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与琴姬的对话

“真的吗？你真以为你是看客，还是你就是故意扮成看客的那个女人。”琴姬有意的拖长了尾音，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对于所谓的巫月圣女，没有半分的惧怕。她向前迈了一步，左脸上的伤疤还隐约可见，轻轻动了动嘴：“你已经过了天真的年纪，在我的面前，又何必如此。我不是白幽，你不必为了想让他安心，故意装作忘情。”琴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故事吗？我是过来人，而你是最像我的人。”顿了顿，补充说道：“我所说的最像，并非是性格，而是遭遇。”

木青瓷沿着杯缘慢慢的转动着，她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打量着琴姬，她带有疑惑的开口：“琴姬，你在怀疑我吗？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并非是我不愿相信你，而是忘情如果真的那么简单，你也不会被困在过往之中。”琴姬的脸上浮现对过往回忆的一丝释怀，她接着说道：“你也应该察觉到了，白幽对你做了什么。他想让你忘记过去，不再无法入睡，专心的做你应该做的事情。我说过我是过来人，而你是最像我的人，所以我可以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你并没有真正忘记。虽然忘记过去和真正释怀曾经完全不一样，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不管是忘记也好，释怀也罢，都不会再选择逃避，都会大胆的面对。因为忘记代表已经不记得了，释怀则代表已经彻底放下。你不会刻意隐藏那些提起过去时，你想要隐藏的事，因为你已经忘记了。正如你说的，没有了对情爱的感觉，空有那些记忆，也只是单纯的记忆。虽然我不清楚白幽的催眠到底有几分效果，但我想多多少少对你还是有一些影响。”

木青瓷轻抿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水，她出声道：“不愧是琴姬，我怎么也猜不透，想不透，查不明白的人。的确我知道白幽对我进行了催眠，也知道他想让我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作为巫月神教的圣女活下去。其实我也不知道白幽的催眠到底对我有没有用？因为他催眠时我已经醒了。我想要忘记曾经带来的痛苦，也不想丢掉过去的记忆，这很矛盾？但我也好像真正的被催眠了，貌似真的忘记情爱的感觉，忘记了情爱是什么样的滋味，只留下那始终无法忘记的记忆。琴姬你能明白吗？我的过往记忆多出了一大片的空白，我有那些记忆，却感受不了记忆中的人的感情，就好像那并不是我的记忆，我好似我就是一个看客。不，如今我就是一个看客，过往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在重要，甚至已经没有了意义。可能你很奇怪，一个人若是遗忘，为何会像我这般留住记忆，唯独忘却情感。”

“有什么可奇怪的，遗忘有着千万种方式，而你的遗忘只不过是其中一种。这也许才是你想要的，不需要人去填补记忆的空缺，感受着缺失的情感，为失去了记忆而焦躁不安。”琴姬轻轻笑了起来，就连她左脸上露出来的伤疤都看着柔和了一些：“如果是现在的你，或许无法做到释怀，但你也有你的路要走。人必须要有一种信念，才能支撑他走下去。这种信念可能是回忆，可能是仇恨，也可能是真爱。总之有太多的理由，是支撑着人走下去的动力。”停顿了一下，琴姬盯着木青瓷，她有意的问道：“还记得我刚才问你的话吗？初相遇时，你问我的那些话，现在你还可以毫不动摇的说出来吗？”

“我……”木青瓷有着犹豫的说道，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琴姬打断了。

只听琴姬说道：“不要急着回答的我的问题，好好的想一想。没有谁会平白无故的对你好，我也是一样。在利益之上建立的情爱，永远都是最脆弱的。你后悔吗？你的美貌，你的青春年华，你的清白之躯，你的一片真心，都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你付出了一切，为了一个并不值得你去爱的男人。他负了你，他也不曾爱过你。而你把一颗真心掏出来，捧在他的面前，却被彻底践踏。”

