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夏皇
“回镇南王，陛下今日与往常无异。”
那名小太监略微躬身，压低了声音，恭敬地回答道。
大臣们奉旨入宫，传口谕的太监往往只会说‘陛下召他们立即觐见’，具体因何事召见却语焉不详。
这圣意难测，大臣们心里自然忐忑，却又不敢直接去问传旨的太监，一来显得自己不懂规矩，二来也怕万一触怒了圣驾。
于是，时间一长，大臣们也琢磨出了一些门道，那就是旁敲侧击地打听皇上的心情。
若是那小太监回禀说‘陛下龙颜大悦’，那大臣心里就能踏实些，知道此番进宫，八成是有什么好事等着。
如果太监说‘陛下今日与往常无异’，那至少说明没什么坏事，虽然不知道圣意如何，但总归能安心一些。
可要是太监吞吞吐吐，说‘陛下今日心情不佳’，那大臣心里可就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了，说不定这一去就是凶多吉少。
最可怕的是，那太监干脆不回话，只是低着头，面无表情，那大臣心里就凉了半截，知道此番进宫怕是凶多吉少，十有八九是死路一条了。
听到那名小太监如此说，林燮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至少目前看来，陛下的心情还不错，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于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那名小太监带路，很快便在那名小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御书房。
林燮龙行虎步，昂首阔步地踏入御书房，在距离御案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拱手一揖，沉声说道：
“臣，林燮，参见陛下！”
声音洪亮，在御书房内回荡。
夏皇端坐在龙椅之上，微微抬了抬手，语气平和地说道：
“镇南王免礼。”
他顿了顿，又吩咐道：
“来人，给镇南王赐座。”
话音刚落，一名身着青色宫服的小太监便躬身入内，手里捧着一把雕工精美的红木椅子，轻手轻脚地将其放置在林燮身侧。
林燮的目光扫过那把椅子，沉稳的脸上露出一丝感激之色，他再次朝着夏皇拱手一揖，朗声道：
“谢陛下赐座。”
说罢，他缓缓地走到椅子旁，稳稳地坐了下来，腰背挺直，神情恭敬。
夏皇的目光落在林燮身上，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开口道：
“镇南王，想必你也听说了朕晋封老九为秦王的事了吧？”
林燮闻言，心中一凛，神情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他明白，皇帝今日召见他，定然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略微沉吟了片刻，随即拱手答道：
“臣在进宫前，恰好收到王妃的家书，王妃在信中提及了此事。”
林燮揣摩不透夏皇这句看似随意的话中究竟藏着怎样的深意？
但他明白，自己收到家书这件事，夏皇必然早已知晓。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坦诚直言，避免不必要的猜忌。
夏皇拿起御案上的一封已经拆开的信封递给了身旁侍立的刘喜，示意刘喜将这封密信拿给林燮。
随后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的说道：
“老九就藩虽说才五年不到的时间，可是他却做了不少事。”
“这些还是他主动告知朕的。倘若他不愿透露，朕的黑龙卫恐怕也难以察觉啊！”
林燮从刘喜手中接过密信，展开细阅，信中所述之事让他越看越心惊，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乾居然隐藏的如此之深！
贿赂当地官员，开采矿产，打造兵器，甚至私自训练军队，桩桩件件都触碰着皇权的底线。
他暗自心惊：这哪里还是大夏的藩王，分明就是一个土皇帝！
这青州，说是大夏的国中国都不为过！
林燮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夏皇，心中疑窦丛生。
陛下将这封密信给自己看，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怀疑自己与秦王有所勾结？
又或者…是在试探自己是否会为了女儿，为了秦王妃，而背叛大夏，背叛陛下？
可是，如果陛下真的怀疑九皇子，又为何还要晋封他为秦王呢？
像是感觉到林燮的疑惑，夏皇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地说道：
“镇南王，你可是在疑惑，朕既然知道老九做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为何还要晋封他秦王这个具有特殊意义的王爵？”
林燮连忙垂下眼帘，恭敬地答道：
“臣不敢妄加揣测圣意。”
他知道，此刻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安全。
夏皇见林燮如此谨慎，也不点破，只是淡淡一笑，继续说道：
“镇南王，你为人忠厚，朕自然信得过你。”
“可是有些事情，朕现在也不方便告知于你，但你只需知道，朕今日召你前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你安心。”
顿了顿，夏皇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小九，他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朕再过两年也要退位了，你是小九的岳父，你的女儿将来会是皇后，朕希望…你能好好辅佐小九。”
夏皇这番话，无疑是将一颗定心丸放进了林燮的心中，也解开了他心中诸多疑惑。
他终于明白，夏皇今日召见他，并非是试探，而是为了让他安心，自己属意的继承人正是九皇子李乾。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将来会母仪天下，成为大夏最尊贵的女人，林燮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喜悦。
他的女儿，如今即将登上皇后之位，这是何等的荣耀！
可是，可后宫的险恶，他又怎会不知？
想到这里，林燮喜悦之情顿时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
他暗暗叹了口气，将心中的复杂情绪压了下去，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夏皇，语气郑重地说道：
“陛下放心，无论陛下传位于哪位殿下，臣都会竭力辅佐的！”
这句话，林燮说得滴水不漏，他特意没有明确说是辅佐九皇子，而是说辅佐任何一位被传位的皇子。
他林燮是大夏的臣子，忠于的是皇帝，无论谁成为下一任夏皇，他都会尽心尽力地辅佐。
夏皇带着一丝深不可测的笑意，他并没有点破林燮的小心翼翼，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镇南王，朕希望你说到做到。”
这句看似简单的嘱咐，却蕴含着千钧之力，压得林燮心头一沉。
随后，夏皇语气一转，说道：
“行了，你先退下吧，朕还有召见其他人呢。”
林燮闻言，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皇上还要召见谁？难道也与秦王有关？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恭敬地向夏皇行了一礼，缓缓退出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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