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各怀鬼胎!朱橚的算计!
朱高煦先是微微一怔。
旋即,猛地一拍桌子:“好主意啊!”
“只要将军工厂里面的火枪火炮和弹药发给你们诸王的亲卫,那你们的实力便会立即大增。”
“也就可以对他进行逼宫了。”
朱高煦说话间,脑海内念头已在飞转。
虽然自己有刑部没有真正掌握大权,但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朝廷委任的掌事主官。
尽管没有正式被任命为刑部尚书,可眼下刑部尚书的位置空悬,刑部尚书的大印,是由他暂且代管的。
无论刑部内部有多少掣肘,只要他发一份加盖刑部尚书印的公文出去,外面的人,就不得不认可这是刑部的公文。
眼下刑部权势滔天。
刑部的公文,能办很多事情。
比如说,以刑部的名义,绕过税务司和其他衙门的设卡检查。
而哥哥朱高炽,他的大明朝廷资产部毕竟是军工厂的顶头上司,只要出一份公文……军工厂应该不敢不听。
至于事后的惩罚……那时候,大明朝廷已经变天了,还担心什么呢?
“好,我这就去说服我哥哥,出具文书,去军工厂领武器。”朱高煦站了起来。
朱橚顿时喜不自禁。
他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若能说服朱高煦给自己武器,固然更好。
如若不然,也正好有借口推脱,再静观其变。
没想到,朱高煦竟是如此冲动的性格,三言两语相激,便被牵着鼻子走了。
“好,那五叔我就静待侄儿的好消息了。”朱橚拱手道。
“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朱高煦拍着胸膛保证,又道:“还劳烦五叔去通知其他的诸位叔叔。”
“让他们暂且离开金陵城,到城外与自己带的三卫亲兵相汇合,等着我给他们将武器送去就行了。”
朱橚轻轻点头,道:“无须交待,五叔自然晓得的。”
“不过,五叔那边的火枪火炮和弹药,你可得多给一点。”
“这样,五叔才能带头,才能镇得住场子,帮助你爹,也就是我四哥顺利登基。”
朱高煦心想,若真这样的话,那登基称帝的人,恐怕就是你而不是我爹爹了。
他连连摆手,虚与委蛇道:“五叔说笑了,我们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营救被朱允熥关在后宫里面的皇爷爷,可不是为了自己谋朝篡位,登基称帝。”
“待皇爷爷救出来了,究竟要册立谁为储君,让谁做皇帝,那还得他老人家说了算。”
朱橚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还是侄儿所言在理。”
心中却在想着,老头子是肯定会立朱棣的。
毕竟,老朱素来对朱棣宠爱有加,曾经多次表彰他。
相比之下,自己则被老朱所嫌弃,经常被骂,一点小事即遭训斥。
老朱甚至还公开说自己“蠢笨如猪”,又怎么可能立自己为储君,传皇位给自己呢?
更别说,朱棣还是他的兄长,排序也在他的前面。
这家伙人小鬼大,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表面上说是救老皇帝,让老皇帝来决定立谁为储君,实际上,已将皇位视作自己父亲的囊中之物。
不过,朱橚此时当然不可能揭穿对方,而是说道:“父皇被囚禁于后宫,我身为儿子,也是心急如焚。如今幸得侄儿相助,有望解救君父于水火之中,侄儿此番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将来的史书,一定会铭记侄儿的功绩。”
“父皇也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如今大哥二哥皆不在了,三哥又远赴海外,立你父亲为储君,板上钉钉。”
“我与你父亲毕竟是一母同胞,与别的兄弟不同。”
“给我枪炮弹药,就是给你父亲枪炮弹药,我一定会力保你父亲地位稳固,侄儿可要牢记这一点啊。”
朱允熥对他这番夸赞,倒是十分得意。
心中已有了几分飘飘然。
仿佛已经看到了救老朱出后宫,而自己居功至伟,名扬天下,老爹也顺理成章,被立为太子,乃至登基为帝的画面。
当下,朱高煦急匆匆告别了朱橚,便前往大明朝廷资产部,想去说服自己的哥哥朱高炽。
此事要想做成,最关键还是获得哥哥朱高炽的支持。
……
另一边,朱橚将朱高煦送走,便立即遣人,秘密召冯胜前来商议。
“殿下有什么急事?为何深夜相召?”冯胜亦是一袭黑衣,乔装打扮而来。
他如今已是军务大臣,私自进入藩王府邸,极易惹来有心人关注,对此不得不防。
朱橚招呼着冯胜坐下,屏退了左右,这才将朱高煦前来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冯胜听他说完,脸上神色飘忽不定,陷入了沉思。
半晌,方道:“殿下接下来,打算如何做呢?”
