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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又见王家


火小邪醒过来的时候,净火谷正在降下瓢泼大雨,把人淋了个透湿。火小邪惨哼一声,翻身坐起,剧烈的咳嗽许久,才抬起头看见潘子、黑风还一动不动地趴在水坑中。

漫天豪雨,将净火谷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这个前不久还充满了欢乐的地方,凄风惨雨,冰冷绝情。水妖儿、水王流川、水家黑衣人,早就融化在这片雨水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火小邪挣扎着站起来,爬到潘子、黑风身旁,唤了数声,都不见苏醒。火小邪心中一紧,去摸潘子的鼻息,还好一息尚存。

火小邪撕心裂肺地怒吼一声,疯了一样敲打着地面,直到砸出两个坑来,手指被泥土中的碎石划破,鲜血淋淋。火小邪呼呼喘了许久,雨水浇头,慢慢冷静了一点,便用尽力气,把潘子、黑风拖进祭堂。

祭堂中所有摆设都在,保持着水王流川到来时的模样,火小邪一把将喜字扯掉,发泄一样把所有喜庆之物全部撕毁,生了一堆火,丢入火中,看着一切烧为灰烬。

黑夜很快就来了,黑云翻滚,巨大的闪电划破天际,惊天响雷不绝于耳,火小邪换了以前的破衣烂衫,蜷着身子,守在火堆边,苦苦等着潘子、黑风醒来,只觉得世界上又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整整一夜,火小邪没有睡觉,就一直睁着眼睛发呆,他不知是恨还是怕,是悔还是悲,是怒还是愁,他一刻都不想再呆在净火谷这个伤心地。

大雨一夜不停,清晨时分还是淅淅沥沥的愁云密布,光芒照进祭堂,投在潘子脸上。潘子脸上抽了抽,猛一睁眼,醒了过来。

潘子一醒,还没有顾上打量周围,就乱挥乱打,他的思维还停留在水家人制服他的时刻,乱骂道:“你妈的巴子的,打你爷爷我,老子把你们……”

潘子一愣神,看到火小邪坐在火堆的灰烬边,乱打停了下来,哎呦一声喊痛,摸了摸后脑,摸出一把血来,顿时又骂:“打你爷爷我,打你老子,妈妈的!哦……火小邪,他们人呢?走了?水妖儿呢?”

火小邪咧嘴笑了笑,说道:“走了。”

潘子问道:“水妖儿呢?”

火小邪不冷不热地答道:“也走了。”

潘子喘了口气,余怒未消,狠狠呸了几口,骂道:“有本事就别走!妈妈的,打你爷爷我,孙子啊,狗屎玩意的!”

黑风嗓子里咕噜一声,身子一晃站了起来,立即摇了摇大脑袋,怒吼起来,到处乱看,如同潘子一样,仍以为袭击它的人就在附近。

潘子一巴掌打在黑风脑袋上,骂道:“叫个屁叫,人都走了,奶奶的,你这个狗东西,这几年把你当羊养了是不是,别人马后炮,你是狗后炮啊!”

黑风挨了潘子一掌,确实发现袭击它的人已经不见了,它也觉得分外委屈,止住叫声,扑通一下趴了下来,如同人一样长叹了几声。

潘子郁闷的很,随着黑风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火小邪见潘子、黑风都醒过来了,看样子没有大碍,不知道水家人用的什么手段将他们打成这样的,事已至此,再深究也没有意义。

火小邪把一个小包裹丢在潘子面前,说道:“既然都醒了,那我们走!”

潘子惊道:“走?干吗?”

火小邪站起身来,干笑了一声:“出谷。”说着背起另一个包裹,从潘子身边迈过,大踏步向外走去。

潘子一见外面还在下着细雨,叫道:“咱们怎么都找把伞啊!”

火小邪根本不回头,继续前行。

潘子只好从一旁拽起一块破布,顶在脑袋上,带着黑风冲入雨帘中,赶上火小邪,二人一狗踏上了出谷的道路。

一个月后的中午,丹霞山靠近北面的一个小镇子路口,从山林中走出两个野人一般的男人,带着一只半人高的黑毛野兽。这两人衣衫破得不能再破,都是满脸胡碴,一头鸡窝似的乱发,神态疲惫,步履维艰。

那只黑毛野兽,身材巨大,眼如铜陵,威风是威风得很,可全身都是杂草,毛发打结,大舌头呼哧呼哧不断喘息,看着也是疲劳万分。

有一个尖嘴猴腮的野人见了道路,狂呼乱叫着从山坡中冲下来,咕咚一下躺在大路上,仰面朝天,山呼海啸的喊道:“总算见到人气了!操他祖宗的,还以为走不出来了呢!”

另一个脸上有一道伤痕的野人,看着沉稳得多,颇有锐气,但见了道路,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喜色,快步走上道路,一屁股坐在路边,舒展了一下筋骨,叹道:“没想到绕了这么多天才出来!”