木青瓷愣了一下，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后悔，她现在对于往昔的所有回忆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应该是悔的，可心里却没有半分悔意，那说到底还是不悔吗？木青瓷忽然笑出声来，她的眼神很坚定：“后悔吗？按说我应该是后悔的，而且是很后悔。可偏偏我的心里一点悔意都没有，一点悔意都没有。我不后悔我做过的所有事，也不后悔我的选择。也许曾经那些所作所为给我带来了说不出的痛苦，带来了摆脱不了的梦魇，可我还是不后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还是会一样的选择，不会有任何改变。若说真的后悔，那我只愿永远留在苗疆，做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琴姬的眼里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她带有蛊惑的说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会这样选择吗？如果你知道你做出的选择会是这样的结果，你会被无情的抛弃，你会失去一切，你的一生都毁在了一个男人手上。你还会不后悔吗？你赔上了你的一生，作为一个女人的一辈子。你不后悔吗？你应该后悔不是吗？”

木青瓷放下茶杯，茶杯底在桌子上重重的磕出一声响，脑海里飞快的闪过那一日男人无情的样子，俊美如玉，声音依旧温润，眼中却无半分情意。木青瓷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双手握紧了拳头，她压沉了声音道：“我还记得我质问你是否后悔时，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说我还没经过情爱之痛，所以我不会明白，曾经你也想过你应该后悔，可你的心告诉你，你不后悔，到现在更是越发的坚定了你的想法。当我经历过情爱带来的痛时，那时我再问问我自己，我是否后悔？”停顿了一下，木青瓷接着说道：“我曾经问过你的话，你当时的答案就是我此时此刻的答案。我不敢保证以后会不会后悔，但至少现在不会。我还记得我当时所说的话，我不会后悔做过的所有事情，那是我的选择，不管是如何结局，我都不会后悔。”

琴姬的眼中有着些微亮光，她又朝前逼近了一步，唇角微微弯起：“这就是你的答案吗？你不后悔，不管说什么，你都不会后悔。”

面对着琴姬的眼光，木青瓷本来还有些心慌，但现在她的质问反而让木青瓷坚定了心意下来，无比认真的说道：“我不会后悔的。曾经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为你赔上了一生而不值，但我尊重你的选择。所以不管你如何质问我，我依旧是这个答案。我不会后悔的，琴姬。尽管那是我的曾经，可不会是我的未来。虽然我拥有着那些记忆，可记忆带来的感觉并不属于我，可能以前属于我，但现在并不属于我。不过这样也好，多余的感情总会在遇上特定的人或者特定的事之时误事，现在我可以无所顾忌。”

琴姬盯着木青瓷的眼睛一会儿，忽然笑出声来，她拨弄了一下挡住左眼的头发，脸上有着满意的表情，她理所当然的说道：“所以说你是最像我的人，希望你能永远都不后悔的走下去。以后你不需要我再陪在你的身边，你自己就可以入眠。”

木青瓷惊讶的看着琴姬，对于她的她罕见的没有反驳，她紧握成拳头的手渐渐松开，云淡风轻的说道：“人都是不聪明的，第一眼认定的东西认为是好的，但却看不到本质，所以当意识到真相时才那么痛苦不堪。”停顿了一下，木青瓷挽留的说道：“琴姬，我需要你，你暂时还不能离开。你就是我的忘忧良药，只要有你在，我就可以冷静理智的走下去。”

琴姬退了一步，顺势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她拿起桌上扣着干净杯子，提起茶壶，为自己斟满一杯茶，慢悠悠的说道：“你应该明白，我陪不了你多久。你的路需要自己走下去，而不是我一路陪着你。我的力量对于这个世间来说，简直微不足道。对你来说更是如此，我帮不上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使你入眠。圣女，你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我。相信你的心，心会指引你前行的，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会继续我的生活。也希望圣女你能初心不负。”

木青瓷微微低头，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轻颤。想了一会，叹了一口气道：“琴姬……不知道该如何谢你，不过有些事我始终要谢谢你。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多留下一段日子。这一次的事情并不简单，也许超出了控制，并不由我们控制。你跟在我身边的事情并不是多大的隐秘，只要有心一点的人都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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