朱橚笑道:“至少,眼下确定了一件事,那便是父皇确实还活着,且就在后宫之中。”
“本王仔细想过你说的那几种可能。”
“若是朱允熥囚禁了父皇,我们众藩王一起,将父皇救出来,这首功自然是四哥和他的两个儿子。”
“朱高煦和朱高炽的功劳,也都会算在四哥身上。”
“他又是兄长,且素来得父皇喜爱。”
“父皇得救,必立他为储君。”
“本王却什么也得不到。”
“那本王冒险行事,又是为何呢?”
“反过来,若是父皇故意隐居深宫,以钓出反对朱允熥的人,扶他坐稳皇位,我们这样做,更是会触怒父皇,更加得不偿失。”
“本王之意,先利用朱高煦和朱高炽,将大批的火枪火炮和弹药搞到手。”
“但咱们始终按兵不动。”
“再将消息透露给朱允熥,利用他将四哥和他的两个儿子除掉。”
“那时候,咱们手中的三卫亲兵,已经有了火枪火炮,众藩王的亲兵,也有大量的火器,朱允熥心中纵有不满,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想要再将火器收回去,却是万万也行不通的。”
朱橚脸露得意之色,低声道:“那个尚星瑜,本王也带到金陵来了。”
“眼下正让她跟着外面请来的口技大师,苦学口技,力求让她说话的声音,变得和母后一模一样,再无任何分别。”
“本王近日研习医术,对医书所讲的易容之术,又有了几分新的理解,必能调配出更好药物,助她易容。”
“她本就与母后长得极为相似,再加上精心打扮易容,即令以假乱真,也是不难的。”
“只要父皇还活着,无论是被囚禁还是故意隐居后宫,将她送到父皇身边,必能令父皇心神动摇,胜过任何绝色美女万倍……”
他顿了顿,低声笑道:“有她相助,再加上四哥又不在了,等到父皇从后宫里面出来的时候,就必定会立我为储君了。”
“岳父大人,您觉得呢?”
冯胜的身体,突然微微颤了颤。
他竟然在走神。
此前,他曾多次与周王朱橚秘密议事,就是想推自己的女婿朱橚上位。
为什么呢?
其中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冯胜感到极度的不安全。
推朱橚上位,并非为了荣华富贵,而是想要自保。
随着时间的推移,冯胜越来越觉得,老朱对他们这些昔年追随他南征北战的勋贵老将,十分不信任。
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们在军中树大根深,势力深厚。
帝王的猜忌,是没办法摆脱的。
强烈的不安感,始终笼罩在冯胜的心头。
何况,老朱又立了朱允熥为储君。
朱允熥如今在世的舅舅,便是常茂的弟弟常升。
据说,朱允熥与常升的关系,颇为密切。
这更令冯胜更加不安。
此前,常茂是他的女婿,娶了他女儿为妻,但这只是因为常遇春与冯胜关系不错,才定下这门婚事。
与朱橚不一样,常茂极为讨厌他这个老丈人。
两人之间的矛盾,一度激化。
冯胜曾上奏朱元璋,直言常茂之罪。
而常茂也同样上书,攻击他这个岳父。
最终,导致老朱降旨夺了他的大将军印,同时也将常茂贬去边疆。
可谓是两败俱伤。
常茂不久后,便死在了边疆,常升承袭了他哥哥的爵位。
冯胜与常家之间的梁子,算是自此结下了。
常升恨死了冯胜,曾多次扬言要为哥哥常茂报仇。
朱允熥若继位称帝,常升以舅舅的身份,成为国舅。
常家得势,恐怕不会放过自己。
他也不愿束手待毙。
扶周王朱橚这个自己的女婿上位,便是冯胜的自救之法。
然而,让冯胜没想到的是,朱允熥即位登基称帝,革新朝政,反而将自己提拔进了军务处,成为了军务大臣。
他随朱橚一起入朝,朱允熥又单独召见了他,勉励他实心办事,为国效忠,并表示朝廷不会忘了他的功绩。
随后,又赏赐了他不少金银财宝。
看起来,朱允熥并没有要对他痛下杀手的意思。
不仅如此,整体上,朱允熥对待朝廷众臣的手段,都比较温和。
除了对涉及充当江湖帮派,地痞流氓幕后保护伞的人严厉处罚,以及再三告诫官员们不要贪污腐化,勋贵们不要仗势欺压百姓将之外,对于大臣们一般的犯错行为,都不会似从前老朱那般严厉。
他的手腕很高超,也相对温和得多。
他更喜欢讲“安定”,“团结”,“稳定”,而不是动不动就举起屠刀。
各项改革看起来皆是雷厉风行,但实际上实行起来,又总是和风细雨,润物无声。
对于大臣们的俸禄,士兵的军饷,更是一分不少的发到了位。
这与素来苛刻的老朱,亦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就连应天府和金陵城建设宫殿,工厂,道路,因此征收老百姓的土地和房子,朱允熥都下令朝廷对百姓们给予极为丰富的补偿。
唯一让他大动屠刀的,就是对江湖帮派、地痞流氓等所谓“黑恶”势力的清剿。
至于贪污腐败,朱允熥利用邮传系统和都察院,对此进行十分严格的监管。
然而,与老朱动不动雷霆大怒,放肆杀戮不一样,朱允熥更注意防微杜渐,以及通过严格的管理,让官员们难以有贪污受贿的机会。
此外,他也不喜欢动不动牵连一大批人。
什么“一人犯法,五邻连坐”,在朱允熥治下,变成了除非有证据证明其包庇,或相互勾结,否则,便不用连坐,不冤枉无辜。
……
正因为这一系列的变革,因此,尽管朱允熥没有像其他皇帝登基时那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大赦天下,而是严格限制了赦免范围,但老百姓们仍然称他为“千古仁君”。
对冯胜而言,更重要的是,朱允熥对于为大明建功立业的功勋老臣,态度十分友好,并没有任何因害怕他们这些人功劳太大,势力尾大不掉,而想除之后快的意思。
如今看来,在朱允熥的治下,他冯胜根本没有生命不保之虞。
只要他自己不作死,最糟糕的情况,也无非就是被夺去权力,告老还乡罢了。
而且,朝廷还会给他不错的待遇,让他安享晚年。
家族后代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既然这样,那他还反什么啊?