那黑毛野兽跳出来,守在主人身边,东张西望,看着也非常兴奋。

这两个野人,就是火小邪、潘子,那只黑毛野兽,便是黑风。他们在山中乱钻了足足一个月,跳过数条瀑布水潭,钻过七八个山洞,游穿百十条溪流,踏遍无数个山头,迷路了不知多少次,这才终于走了出来。

二人一狗还在感叹,就听到路口一边的山弯处,有骡马队的铃铛、呼喝声音传出,片刻就有一大队运货的马帮走了出来。

这马帮好大的排场!打头三匹骏马在前,上面坐着三个魁梧大汉,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镖师打扮,他们身后骡马车辆少说也有四五十乘,彩旗飘飘,沿路而来,一眼看不到头。

这一队人前面三骑走到窝在路边的火小邪、潘子、黑风跟前,打头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本就一直看着他们,一挥手停了下来。

这个壮汉侧过脸去,大大咧咧地问道,倒是北方口音:“喂!你们两个!”

潘子把脏兮兮的脸抬起来,嬉皮笑脸地说道:“大爷好!今天天气真好啊!没打扰大爷们赶路吧。”

壮汉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旁边那个动物,是牛还是羊?”

潘子嘻笑着说道:“大爷,我们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他叫火小邪,我叫潘子,至于这个动物嘛,不是牛也不是羊,是一只大笨狗。来,乖儿黑风,汪汪叫唤两声给大爷们逗个乐。”

黑风全身黑毛都是乱蓬蓬的,潘子早就将黑风脑袋上的毛发收拢起来,扎了个冲天辫。所以黑风看着与其说是凶狠,还不如说是憨傻。黑风跟着火小邪、潘子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当年在张四爷手下的时候那般誓杀成性,动不动就要发作咬人,黑风毕竟是狗,还是很聪明的狗,狗性随着主子,火小邪、潘子都是天性善良、嬉皮笑脸的家伙,黑风跟着学,早已是乖巧得很,不会见到陌生人就大吼大叫。

潘子拍了拍黑风的大脑袋,让黑风叫两声,黑风立即老老实实地汪汪叫了两声。

潘子乐得大叫:“乖儿子,乖儿子!”

骑在马上的大汉见了,也哈哈笑了两声,说道:“还真的是狗!挺听话的嘛。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潘子答道:“我叫张潘,大家都叫我潘子。”潘子转头看了眼火小邪,火小邪挤出一丝笑容,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叫火小邪。”

大汉又问:“你们要去哪里?干什么营生?”

潘子说道:“大爷,您一看我们这样,就知道我们是流浪汉,能过一天就是一天,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做什么营生,得过且过呗。不打扰各位大爷走路,你们请你们请……”

潘子说得没错,他们两个刚刚出了净火谷,还真不知道一下步去哪里。

大汉又打量了火小邪、潘子两眼,转头和身旁的另一个精干汉子商量:“王镖头,你看你用不用得上?一路上碰见的不是傻子就是疯子,要么就是病号,这两人不呆不傻的,我看用得上。”

王镖头也打量了几眼火小邪、潘子,说道:“赵镖头,这两个人来路不明,还带着这么大一条狗,古怪得很,尽管我们确实缺少帮工,但还是算了吧。”

赵镖头说道:“主要是他们那条狗稀罕,晚上看个院门什么的,能省不少力气。王镖头,我看他们没问题。”

王镖头略略想了想,说道:“也对!”

王镖头冲火小邪、潘子叫道:“你们两个,愿不愿意给我们当个帮工?管吃管住,每天还有薪水拿。”

潘子刚想拒绝,谁知火小邪抬头说道:“好啊!只要各位大爷不嫌弃,我们当然愿意干啊。”

潘子有些不解地看着火小邪,他们两个在山里乱转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出去以后要花天酒地一番,当个土财主,然后游历江湖,自由自在,没想过要给人做事。

火小邪用眼神止住潘子的问话,十分期待地向赵镖头、王镖头看去。

王镖头刚想说话,只见得得得马蹄声响,一骑枣红马从队伍后面奔上前来,马上坐着一个妙龄的青衣女子。

这女子快马上前,高声叫道:“赵镖头!王镖头!三太太问话,怎么又停下来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这样走走停停,要走到哪年哪月才能到!”

赵镖头、王镖头显然对这个女子十分敬畏,赶忙分别答道:“青柳姑娘,实在对不住对不住,碰到两个从北方逃难过来的小子,我们不是缺人手嘛,叫他们两个做帮工,都是北方人,好招呼,另外他们还有一只大狗,也不错……我们正想向三太太请示。”

这女子骑在马上向火小邪、潘子看过来,那模样真是俊俏的很。火小邪、潘子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根本看不出个长相,只知道他们顶多二十岁。

潘子见到这女子,眼睛都瞪圆了,恨不得口水滴答下来,心里一个劲地叫唤:“感情是有美女啊!看样子还没出嫁呢,嘿嘿,这帮工的活我干了我干了!”

