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菜鸟有虫吃
“老先生，您好！”吴建国一秒钟也不耽搁，直接开言道：“您需要兑换人民币吗？”
老华侨的银发泛着微光，身着标准的吊带裤，白衬衫，打着领带。身体偏瘦，皮肤显得干糙。那是辛苦的岁月留下的痕迹。
老华侨诧异地看看吴建国，答道：“要换。”
刚才和久别的家人交谈不快，正是因为钱的事。都在向他伸手。他也准备给他们的。但数字显然没有达到大陆亲戚的标准，这才有争议。老华侨叹了口气，问：“什么价？”
“1：4.2。”吴建国答。
老华侨道：“低了吧，小伙子，这个市场我是知道的，也不是第一次兑换。外面都是4.5呀。”
吴建国温和地回答道：“是的，您说得不错，外面是4.5。但，外面是有风险的，一旦被抓，不仅人会被带走，身上所有现金还会没收。另外，还有被罚款的可能。”
老华侨一时无语。
吴建国又说：“你别看我比外面多赚了0.3，其实我是拿不到的，因为，我能进入这里和你交易，是有成本的。你知道大陆管理很严，我现在能在这儿和你交易，背后，是有其他付出的。那个0.3，有时都不够。”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八楼，门开，两人一起出来。长长走廊上，并无他人。
老华侨站住，望着吴建国，略一思索，说：“4.3，三千美金。”
老华侨悄悄涨了0.1。
吴建国爽快道：“行，听您的，4.3！”
“那你跟我来。”老华侨说。
吴建国随他来到一间套房门口。老华侨说：“麻烦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取钱。你也把你的钱准备好。”
“好的。”
一会儿，老华侨出来了，手里拿着个信封，递给吴建国。吴建国把自己两只厚厚的信封递给他，说：“一万二千九百元。您数数。”老华侨将钱把在手里掂了掂，略想了一下，说：“行，我——进去点吧， 这里点，不是太妥当。”
吴建国点点头，说：“您请便。”
老华侨却说：“我没出来前，你可别走掉哦。”
吴建国把手上的美元递还过去：“这样，这笔钱你还拿着，一会儿，等你数好了出来，您再给我。”
老华侨面有尴尬。回屋数钱，本不合理，因为，如果你进去数，出来说少了，无证，对方可以说你抽了一些。钱，必须当面数的。因此，对方完全可以拒绝。但，吴建国由了他。老华侨内心一边感叹：这小伙子还是生意场上的菜鸟呀。
老华侨进去了，很不客气地把他的美金也带了进去。吴建国感觉，这屋里一定有什么老华侨不愿让一般人看到的人或事，否则，刚才和家人谈事，就不会选择咖啡厅，而是到这房里。
不一会儿，老华侨出来了，面有欣赏之色，说：“没错。”说着，把自己的美金递给了吴建国。
吴建国一把接过，掂了掂，就往皮包里放。
老华侨有些意外：“你不数数？”
吴建国一笑：“我相信你。”
老华侨感叹道：“哎，你这个小帅哥——”欲返身进房，忽然又回头，说：“你——再过五天吧，你来，我再和你做一笔，五千。”
这太意外了，吴建国抑制不住地惊喜道：“真的？”
“我这把岁数了，还会哄你？”老华侨一对雪白的寿眉下，灰目闪烁。
吴建国愁上心头。五天后，自己要准备约二万五的人民币。但自己现在手中的人民币，这单交易基本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也就是说，必须在五天内，把这三千美金出掉。
而渠道，过去，都是和“黄牛”们在一起时 ，等待买主上门的，现在，自己撇开了他们，单独行动，他们肯定是有感觉的。如果再回去，他们容得下吗？
忽然想，如果江州市外事办公室那边有当官的朋友就好了，他们肯定是有渠道的，而且不是一般的渠道。
吴建国猜得不错，他两天没去“黄牛”群，就引起他们的注意，这天，他进入江州宾馆时，恰巧被他们发现了。这不啻一块石头扔到水里。
“他这不是要截我们的胡吗？”有人愤愤道。
“是啊，比那些直接到门口抢我们生意的人还要过分。”有人附和。
“不行不行，必须挡住他，否则，把我们的饭碗都抢去了。”
“我有办法。”有人立即道，“他进宾馆，是混进去的，只要我们到宾馆保安处去告他，他就待不下去……”
众人纷纷附和，觉得这主意好。关键，操作起来不难，不像上次“小平顶”出主意揍人，那个操作，有法律风险。而这，像是在维护国家正常的经营秩序和利益。
“这——不太好吧。”说这话的，是“安哥”。众人议论时，他一直没吭声，此时，他开口了。“鸡有鸡路，马有马道，他到宾馆里去做生意，是人家的选择，再说，我们也可以进去，和他平等竞争呀……”
众人互相看看，都一脸的丧气，瞧瞧个个倒霉瞌睡的样儿，哪个人能像吴建国那样身着西服趾高气扬地大摇大摆地走入乐山宾馆。
“再说，他一个人，能把我们所有生意都抢了去？他在里面，顾忌和障碍可以比我们在外面还要多。哪里会把我们的生意都截和了？”安哥又说。
这些话说到大家心里去了。
一时沉默。
一直沉默的“小平顶”这时开腔了：“我看啊，这小子是做大生意的料，要不了几年，他的生意，就会甩我们几条街，说不定，将来，我们还要靠他发财呢。我看人很准的，从来没错过。他身上有‘势’，谁都挡不住的。”
这话很有份量。虽然他们和吴建国交往时间不长，也不深，但“有理不在声高”，有些理，有些势，冰山露小尖，便能感觉其硕庞。
谁都不想和“势”过不去。
这边“安哥”刚协助吴建国把事摆平，当天晚，吴建国就敲响了他家的门。
开门一看是吴建国，安哥很是惊喜：“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发财风。”吴建国朗声笑道。
安哥忙着把吴建国往屋里引，又要泡茶又要上烟，吴建国朝他挥挥手，“我们之间不要搞这套，直接说事吧。是这样，我现在手上有三千美金，需要在五天内让它换成人民币，这件事，我想来想去，安哥，你可以帮我。”
“安哥”立即答道：“当然当然，我一定帮你。”
吴建国道：“这样，你帮我兑换，8.5，没问题吗？”见“安哥”点头，继续说：“成交多少，最后有你8%。”
安哥一听，连连摇手，连连说不，说上次我还欠你人情呢，这次怎么可以收你的中介费？小吴，你做人，我也要做人的，这事——
吴建国打断他的话：“如果你不接受，这个事，我就找别人做。”
安哥顿时哑了。
吴建国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的，就是必须在五天内全部完成——当然，我可能也会做一些，具体我再和你分。 但你要把这三千当一个整数，五天内全部帮我做掉。”
“安哥”一时沉默了，似乎有难度。但，他很快说：“行，五天，我告诉你实话，我有个堂哥，在市对外接待处，我找他试试。或许没用。官场的事，吃不准。但有一条，小吴，五天内，如果我不能全出手，余下的，我吃下 ！”
吴建国一把抓住他的手，使劲握着，直到“安哥”皱着眉喊疼，才松了手。
分手时，吴建国又说：“我还有一个思路，就是群里的那些人，你也可以找他们帮帮，可以适当的给他们么点提成。给多少，你定。反正，我给你抽8%。”
安哥连连点头，心里感慨，这小子，真是做生意的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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