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是他
一阵天旋地转，温雅不知道自己滚了多久，还未落地就失去了意识。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有睁开眼的机会。
一滴露水落在脸上，温雅抬手摸了摸脸颊，睁开眼，光线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映在她的眼里有片刻的恍惚。
紧随而来的，便是刺骨的冷，和浑身散架一般的疼。
大胡子不见了踪影，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在地上躺了会儿，温雅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她也看清昨晚滚下来的地方——一座陡峭的山坡，被树叶遮蔽后，几乎看不见头。
难怪那个人没有追下来。
她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艰难地爬起来，杵着树枝，虚弱的朝前方走。
又冷又饿，温雅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这片树林，这是她从未来过的区域，连村里的老人都不敢走这么深。
她找到一片山泉，走到山脚下的石头坐下来，捧着水洗了把脸，冰凉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清醒了。
又捧起水喝了两口。
水从山上流下来，长年累月，将地面冲刷出一条沟壑，看着就像小溪一样。
她也算幸运的，这个季节大多数蛇虫都冬眠了，地上除了腐烂的树叶和泥土，看不到什么毒虫。
趁着休息的时候，她又拿出手机，还剩三分之一的电量，没有一点信号。
她揣起手机，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天空，阴沉一片，似乎又要下雨了。
另一头，数架无人机钻进大山深处，搜寻着她的踪影。
但始终一无所获。
靳南焦急地说，“她会去哪里？飞出去这么远都看不到她的身影。”
靳野瞥了他一眼，“闭嘴，吵死了！你要是着急就自己去找，别在这烦我。”
“你以为我想啊？我还以为你会把她带回来呢，早知道一开始我就跟你去了，连个人都能弄丢，真没用。”
最后一句他说的很小声，可还是被靳野听见了。
靳野一把拽住他衣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靳南在气头上，一把扯开他的手，“说你没用！你有本事把人带去，你怎么不把人带回来？！”
这话说完的下场就是，他一脚被踹飞了。
“你给老子滚。”
靳野丢下这句话，便朝深处走了。
靳南艰难地爬起来，冲着他离开的方向骂了几句。
从小被欺负到大，小时候他放言说等长大了要报仇，谁知道长大后更打不过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温雅彻底找不到方向了，她在山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头晕眼花，浑身酸痛无力。
就在她以为要死在这里面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她浑身一震，瞪大眼睛看去。
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在朝她这个方向奔跑，随着人影越来越近，她瞳孔缩了缩，连手里的树枝都扔了，扭头便跑。
没想到绕了一圈，居然又和大胡子碰上了。
她跑得很慢，按照两人的速度，大胡子应该很快就追上她才对。
可温雅跑了半天，他居然还没有追上来，温雅壮着胆子停下，回头看了过去。
大胡子是没有追上来，他和另一个人打起来了。
温雅盯着远处的两个人影，看见其中一个，她心跳忽然加快，突突直跳。
她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前方，摇摇晃晃地朝他们靠近，不敢眨眼，怕只是幻觉。
“周…”
沙哑的声音卡在喉头，半天吐不出来，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
从难以置信，到震惊，再到迷茫。
是他……
周砚摁着大胡子，拎着那把枪在大胡子脑袋上砸了一下又一下。
斑驳的鲜血溅在他脸上，妖冶又诡异。
也不知道他砸了多少下，才累得坐在地上，抬起头，向温雅看了过来。
他眼里的戾气还未散去，看向温雅时，温雅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两人隔着五米多远的距离，就这么遥遥对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周砚才收回目光，从地上站了起来，缓缓朝她走来。
温雅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心情复杂。
“你没事吧？”
温雅回过神，飞快的摇了摇头。
他伸出手，“我带你出去。”
温雅盯着那只血淋漓的手，余光又瞄了眼那边的尸体，脸上写满了抗拒。
他低哑地开口，“再不走天黑了。”
温雅怔了怔，不敢再有任何的犹豫，忙不迭抓住他的手。
真实的触感告诉她，这不是幻觉，真的是他。
她以为，是自己饿出了幻觉。
两人又来到了那片小水沟前，周砚放开她，走到水沟去洗了手，将手上和脸上的血迹清洗干净。
温雅坚持到现在，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坐在石头上，盯着水边的侧影。
他一身西装上全都是泥点，半截裤脚是湿的，袖口处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等他将脸洗干净后，温雅才发现，他脸颊上有一条血痕，从脸颊延伸到耳根。
像是子弹擦过脸颊，划出的痕迹。
所以刚才大胡子跑，不是为了追她，是在先前与周砚交过手，他是在逃命。
她盯着那道伤口，能想到当时的情形，这颗子弹，应该是冲着他脑袋去的。
伤口还在流血，他洗干净之后血又淌了出来。
温雅看不下去了，起身跑过去，谁知身上没力气，刚站起来就倒在了地上。
她就这么趴在周砚的身边，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我，我……”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就算我找到了你，也用不着给我行这么大的礼。”
温雅一脸赧然，艰难地爬起来，小声开口，“我只是想说，不要洗了，会感染的。”
“然后呢？”
温雅一愣，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感染了，毁了容，变成一个丑八怪，你还下得去嘴吗？”
……
温雅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瞬间无语了，完全接不上他的话。
他想的，竟然是这个。
过了会儿，温雅别过头，“这话，你应该去问楚小姐。”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砚站起来，起了一半，他又忽然蹲了下去。
温雅转头，见他捂着胸口，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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