这女子打量了几眼火小邪、潘子,又看了眼脏兮兮的黑风,皱了皱眉,哼道:“这两人加一条狗看着还不算笨!赵镖头,不要耽搁了,现在就走!王镖头,你带着他们两个等太太过来,让太太过目!”说完拍马离去。

赵镖头、王镖头都应了,赵镖头一挥手,高喊一声:“走咧!”催动马匹,这支队伍又再滚滚向前。

王镖头带着火小邪、潘子等候在路边,等马队走到中间,又见到刚才过来的那个俊俏女子,正在一辆马车旁护着,马车另一侧还有一个打扮相仿的俊俏女子,也骑马跟随着。

这女子冲车内唤了声三太太,车窗帘拉开,露出一个美艳但冰冷的女子面孔。

火小邪心中一震,赶忙避开车内女子的眼神,原来车内坐着的,正是王家大院王兴的三姨太青红!而车旁两个青衣女子,就是三姨太的随身丫环青苗和青柳!青柳和青红两个丫头,火小邪记不清长相,但三姨太,火小邪曾经与她打过多个照面,还与她在地下密室中独处过许久,见到她各种神态,记忆颇深,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潘子见不止一个美女,而是二个小美女一个大美女,简直乐开了花,这时候就算拿棍子打他,他都不会舍得离开。

王镖头赶忙说道:“三太太,就是这两个人,你看行不?”

三姨太扫了几眼火小邪、潘子,却更多地看了几眼黑风,冷冷地哼了声:“这狗不错!就是看着憨傻了点!王镖头,你留着他们吧!”

三姨太说完便把车窗帘放下,再不打量火小邪等人。

车队滚滚前行,片刻不停。

王镖头将火小邪、潘子介绍给马队中后部的一个名叫刘大山的镖师,吩咐了几句,就又赶到队伍前面去了。

刘大山手下正缺人推车扶马,见火小邪、潘子这两个精壮的小子来了,喜不自胜,很快便安排好火小邪、潘子两人,随着队伍前行,这就算让火小邪、潘子入了伙。

原来火小邪一见这队人马到来近前,便看到打头的王镖头、赵镖头胸口绣着“金玉祥”三字,正是山西王家大院的商号标志!火小邪见了“金玉祥”,便如同回到了山西,回到了王家大院,回到了火门三关,不禁心中万般感慨,就算赵镖头他们不说帮工的事情,火小邪都会跟他们一路,看会不会碰到王家大院里的熟人。倒不是火小邪有什么目的,他只是不由自主地决定这样去做。

出人意料的是,这队王家的人马中,居然有情陷神秘人的三姨太,以及丫环青苗、青柳在内!三姨太怎么会到了广东?她不是深居浅出吗?难道曾经是青帮帮主的三姨太重出江湖了?

火小邪虽说心里有无数疑问,却没有说出来。潘子一路上喜不自胜,一直不停地在火小邪耳边嘀咕那两个丫头和太太漂亮,有空要一定去结识一下,能闻闻她们身上的味,他都心满意足。

火小邪拿潘子一点办法没有,只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由着他说个没完。

这队人马一路再没有停下来,一直走到太阳西沉,天即将黑透了,才算到了一处驿站客店,停了下来。

显然这个驿站的老板和领头的赵镖头、王镖头他们熟识,跑前跑后地张罗着,安排着车辆马匹进入院内。三姨太、青苗、青柳三人也不客气,直接进了店中休息。

赵镖头、王镖头他们招呼着伙计,将无数沉甸甸的货物从车上卸下来,放入地下仓库中,这时候火小邪、潘子才明白,怪不得他们要找帮工,再来十人也不嫌多。

忙碌了许久,才算把所有货物归置停当,众人无不累得一身臭汗。

刘大山招呼火小邪、潘子,让他们带着狗,随众人一起到旁边水塘洗漱一下。刘大山这个人老实本分,没什么心眼,对火小邪、潘子算是客气,给他们取了两套衣服,让他们洗完以后换上。

一群人跑到水塘边,脱光了衣服,扑通扑通跳了进去,好不快活。

火小邪、潘子边搓泥边不断与刘大山闲聊,刘大山说话不多,挤牙膏似的问出这马队的情况。原来这支马队就是王家大院所属,他们从山西出来,走河南,过安徽,经福建,入广东,目的地乃是广州,足足绕了中国一个大圈,已经在路上花了半年多的光景。他们之所以这样折腾,是因为王家生意做得极大,商号几乎遍布全国,各省都有货物要打点运送。

其实火小邪、潘子尚不清楚,三姨太、刘大山他们的商队规模有近一百七八十号人,九十多辆车马,佩枪一百支,刀剑棍棒更是无数,就算如此,这在全国来说,仍不是最大的。当时的商队,有的规模能达到近千人,浩浩荡荡,装备精良,实力之强足以荡清一支百余人的土匪队伍。

虽说二十年代已通火车、轮船,载重汽车也算常见,但军阀割据,战乱不休,一火车皮货物没等拉到目的地,可能就踪迹全无,所以要是在山西境内,用火车、汽车运送一下还行,跨省贩运货物,大多数商家还是采用较为原始的马队方式。王家这种大商家有时候也会与其他商户共组一只千人规模的大商队,风险共担。

