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你是？不能忘记的人
路明非看着下方那一张张充满期待的老脸，突然感到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自己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听这些老逼登们卖弄这些建模推演技术？还是为了看他们对自己山呼万岁吗？
错了，一切都错了。
末日派……所谓从秘党中脱离出来的末日派，结果和秘党的那些老逼登们想相比也没好到哪里去。
虽然在组织上已经脱离了秘党，但是这些人的狂妄愚蠢和自以为是还真是一脉相承啊，你们以为本座是你们能够驱使的棋子吗？
路明非冷冷地看着他们，心中已经给这些试图用话术把他坑进去的老逼登们宣判了死刑。
还是图的少了。
还是手太软了。
还是不够极端！
我路明非行事，何须他人指手画脚？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龙族要杀，不是龙族的也要杀；
秘党的人要杀，脱离秘党的人也要杀；
不服自己的杀，小看自己的也要杀！
只有杀，才是证明自己的手段；只有图，才能让这些低贱的人类和愚蠢的龙族知道，自己这位救世英雄的伟大！
——本来能轻松灭世的，现在还没把你们全部灭掉，这不就是救世英雄吗？
救世啊！
路明非杀意已定，但是面上却不露出丝毫。
按照正常桥段发展，在他起杀心的时候，这些老登们应该是感到气温下降，然后倒吸一口凉气的。
不过眼下避风港内已经是低温气候，路明非的杀意降温效果也就没那么大了。
他平定心情，对元老们微微一笑。
这一笑让元老们受宠若惊，感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作用大概就相当于让集美们看到自己的爱豆对自己笑了之后，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啊集美们我家哥哥对我笑了他好宠粉我九敏我好爱”的效果。
元老们期待地看着路明非，希望他能挺身而出，站出来大喊一声“我来组成头部”之类的豪言壮语，或者是表明自己和大伙共进退保卫人类世界不受破坏的决心，但是……
路明非拉着个脸，不耐烦的样子像极了年过三旬后对于妻子交公粮的要求连微微一硬都做不到的力不从心的中年男人。
他当然知道这些人想要什么，但是现在的路明非就连敷衍一下这些人的心思都懒得有。
“末日派……我从你们的技术上能看到某个老熟人的影子，看样子你们也是他的一步闲棋啊。”路明非低低地叹了口气。
到头来还是一个轮回，赫尔佐格、秘党、末日派。
根本都没什么区别，都只是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聚集起来而已。
也许是自己错了吧，和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爱”呢？
还白白浪费了自己这么多时间。
他突然站起身来，冷漠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看着那些双鬓斑白和中年的面容。
“最终圣所是什么？”路明非没头没脑地突然发问。
“你们能在这里建造出这么大的一座尼伯龙根，应该是借助了龙王级的炼金造物吧？带我去看看。”
他的言语中带着命令的口吻，但是没有人会觉得不对。
元老们面面相觑，路明非并没有明确回应他们的心愿，却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眼下他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又算怎么回事？
杜登博士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正襟危坐的路麟城。
“既然救世英雄阁下想看看，那就由路秘书长你带他去看看吧。”杜登博士说。“不过你应该也清楚那东西对我们的重要性，所以……”
“不要让矩阵内的水银伤害到你的儿子。”他按住路麟城的手腕，低声说。
路麟城愣了一下，眼神扫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路明非，沉默地点了点头。
。
。
。
电梯轰隆隆地下沉，这是他们父子自重逢以来罕见的沉默。
路麟城身上裹着大衣，脸上的神情甚至比参加这次会议之前还要凝重。
在这一路上，他一直都看着路明非，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也许是想问他对元老们的态度？也许是问他对那场终将到来的暗面君主之战的想法？