真就吃饱了撑的吗?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冒险去干掉脑袋的事?
他年龄大了,对于能不能有实权,也没有那么渴望了。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朱橚连声喊道。
冯胜方回过神来,深深望了眼前的女婿一眼。
开弓没有回头箭。
朱橚在自己的劝说下,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做了如此之多的布置,又如何甘心此时退出呢?
想要劝他,也不知该从何劝起。
反之,他若是此时表态不同意,恐怕两人立即就要反目成仇。
“倒也不失为良策。”冯胜斟酌着道:“但如今后宫被封禁,不通行人,想要将人送进去,怕是极为不易。”
“无妨,此事本王自有办法。”朱橚笑道:“从前父皇在的时候,无论是对勋贵功臣,还是文武百官,或是宫中的宫女太监,要求都极为严厉。”
“但唯独对御膳房,却是例外。”
“徐兴祖曾是御膳房总管,掌御膳房长达二十三年,从来没有受过任何责罚。”
“因为父皇认为,若是让厨子们心生怨恨,就很容易在菜肴中下毒。”
“故而,对于厨子犯错,要么便将他们直接杀了,再换一批人。”
“要么就好生相待,对于厨子们犯错,睁只眼闭只眼,不予处罚。”
“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来,仗着父皇的宠爱,御膳房的人,可没少捞好处。”
“特别是鸡羊鱼肉,以及水果蔬菜等原料的采购上面,油水极为丰厚的。”
“父皇虽然知情,却也没有对他们降罪处罚,而是由着他们捞钱。”
“可朱允熥掌政之后,建邮传部,改革都察院,大兴举报监督之风。”
“虽然御膳房的人,并没有因此而受到责罚惩处。”
“可监管制度变严,利用菜肴赚大钱的门路,便被堵了九成。”
“现在御膳房一个鸡蛋的报价,连原来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不管朱允熥是故意也好,还是无意也罢。”
“总而言之,他如今的监管加强,是堵了御膳房一众人的发财之路。”
“要说他们没有一点怨恨之言,那自是不可能的。”
冯胜微微皱眉,道:“可陛下也没有责罚他们,据我所知,陛下还给御膳房的人涨了一倍的俸禄,他们也不至于下毒去害陛下吧?”
朱橚听到他没有称呼朱允熥的名字,而是以陛下相称,不由得心中有些不满,但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道:“那点俸禄有什么用?”
“这御膳房的人,从来就不靠俸禄过日子。”
“不过,要说他们因此而去给朱允熥下毒,那倒也不至于。”
“况且,朱允熥比父皇更怕死。”
“对御膳房,也监管得更严。”
“从前御膳房的厨子们烧菜,都是各烧各的,烧好之后,再由专门试毒的太监品尝,确认无毒之后,便可上呈给皇帝。”
“但朱允熥却觉得,找人试菜,也未必能试出全部的毒药,况且世间还有不少慢性毒药。”
“因此,他令人将御膳房的灶台全部重坐,分隔开来。”
“每个御厨烧制菜肴的时候,都由四个人全程盯着。”
“从买菜到烧菜,全程严格监管,就算是厨子们想下毒,都没机会啊!”
“更别说,他们也没这个胆量了。”
冯胜不解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他有点不太懂了。
“后宫!”朱橚笑道:“后宫虽被封禁,可是里面还住着许多人。”
“不通行人,但吃喝总是不能断的。”
“后宫里面也设置了专门的膳房。”
“后宫的膳房,所需要鸡鸭鱼肉,皆是御膳房负责提供的。”
“御膳房的人,从前收入太高,过惯了好日子。”
“眼下只能指望着俸禄过日子,哪里受得了啦。”
“本王随便塞点银子,就将里面的管事人给买通了。”
“让他们利用给后宫送菜的机会,将尚星瑜此人送到后宫里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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