这些商队马帮,不是很怕明抢的土匪,他们最怕的是三种东西,一是败兵,二是瘟疫,还有一种就是盗贼,其中又以怕盗贼为最。败兵、瘟疫可躲,盗贼最为难防,而且盗贼识货,专门偷钱财和贵重的物品,神出鬼没,难觅踪迹,若是防贼防得不好,被偷个倾家荡产、血本无归都有可能。

另外赵镖头、王镖头他们愿意接纳火小邪、潘子、黑风,确实是因为他们人丁短缺,他们在鄂豫皖交界一带,遇上流寇,死伤了不少人,在福建境内又遇伤寒,病倒了一大批,本重新雇了一批人,进入广东境内,这批人又嫌工钱少,出力多,闹事不干跑了。加之广东道上恶贼大盗最多,不多添置些精干的人手是不行的,所以沿路一直不停地招帮工,火小邪、潘子,算是他们碰到最好的一类——北方人,流浪汉,年轻力壮,肢体健全,不呆不傻。

这帮臭男人正闹哄哄地在水塘中洗澡,就听到岸边一声娇呼:“刘大山!在不在!”

众人转头看去,正是三姨太的丫环青苗,她看到水塘中这么多男人赤身裸体,强行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耳根子还是羞得通红,根本不敢正眼看过去。

顿时有人起哄,撩拨起水花,卖弄自己的肌肉,故意唱道:“小妹妹啊,想哥哥啊,想得泪花花流……”

青苗大骂:“谁再敢唱,本姑娘一刀割掉你的舌头!刘大山!滚过来!”

刘大山赶忙大声应了,来到岸边,问道:“青苗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青苗说道:“今天路上新招来的两个小子在不在?”

刘大山忙道:“在啊!在啊!不就在那里嘛!”

青苗还是不愿意转头过去看水塘上的一堆男人,只是侧着头叫道:“刘大山,你带他们和他们的那条大狗来院子里找我!三太太要见他们!动作快点!”

潘子听在耳中,捅了捅火小邪,低声说道:“小邪,是不是咱们被那个贵太太和两个小丫头片子看上了?咱们艳福不浅啊!老子我风流倜傥,人见人爱,洗了个澡,还不把他们迷得七荤八素,一龙戏三凤……”

火小邪一拳敲在潘子脑袋上,低声骂道:“闭嘴吧你!我保证不是好事!”

潘子愁眉苦脸道:“那你是说不去?”

火小邪摇了摇头,说道:“去!为什么不去!我怕什么!走!”

刘大山带着火小邪、潘子、黑风来到后院,并没有见到人出来。刘大山叫喊了几声三太太,才见到青苗从屋角转过来,身上佩带着飞刀,表情严肃地命令刘大山离开,让火小邪、潘子带着黑风过来。

火小邪、潘子、黑风,两人一狗都洗了个干净,火小邪、潘子精神奕奕不说,黑风也是显示出自己的威风,不禁让青苗多看了他们几眼,觉得似曾相识。

火小邪、潘子在净火谷中习练三年盗术,已有小成,按理说应该一看就是练过功夫的人,但盗拓所授盗术,特别是最后一年几乎折磨死人的“融”字诀四术,却有让火小邪、潘子的本事具有不显山不露水的效力,只要火小邪他们不发作,怎么看都是两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而已。这也难怪,越是本事大的贼人,越是要掩饰住自己的本事,不能让别人轻易看出来,贼人的精气神摆在脸上,能让人一眼识破,岂不是“出手未偷身先死”?

盗术其实和武功有异曲同工之处,越是练得高明,越是精气神内敛,含而不露,表面上看着和常人无异。有的人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看着气宇轩昂,恍如宗师风范,实际上真动起手来,还打不过一个拿菜刀拼命的疯汉。从火门三关的十八贼中就可以看出,顶尖好手中,郑则道看着只是一个文弱公子哥;苦灯和尚就是一个穷苦瘦弱的云游僧人;

所以火小邪、潘子加入商队做帮工,包括三姨太在内的所有人,都只认为他们两人是有点蛮力的小子,再没别的本事。

火小邪经历无数悲欢离合、苦难折磨,已不是进入净火谷之前那般畏手畏脚,相反他觉得世间诸事,福祸难料,躲是躲不过的,还不如迎头顶上,胜败生死也罢,都得个痛快!

火小邪、潘子、黑风跟着青苗向后院走去,穿过一道篱笆门,来到院外的一处土坡。夜虽说已经深了,但明月高悬,视野之内清晰可见。

三姨太一身劲装,腰别飞刀,和青柳站在土坡之上,仔细地打量着火小邪。

青苗说道:“青帮主!人带来了!”

三姨太哼道:“好!算他们识相!”三姨太一指火小邪,喝道:“你个小子,我问你,你身边的大狗是谁的?”

火小邪根本就不怕三姨太,呵呵一笑,说道:“当然是我的!”

三姨太、青柳、青苗三人越发觉得,这火小邪、潘子不是一般的人,这种场面下,竟然毫不慌张,说话轻描淡写,根本不把她们当回事。

三姨太冷笑道:“你的?笑话!这种大狗我只见过御风神捕饲养!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老实交代,否则我刀下无情!”