路明非不知道，也不在意。
不过路麟城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直到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他递过来一个口罩和一双手套。
“戴上吧，下面的东西对身体很不好。”路麟城轻声说。
“连你妈没来过这里，没有委员会的授权连老爹我也不能进入这个空间，我知道你的身体强度应该远超我的理解，但是这些没必要吸入的东西还是不要吸入的好，就像二手烟一样。”
路麟城开了个玩笑，不过他的这个例子举得不怎么好。
路明非自然是不抽二手烟的，他只抽西瓜味的瑞克五代烟弹。
路明非看了看他递过来的东西，那是非常厚实的口罩和手套，全方位防护，感觉他们要去的地方像是布满了毒气或者二手烟。
路麟城递给他口罩和手套的同时，自己也戴上了口罩和手套，并把袖口牢牢地扎住。
那副样子看着就有一种错觉，仿佛下一刻路麟城就会拿起扩音器，大喊：“叮咚鸡！”
路明非并没有接递过来的口罩和手套，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路麟城，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路明非轻声说。
“无论是水银还是辐射，地球上已经没有能够伤害到我的东西了。”
听到路明非的话后，路麟城愣住了。
电梯下降的时间远比去前几层久，最终圣所应该是位于很深的地方。
路明非皱了皱眉，他清楚地感觉到下方有一股很强的元素乱流。
毫无疑问，那是初代种级别的东西。
数分钟之后，电梯终于停下了，那扇特殊金属制成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路明非面色平静，率先走出电梯。
眼前的空间巨大而高广，不知来源的深红色光芒隐约照亮了周遭的一切，更明亮的则是他们脚下的大型矩阵，矩阵奔流着幽蓝色的水银。
类似的炼金矩阵他曾在卡塞尔学院的地下见过，类似放大器，能让某个言灵成百倍地增幅，当然，搭建这种矩阵也需要炼金术方面的极高造诣。
在卡塞尔学院负责言灵矩阵的是副校长，或者说弗拉梅尔导师，他自身的言灵是“戒律”，效果是令几乎一切的言灵失效，借助言灵矩阵，整个卡塞尔学院是他的领域。
因此除了自由一日和极少数特殊情况，学生们并不能在校园里随意使用言灵，即使昂热都会被一定程度地压制。
当然龙王级的家伙很难限制住，例如康斯坦丁、夏弥和路明非。
路明非在矩阵之上漫步，看着那些炼金矩阵的线条如龙蛇般依次亮起，在矩阵的基底上游走闪烁。
“就是这个矩阵把避风港变成了尼伯龙根，同时它还有压制言灵能力的效果。”路麟城全副武装地为他介绍道。
“是不是有种在卡塞尔学院里的感觉？它的效果和卡塞尔副校长的那个炼金矩阵性质类似。”
周围都是高浓度的水银蒸汽，所以他们需要手套和口罩。
路明非点点头，什么都没说，扭头望着这透着些许恐怖的胜景，还真像是“世界尽头”。
乳白色的水银蒸汽从不同的喷口往外喷射，像是有上百条巨鲸在矩阵之下呼吸。
这里并不是空无一人，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站得远远的，看来是并不想打搅他们的参观。
矩阵的正央是个巨大的圆形水银池，整个矩阵的水银都从这个水银池流进流出，不知是炼金矩阵产生了热量或者水银池被特殊的设备加热，它像是微微沸腾，冒着气泡。
一道锈迹斑斑的金属桥横过水银池的上方，上面长满了可怕的水银斑，倒像是淹没在大海几十年的沉船。
那座桥应该是由非常耐腐蚀的金属构造的，但还是经受不住长年累月的水银侵蚀。
路麟城走到金属桥的正央，很有气势地一挥手。
“升降机，启动！”他命令道。
轰隆隆的声音从桥下传来，巨大的东西自水银池升起，那是四根断裂的青铜柱，跟路明非曾在“高天原”见过的铜柱一样。
它们毫无疑问是出自某个龙族城市的遗迹，在水银浸泡了那么久，丝毫没有锈迹，表面的水银流走后，赤金般的本体上流淌着微光，雕刻着难解的图腾。每根铜柱上都拖着一根赤金色的锁链，把一个苍白的人形吊起在正央。人形的胸口插着扭曲的暗金色长枪。
他在水银池浸泡了不知多久，水银已经深深地沁入他的皮肤，因此他呈诡异的灰白色，像是用石灰岩雕刻出来的。
那是一张路明非相当熟悉的脸庞，水银从他的脸上流走，露出一张还带着孩子气的小脸。
也就是在看到那张小脸的时候，路明非的脸色从进这个避风港以来才第一次有了变化。
“你是？不能忘记的人，很重要的人……”
“你是？你的名字是？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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