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我这一辈子就是被黑暗势力给害了
“那是你的言灵？竟然能做到这种事情……看样子龙族的东西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结束你的模拟吧……你所模拟出的那玩意，算什么传说之上？不过是似是而非的空壳而已……”
“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就是了，毕竟你只是个连地球都出不去的低等生物而已……”
路明非低声说。
他嘶哑的声音回荡在风间琉璃的耳边，如同洪钟大吕。
风间琉璃头痛欲裂，他死死地咬着牙，捂住自己的脑袋。
痛……剧痛！
如同一台过载的老式电脑，他的那双黄金瞳中快速流动的波光简直如同惊涛骇浪。
繁絮的杂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电光火石般的画面在他眼前闪动。
那些仿佛墨线勾勒出的凌乱的线条像蛇一样疯狂扭摆，在他的眼前组成一幅幅无序的疯狂画面。
接触、碰撞、搏斗、融合、镶嵌……那些放射着光芒的线条互相交叉又重组，最终勾勒成一个发光的小人，奥特曼的形状。
是路明非。
接着是黑色，无边无际、幽暗深邃的黑……
黑色如潮水般涌来，将那个代表着路明非奥特曼的人影吞没。
风间琉璃眼睁睁地看着他在那片黑暗之中挣扎，一点一点地沉入黑暗。
而在他身旁，那些其他长得和他一样的发光小人，则远远地离开了他。
风间琉璃仿佛能听见那个发光小人的哭声，能感受到他的绝望。
这就是路明非的记忆吗？
光辉勇者路明非、黑暗遗种路明非……
被逼吃屎的路明非、被逐出光之国的路明非……
在宇宙漂流的路明非、奄奄一息的路明非……
以及，最终彻底化为一片漆黑人形的路明非。
那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发光小人一样，而是一个被黑暗吞噬之后、重新构造了外形的异形。
他是路明非，彻底绝望了的路明非。
路鸣泽曾经对路明非说过，当他亲口承认自己已经绝望了的那一刻，就是自己拿走路明非灵魂的时候。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路明非已经和之前的衰仔不同。
他从来到地球的那一刻起，心中有的就只有绝望。
小魔鬼拿不走他的任何东西，因为那个恶堕了的人不是小金牛，而是路明非自己！
就算是地狱中的恶魔，又能夺走亡命之徒的什么？
看到这里，风间琉璃已经不想再看了。
风间琉璃预感到，接下来他会看到的东西，显然是人类无法承受的不可名状之物。
他拼命地想要停止“梦貘”，但是他做不到。
梦境演变到现在，主导权已经不在他手上了。
风间琉璃的大脑逐渐失控，体温开始不正常地升高。
血液流动加快，手脚痉挛，双目充血。
他已经看不见别的东西了，只看到在路明非记忆的最后，是一双巨大的、黑色的眼睛。
那是来自不知何处，深邃无比，带着一眼望去就能吞噬人心般的邪恶气息。
它从无尽的星空外，向地球投来注视的一瞥。
让风间琉璃的身躯和心灵一瞬间便陷入冰结。
那是盘踞在无尽星空外的某处黑暗之所，是黑暗中的黑暗，邪恶中的邪恶。
同时，也带着无法言说的孤独。
为什么那么孤独？
是谁那么孤独？
那才是真正的……路明非？！
“很好的梦，爱来自光之国。”
那双眼睛平静地说。
“不过……梦这种东西，总归是要醒的。”
。
。
。
“咳咳咳……”
风间琉璃强烈地咳嗽起来。
从他的眼睛、鼻孔、耳朵和嘴里都源源不断地流出血来。
这是大脑受伤，言灵·梦貘已经无法维持、即将被强制中断的迹象！
那台正在运行程序的电脑，它的配置已经不堪重负，无法继续维持演算。
画面戛然而止，随后陷入一片黑暗。
风间琉璃的言灵·梦貘……已经无法再继续根据路明非的记忆，推演出下一步的走向！
不过这反而是让他解脱了。
风间琉璃从无边的噩梦中挣脱出来，只觉浑身瘫软，浑身上下再无一丝力气。
不过奇怪的是，他在进入梦境之前被路明非撕开的身体已经合起来了。
想必是在这段时间里，一旁的樱井小暮把他的身体拼好了？
以他的血统，就算是被腰斩了，重新对接这种光滑截面的伤口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风间琉璃也不愧是有着最强血统的“极恶之鬼”，即使是状态极其糟糕的情况下，他仍然试图重新站起，重新鼓起力量。
至少……要先从路明非这怪物身边离开！
风间琉璃死死地咬着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却挡不住咳出的血越来越多，颜色也越来越深。
在“路明非”的那一眼中，他已经被污染了！
“带我走……”
风间琉璃艰难地对在他昏迷之前就守在他的身边的樱井小暮说。
“我们先离开这里……”
见风间琉璃恢复了意识，樱井小暮连忙点了点头。
不过……
他们已经走不了了。
不知不觉之间，路明非已经睁开了眼睛。
此刻，正蹲在他们的面前。
他转动目光，无声地打量着面白如纸的风间琉璃，以及扶着风间琉璃的明艳女孩樱井小暮。
他们俩人也不敢乱动，只得僵在路明非的注视下，不安地与他对视。
看着看着，路明非叹了口气。
“我这一辈子就是被黑暗势力给害了，没法跟正常人处事。”他突然开口。
风间琉璃和樱井小暮都茫然地看着他。
路明非继续自言自语。
“跟妹子说话的时候，总是在想，她要是个黑暗势力就好了，长相一看就是坏人，能让自己一拳打死的那种。”
“和妹子吃饭的时候，总是在想，她要是个黑暗势力就好了，穿着暴露的反派女干部服装，能让我抓住之后一顿爆炒的那种。”
“坐在她的家裏的沙發上的時候，她說洗澡換個衣服，我的心怦怦跳，總是在想，她要是在裏面偷偷变身成黑暗势力对我发射光线怎麼辦？躺在床上睡我旁邊的時候偷偷给我下毒怎麼辦？”
他说了一堆这种意义不明的话。
但是在风间琉璃和樱井小暮听来，那些根本就只是神经病的呓语。
大家都很清楚，神经病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拿着刀的神经病。
但是路明非何止是拿着刀？
他简直就是捏着核弹发射器的神经病！
“你……”风间琉璃犹豫着开口。
“很孤独？”
听到风间琉璃的这句话，路明非愣了一下。
“还真是。”他说。
风间琉璃松了口气。
只要对方不是上来就一拳把他打死就好。
能够交流，事情就还有余地……
他学过谈判学和心理学，知道像路明非这种情况需要清楚判断出对方的实际情况再开口。
他想起自己在梦里看到的路明非的那些过去，突然觉得他和路明非之间不一定非要是敌对的关系？
他也经历过路明非的过去，和他一起经历了那些不怎么美好的过往……
他可以有好多的话能和路明非说！
甚至，他们可以当朋友！
同为被抛弃、且心理阴暗的“异类”，他们之间可以有很多的共同话题啊！
但是话到嘴边，风间琉璃才发现，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此刻的路明非已经抓住了他的脖子，一点一点地将他拔起，悬空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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