潘子叫道:“御风神捕?咳!那可是我们的老熟人啊,什么周先生、张四爷,都是我的哥们!”

青柳、青苗刷刷两声,从腰间抽下飞刀,眼色犀利地向着火小邪、潘子瞄准。

青苗高声道:“你们好胆!御风神捕和王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黑风就算被火小邪、潘子训练得再老实,见有人露出杀机,顿时就恼了,将哈巴狗一样的表情收起,身子一低,眼中凶光乱冒,恍如雄狮一般,露出满嘴利齿,冲着青苗沉声咆哮起来。

青苗被黑风这个凶样吓得一愣,已现惧意。

三姨太倒是沉着,喝道:“果然就是御风神捕的豹子犬!这种恶兽,装成哈巴狗再怎么像也会露馅!”说着,三姨太双手一叉,两把飞刀已经分握左右手。

火小邪哈哈笑道:“太太!你总得分个青红皂白再动手吧!”

潘子愁道:“几位美女姐姐,女孩子动刀,不太好吧,多让人寒心啊,我可是真心地仰慕你们啊。”

三姨太骂道:“说!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说清楚了,我还能饶你们的狗命!”

火小邪耸了耸肩,向前走出几步,边走边说道:“三姨太,你就算不叫我来,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青苗、青柳大骂:“站住!退后!”

火小邪根本不理,向着山坡上的三姨太直直走来。

“找死!”三姨太低声喝道,手中一扬,一把飞刀银光乱闪,向着火小邪的右肩射来,其速极为迅猛,而且不动声色,一般人断然躲不过去。三姨太还是手下留情,不想现在就要了火小邪的性命。

火小邪见飞刀“慢悠悠”地飞过来,比潘子射出的石子还慢了三成,一撇嘴,右肩一低,就已经躲过,随后脚下加劲,使出净火谷中的身手,飞也似的向三姨太奔来。

火小邪非常随意地就躲过了飞刀,三姨太心中大震,倒不是她没见过有人有这个本事,而是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实在是出乎意料。

三姨太呀的一声,又一把飞刀电射而出,这回是下了杀招,飞刀直冲胸口而来。

火小邪哪里会怕,身子横向一跳,就已躲过,这几年他躲潘子的石子,早有一整套自然的身体反应,连想都不用想,便能躲过。

青苗、青柳见火小邪连躲两把飞刀,惊得花容失色,不由分说的一人一把飞刀都向火小邪掷来,两人配合默契,飞刀一前一后,专门堵人的退路,处理不好的话,躲过前一把,后一把就难逃了。

火小邪嘿了一声,身子一猫,四肢着地,哧溜向前爬行,速度丝毫不减,这两把飞刀顿时落了空。

三姨太大喝一声:“退!”急忙向后跳跃,手中已再摸出两把飞刀,准备和火小邪一战。

火小邪已经蹿到三姨太近前,挺直了身子叫道:“三姨太!你不认识我,但我可认识你,你看清楚以后再动手!”

三姨太微微一愣,就着月光扫了火小邪一眼,脑中电闪雷鸣,三年前火小邪与她相见的一幕涌现心中。

三姨太啊的一声轻叫,手上一缓,两把飞刀便没有掷出。三姨太站住身子,再没有后退,叫道:“慢着!青苗、青柳!”

青苗、青柳已经举起飞刀要放,听三姨太吩咐,赶忙停手。

三姨太打量着火小邪,惊道:“是你!”

火小邪长喘一口气,说道:“就是我,火小邪。”

不管怎么说,火小邪都对三姨太有恩,三姨太这个人性子是火爆了点,却不是反复无常的人,见到眼前这个人竟是火小邪,心中还有几分欢喜。

本来一触即发的死战,即刻烟消云散。若不是火小邪挺身上前,让三姨太看清自己的长相,没准会闹出更多麻烦。

三姨太她们收了飞刀,火小邪、潘子、黑风也客客气气与她们相认,火小邪大略讲了讲黑风的事情,众人都安心下来。

三姨太吩咐青苗、青柳陪着潘子、黑风去一旁等候,自己则与火小邪单独聊聊。

按三姨太所说,她与火小邪分开后,纠缠于神秘人的心结渐解,与王兴相处甚佳,人也开朗多了,开始外出帮着王兴打点一些生意,这趟从北到南,第一是货物重要,她参与护镖,第二是领略一下南方的风情,游山玩水一番。

可三姨太说是这么说,言辞之间神色闪烁,看来还有许多事情瞒着火小邪,反而不断追问火小邪这三年在干什么。

火小邪说自己这三年一直在赤霞山中修行苦练,所以搞得十分狼狈,其他事情,胡乱搪塞了一番。三姨太根本不关心这些,只是紧紧追问火小邪和谁练功,是否有什么话要告诉她,火小邪算是明白过来,三姨太一直以为自己和神秘人相识,是打算从他嘴里问出神秘人的消息。

火小邪哪里知道神秘人是谁,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所以然,三姨太性子急,嘴巴快,不受控制地把自己三年里的真实经历说给火小邪听了。

