余，郝富余担心孩子他爹走了，就会把这些事都暴露出去，就和田家媳妇一起琢磨把他害死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恨错了人。”老太太最终长叹一声结束了自己无法挽回的错误，“还把自己的孩子给毁了。”
“那会，你一直偷偷给他饭吃吧，我瞧过几次。”老太太突然问道，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谢谢你，还好你的心还是好的。”
老太太浑浊的眼十分空洞，即使流着泪，眼睛里也看不到任何真切实感。柳拂絮摇摇头，直白地拆穿道：“你没有资格说谢谢。你还是恨他。”
老太太收住了眼泪：“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那孩子害得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换做是你，你会不恨吗？”
“姑娘，我知道你也讨厌他。”老太太道，“我现在只想要你帮帮我。既然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起的，也该由我来解决。”
“你想干什么？”柳拂絮不安地问。
“我想要亲手杀了他，他已经是一个祸害，罪过让我这个快死的人承担吧。”
柳拂絮看着老太太麻木的脸，冷冷地问：“你想怎么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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