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鞭策


白夜萧和白辰萧之间的事情可以算是历史遗留问题,我不好多说什么。我也责怪白辰萧,可是我们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圈子,小团体了,这个里面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去,或许是我太过心软,但我想尽可能地留住能留住的人。

白夜萧坐在沙发上抽烟,手臂的曲线流畅,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烟,正在呑云吐雾,我曾经最喜欢的万宝路,然而现在也不怎么抽了。我突然觉得其实人就是这样,越活越觉得没有劲,因为很多事情你都看透了,再经历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了。

其实无论痛苦还是幸福都是老天给予的恩赐,因为不管怎么样,最起码你还能有一点感情,你还能知道这件事情让你痛苦,或者让你幸福,然而那种经历太多之后的麻木与无谓,才是让人觉得最可悲的。

我低头看向白夜萧,坐在他的身旁。白夜萧却好像没有注意到我似的,依旧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目视前方,眼神空洞而悠远。我忍不住转头看向白夜萧,轻轻伸手夺过他手中的烟,“算了,阿萧,别抽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

烟被夺走,白夜萧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保持着夹着烟的动作,好半天才愣愣地放下来,低头手撑着额头,似乎疲倦的样子。我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阿萧,你现在对辰萧是什么感觉?你……恨他吗?还是怨他不懂事,受人摆布?”

我不觉得白夜萧对白辰萧能到恨的程度。虽然他办事一向狠绝凌厉,但是白辰萧是他一直很看重的弟弟,他对别人狠,但是对白辰萧应该会手下留情的。白夜萧依旧撑着额头,却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半晌才抬起头转向我。

“他做了错事。做了错事,就要被惩罚,所以这不是我怎么看的问题。你应该清楚我,我不会怨恨辰萧,但是我怨恨我自己。我一直拉着小辰的手,不想让他越走越远,可是他却一直不听我的话,直到我不得已不得不放手,那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本可以拖着他走,抱着他走,扛着他走,可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我甚至都没有等到小辰把我手臂拉掉的那一天,而是直接懦弱地放开了手,不想再去看小辰对我的冷言冷语。与其说我怨恨小辰,不如说我怨恨自己吧。”

“别这样说。”我伸出手覆在白夜萧的手上,握了握他的手,“白辰萧只是被坏人蒙蔽了双眼,才会那样做,然而现在他已经变好了,所以不会再有那样的日子了。其实,不是你放开了手,而是你觉得你对白辰萧放心,放心让他自己去闯,去摸爬滚打,你才会放开他的手。”

“或许吧。”白夜萧昂起头,脖颈连成一条好看的曲线,然而声音却带上了浓浓的疲惫,“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甚至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我没有说不想原谅,只是我觉得有些事情,挺没必要的,所以,就这样吧。”

我点了点头,抱着白夜萧的肩膀。白夜萧不轻易把自己脆弱的一面露给别人,就像刺猬从来不会轻易地放下自己警惕的刺。白夜萧强硬的时候很迷人,是独属于男人的那种诱惑,可是当他真的露出柔软的肚皮的时候,却也让人有一种想要守护的欲望。

“阿萧。别说了。”我心疼地看着白夜萧,他闭着双眼躺在沙发上,眉头依旧紧皱着,忍不住伸手想要帮他抚平皱起的眉头,“其实你看,辰萧不是和你说了嘛,他把你的母亲那边的势力都清除掉了,而且还拿下了几单生意。”

“你要相信,辰萧的确是有天赋的,只是早些年,他的天赋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你和你的父亲,都心知肚明,而且辰萧能够走到Joker的位置,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其实,你不原谅他,也是对的。”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加上了那一句话,引得白夜萧转头看向我,我这才开口解释道,“这样,他会永远记得,记得自己曾经犯过的错,以后才能时时注意别犯错。他会一直受谴责,受煎熬,对他而言,也算是惩罚,也算是鞭策。”

“算了。”白夜萧犹豫了半晌,还是低头看向了手里的那封请柬。这封请柬和别的都不大相同,因为上面是白辰萧手写的字迹。我才发现原来白辰萧的字还是很好看的。白夜萧将那封请柬转头递给我,“我去休息一会儿,你帮我告诉小辰,我会去的。”

白夜萧说着上了二楼,走进了包间,而我坐在沙发上,也终于松了口气。不管如何,白夜萧答应去了,白辰萧应该会很开心吧。要是裴铮在就好了,这种没人分享痛苦,也没有人分享快乐的感觉,真是太令人难受了。

我低头看着那封请柬,不自觉地嘴角挂起了微笑。我突然想起我和二纬去桑叔那里定制的纸雕请柬了。虽然知道白夜萧是个严谨的人,却没有想过,原来他对这些事也安排的这么面面俱到,这么详尽。

一切就都像一场梦一样,我希望自己醒来,却又不希望自己醒来。我希望醒来的时候能够看到裴铮,能够看到夏甜甜,可是我心底却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这让我感到悲哀,也让我感到失望与失落。

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论怎么努力,都会变成不可能。最后,我还是把那封请柬放在了茶几上,想要出去透透气。C市的空气还算好,没有雾霾,总是如同溪水一样清澈透明。

可是却依旧让我感到呼吸困难。仿佛在这座清澈的城市里丢失了很多让我觉得重要,可是我却再也找不回的东西。

这些东西牵挂着我,让我时时觉得想念,然而却又远在天边,让我无法抓在手心……

我深知他们的名字,却不知道他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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