原来三姨太和王兴修好是真,但心里压根没有忘掉神秘人,她就算不能和神秘人在一起,却还是思念不已,如同少女初恋,终身难忘。一年前,三姨太在山西境内走短途的商队时,神秘人终于出现,三姨太以死相逼,再三追问之下,神秘人才对她说出了实情,原来三姨太仅仅是长的有几分神似一个死去的女子,神秘人出于对这个女子的思念,才对三姨太若即若离,见面时情深意切并不是假的,而是将三姨太当成替代品。然后神秘人说自己还有事要办,再没有更多解释,消失不见,三姨太虽然心疼不已,却更为痴恋神秘人的一往情深,心想哪怕能做个替代品,也心满意足,于是跟着商队外出,以求能再见神秘人,一吐哀思。

三姨太事情说得少,感情说得多,用语肉麻不已,火小邪听得全身鸡皮疙瘩层层叠叠,也明白三姨太是想让自己日后转达给神秘人,所以说话才恨不得掏心掏肺的真情,火小邪硬着头皮听完,心念猛转,已从三姨太中的话语中摸出了蛛丝马迹。

三姨太神似死去的女子;张四爷的爱妻之死也是和神秘人有关;水妖儿再三指责水王流川对生母不负责任;水家要把张四爷折磨得半死不活才肯罢休;神秘人的身手飘逸之极不在盗拓之下;加上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难道神秘人就是水王流川?

火小邪越想越觉得神秘人就是水王流川,水妖儿、水媚儿是水王流川的孩子,但生母却嫁给了张四,怪不得水王对张四有深仇大恨,水妖儿要去偷张四的至宝玲珑镜,用尽手段折磨张四和御风神捕,不是水王流川暗中支配着一切,还能是谁?

三姨太见火小邪沉默不语,思考良久,忍不住问道:“火小邪,如果你知道神秘人是谁,便告诉我吧,我实在不愿受这种茫然无措的煎熬,唉……”

火小邪嘿嘿一笑,颇显为难地慢慢说道:“好吧,我告诉你,但你一定不要说是我说的。”

三姨太大喜,连连点头。

火小邪低声道:“你可知道五行贼王?这个神秘人就是其中的一个贼王!”

“什么!”三姨太作为青帮帮主,当然是听说过江湖中盛传的五行贼王的名头,可听到火小邪这样一说,还是难以置信,“火小邪,你可不要开玩笑!”

火小邪故作神秘的左右张望一番,低声说道:“他就是五行之水的水王流川,绝无虚言。”

火小邪尽管推断神秘人就是水王流川,但告诉三姨太自己的推断,并非是火小邪觉得三姨太可怜,而是对水王流川玩弄自己的命运,劫走水妖儿等事情恨之入骨,巴不得给水王找些麻烦!哪怕是三姨太这种情情爱爱的麻烦!

火小邪心中邪邪地坏笑,想道:“流川你这个水里的王八羔子,有你的好看!三姨太是木火两行界众王兴的老婆,王兴又是木王高徒王全的儿子,木火两家关系不错,加上三姨太这种张扬的性子,绝对闹腾起来够你吃一斤的!不是我对不起你,是你先对不起我的!水王流川,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我日后定要你一样样还回来!”

三姨太眉头紧锁,神秘人竟是五行贼王的水王流川,这可是相当的麻烦!

火小邪见三姨太面露难色,微微一哼,补上一句:“三姨太,可能王兴王老爷已经知道神秘人就是水王流川,但他害怕水王的势力,才装糊涂,甘愿戴绿帽……”

三姨太神情难安地说道:“别说了!我确实有违妇道!这不用你来提醒我!”

火小邪装傻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嘴巴欠打。”

三姨太急促喘息,紧咬嘴唇,说道:“火小邪,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你!谢谢你告诉我神秘人的身份,现在我的心里很乱,咱们这就回去吧!你和我都装作暂时不认得,我自有安排!”

火小邪说道:“是,谢谢三姨太照顾,说实话,我和我那小兄弟真不知道去哪里。”

其实火小邪心里想:“水王流川应该就在南方,如果他再见到三姨太,这出好戏,我可舍不得错过!”

两人一言不发地快步往回走去,刚上到小坡之上,就听到驿站前院枪声大作,一大群人冲到院外乱放枪,闹成一团,有人嘶吼起来:“抓贼啊!抓贼啊!”

院内乱枪响起的时候,潘子正和青苗、青柳聊得不亦乐乎。青苗、青柳虽然冷傲得很,但仍然是春心一片的少女,这么多年跟随着三姨太,没有多少功夫和男人接触,基本上都是抗拒之态。王家堡硕大的地方,能和她们说话的男人也不常见。倒不是青苗、青柳讨厌男人,只是碍于脸面,加上三姨太管教甚严,所以她们两个才一副拒男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潘子和青苗、青柳在一起等待三姨太和火小邪,潘子才管不了这么多,他本来就是一个话痨,青苗、青柳美色当前,他更是满嘴废话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也不管青苗、青柳是否愿意搭理他。潘子说话说得多了,加上故意逗她们两个开心,慢慢这两个丫头也被潘子逗乐了,能够说上两句。潘子取出自己挎包中的“稀罕”工具,什么惨叫鸡、拔毛夹等搞怪的东西,在她们两个面前卖弄,把她们两人弄得好奇心顿起,咯咯咯咯笑个不停,虽说三人相处时间不长,已经十分熟识,勾肩搭背,追打嬉闹个不停。

三姨太和火小邪见到客栈院中闹成一片,三姨太一见不好,赶忙对火小邪说道:“你们两人一会过来,我先去看看!”

说着三姨太招呼着青苗、青柳向院中赶去,青苗、青柳实在是没有和潘子玩闹够,但事态紧急,也只能就此作罢,赶到三姨太面前,三人快步回了院子。

潘子意犹未尽,依依惜别,长吁短叹,火小邪跑到潘子面前,见潘子满脸春光,犹自盯着青苗她们的背影发愣,猜到这小子和青苗、青柳刚才一定打得火热,轻踹了潘子一脚,嘲讽道:“潘子,你过瘾了不?”

潘子哈哈傻笑,说道:“那青苗、青柳两个小妞,肯定是爱上我了!有戏有戏!过不了几天,就能和她们游龙戏凤,哈哈哈。”

火小邪狠狠地呸了一声,骂道:“你见到女的是不是都走不动路了!清醒点,我们这就走吧。”说着拉住潘子,就要出去。

潘子嘀咕道:“火小邪,你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都有水妖儿了,肯定该做的都做了,哪知道我有多苦?手上都长茧子了!”

火小邪瞪了潘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说水妖儿!”说完又觉得不妥,换上一副笑脸,边拉着潘子快走,边嘻哈着说道:“潘子,我一定帮你成全,快走吧!你不是说你阅女无数了吗?怎么你骗人的啊?”

火小邪、潘子、黑风三人快步向院内赶去,潘子支吾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男人都要面子的嘛,我还是个处……哼!”

火小邪捶了潘子一把,二人一狗再未耽搁,溜到院内,找刘大山他们去了。

三姨太带着青苗、青柳赶到前院,院中闹哄哄的已经围了三四十人,却没有人追出院外去,都拿着枪神情紧张得很,东张西望。

赵镖头、王镖头见三姨太她们来了,赶忙上前来报。

三姨太紧锁眉头,冷言道:“怎么回事!贼呢?”

赵镖头战战栗栗地说道:“贼没抓到,只留了一张纸条。”

“什么纸条?拿来!”三姨太哼道。

赵镖头赶忙把一张纸条递到三姨太手中。

三姨太展开一看,只见这张皱巴巴的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没钱吃饭,使几个钱用用,如果不给,就把你们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偷掉。明天中午,把一百块大洋放到路口大石头下面!”

落款上写着“东北乔大、乔二”。

三姨太眉头一皱,把这张纸丢给赵镖头,说道:“怎么回事?这张纸怎么来的?”

赵镖头说道:“弟兄们正打算吃饭,这张纸包着块石头从天而降,砸在王镖头脑门上,我们还没有看,就听到门口有两个北方口音的人说话,说让我们仔细看上面写的东西!”

王镖头心有余悸的说道:“是啊,我们不敢怠慢,就追了出去,这两个贼人本事了得,几个蹦跳,就不见了,我们放了一阵枪,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见。”

三姨太骂道:“没有用的东西!我们上百号人,就没有一个人看到他们怎么进来的?”

赵镖头、王镖头对视一眼,都说道:“三姨太息怒,是属下无能……”

三姨太环视一圈,叫道:“这个东北乔大、乔二是什么来头,有谁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说得上话,赵镖头、王镖头更是一筹莫展。

三姨太怒道:“亏你们还是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的!都是一帮子废物!”

赵镖头愁道:“我们许多年没有东北贼道上的消息,东北的贼人也从来没有在中原一带闹过什么大案,只听说东北有四大盗,打头的是一个绰号烟虫的男人,神出鬼没,排第四的一个叫黑三鞭,还有两个是谁,的确是孤陋寡闻了啊!我看他们两个人身手,莫非就是东北四大盗里面的二个?”

王镖头说道:“哎呀,如果真是东北四大盗里的两个,那可就糟糕了!三太太,您看我们怎么办?是严加防范,还是听他们的,给他们一百大洋,打发了他们?”

三姨太十分不悦,说道:“当我们是软柿子好欺负吗?你们这些人真是不争气!怕贼怕到这个程度?我就不信这个邪,让他们来偷!我看他们能不能躲过我的飞刀!”

赵镖头、王镖头都是有话不敢说,三姨太出来跑镖时间尚短,哪里知道游走江湖的大盗厉害,商队怕贼为最,可不是胡说的,而是碰到厉害的贼,不仅神不知鬼不觉地丢了东西,甚至有的贼还会使毒下药,毒死牲口不说,无缘无故丢了性命也有可能。所以,如果贼人敢通报姓名,那定然是惹不起的角色,如果贼人的名号又是成名的角色,那还是退避三舍,破财免灾吧。

可现在这支商队是三姨太当家作主,赵镖头、王镖头知道三姨太脾气执拗倔强,她如果这么说了,就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解释不得。

正当众人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人群中有人大喊:“我是东北人,奉天的,知道乔大、乔二是谁!”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正是火小邪!

原来火小邪、潘子、黑风赶回院内,没走多远就碰见了刘大山他们向前院赶去,于是他们就一起跟着来了,虽说没赶上开场,但也听人说贼人叫乔大、乔二。

火小邪听到有贼这么嚣张就有气!忍不住站了出来。

赵镖头见是今天刚招来的帮工火小邪,其实心里多少有点怀疑会不会是火小邪、潘子办的好事,但火小邪既然知道乔大、乔二,且听他说说也好,如果乔大乔二只是东北的小贼,那倒不用这么害怕他们。

三姨太见火小邪出来,心里有底,她在王家大院见过许多贼人,一个个都是厉害的角色,火小邪既然是其中一个,刚才还能连避四把飞刀,应该说话靠谱,不是故意出风头的。

三姨太微微点头,示意火小邪说话。

火小邪环视众人一圈,那气质还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最多有些胆大妄为而已。

火小邪略显敬畏地说道:“我是东北人,奉天的,确实听人说起过东北四大盗的名头,打头的叫烟虫,排第二、第三的,一个叫乔大脑袋,一个叫乔二爪子,是两兄弟,如果说乔大乔二,应该就是他们了。”

火小邪在火门三关的时候,就听烟虫李彦卓细细的说过乔大脑袋、乔二爪子的事情,看得出烟虫对这两人还颇有些佩服,相反不把黑三鞭放在眼里。只是烟虫说乔大乔二深居浅出,很难一见,怎么千里迢迢跑到南方的广东来了?

三姨太对火小邪所说已经十成十的信了,说了声好!而赵镖头、王镖头还是半信半疑,赵镖头张口问道:“你叫火小邪是吧!”

“是!我叫火小邪。”火小邪答道。

赵镖头说道:“那你见过乔大乔二吗?他们有什么本事,你知道吗?”

火小邪歪了歪嘴,苦道:“就是听说过这两个人的名头,他们有多大本事,一无所知啊。各位大爷赏了我们一碗饭吃,我感激得很,也是刚好记得这件事,就赶快说了,东北那就是这么传的,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赵镖头说道:“好!谢了!你退下吧。”

火小邪赶忙应了声,钻回到人群中。

赵镖头转身对三姨太说道:“三太太,看来很可能就是东北四大盗中的两个……您看……”

三姨太说道:“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给我睁大了眼睛盯着!谁都不准休息睡觉!我回去看一看我们的货物再说,一切行动听我的吩咐!”

三姨太说完,带着青苗、青柳转身就走。

赵镖头、王镖头赶忙张罗起来,严加防范,如临大敌。

赵镖头、王镖头毕竟对火小邪、潘子还信不过,便安排他们两个与刘大山等人守在客栈外,一旦有异常动静,都要大声呼喊为号。

火小邪、潘子守在外面,胡乱吃了两个饼子,就算饱了。刘大山一直对火小邪、潘子两人去见三姨太十分的好奇,问个没完,火小邪只好说三姨太对他们的黑风很有兴趣,这才唤他们过去见了见。如此这般一通胡说,刘大山也套不出更多的话,也就作罢。

刘大山安排火小邪、潘子、黑风守在客栈外大路边,众人分散开来,能够互相观望到,其他琐碎的安排,暂且不表。

火小邪、潘子坐定,眺望远方,这一带山岚叠嶂,根本看不到很远。黑风站在一边,倒是兴奋,到处闻嗅,绕着火小邪、潘子打转,也不跑远。

潘子见没人来打扰,便问火小邪:“火小邪,你出这个头干嘛,乔大乔二是贼,我们也是贼,他们偷他们的,我们何必掺和?没准还结上了冤家。”

火小邪嘿嘿一笑,说道:“潘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有人提到贼,心里就不太舒服,特别是乔大乔二这种报名号吓唬人的,更是烦得要命,恨不得与他们打一架才好。”

潘子一听,哈哈笑了起来,说道:“火小邪,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个乔大乔二欠收拾,咱们在净火谷中呆了三年,不知道自己的本事到底怎么样,技痒难耐,找个对手切磋切磋也好,要不总是你打我我打你的,无聊死了!哈哈,好玩好玩。”

火小邪说道:“潘子,你可不要大意,你记不记得我与你说过东北四大盗之首,烟虫李彦卓大哥的事情?他都说乔大乔二很不好对付的,咱们硬碰硬不见得讨得到好,我们只要能用我们的本事,不让他们偷走这里的东西,那我们就赢了!”

潘子说道:“这倒也是……哎呀,其实吧,我特想在青苗、青柳这两个丫头面前出出风头,让她们看看老子的英明神武,她们一定爱死我了!”

火小邪哑然失笑,这个潘子脑子里天天装的不是姑娘,就是吃喝玩乐,真是服了他。

两人嘻嘻哈哈一番,倒也快活。

火小邪、潘子坐在这里看守,而他们对面的远处山坡密林中,还两个人静静地坐在阴影中,打量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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