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好好活着
她将茶杯双手递给老爹,浅笑盈盈:“爹,我想新找一个丫鬟,会点本事那种的。”
沈知州喝完茶,疑惑道:“现在的丫鬟伺候得不好么?”
沈鸢别开目光,捋着肩前的头发:“那倒不是。只是我以后出门更多,还要去书院上学。想找一个本事多点,还能跟我聊得来的贴身丫鬟。”
沈知州觉得她说得有理,点点头:“这都小事,爹会给你安排,到时候你自己挑挑。”
“谢谢爹!”沈鸢笑颜绽放。
沈知州心中默默叹气,虽然不知道她具体听到多少,还是同她讲清楚:“阿鸢。你关心的那位柳姑娘这次不会有事,以后也不会。”
“太好啦!爹,你真好!”沈鸢打心底高兴,拍了拍巴掌。
她虽然已经偷听出个大概,可爹既然这么说,就是真的不会灭口了。
沈知州看女儿这副兴奋样,心虚地别开目光。
沈鸢又继续说想要几个铺子来练练手。
这等小事沈知州自然依着她,说等乔姨娘回来,她自己随便挑。
其实沈鸢有自己的想法,她想先经营一家医馆。她觉得哪怕以后没了侯府这样的靠山,这也是她自己可以做的小营生。
她从小和娘亲一起打理银沙镇上那家小医馆。
说是医馆,其实就是一个放药材的小房间,加上一张桌子和床榻。
镇上的人有什么毛病,都来这里看病抓药。
隔壁的大婶生完孩子后总腰疼,每次来抓药都会给沈鸢带点鸡蛋。
虽然现在富贵了,以前平静安稳的日子总让她怀念。
她对经营好一家属于自己的医馆有种执念。
沈知州现在没空管女儿的心事。他这边商定好后,便主动去东宫见太子。
以往沈知州去东宫,那是标准地走流程。
一壶茶,一张桌子。两人坐着说完话。走人。
这次完全不一样。
沈侯爷一到东宫就感受到下人们突如其来的热情。就连守卫那恭敬的脸上似乎都多出几分友好的笑意。
进了东宫也不再是坐在冷清的前厅等太子。
太子就端坐在厅中,仿佛等着他一般。见他来了便主动起身相迎。
“沈侯爷,你从未逛过东宫庭院,这次与孤一起走走,边赏花边谈事吧。”
沈知州觉得意外,但见太子态度温和,不好拂了他的兴致。
东宫的庭院比侯府还要恢宏大气,高雅别致。
屋顶金漆雕龙,琉璃作凤,气势压人。庭中绿树环绕,依稀可见树间点缀的汉白玉桌椅。
二人穿过亭廊,走到一处亭中坐下。
四周假山上小瀑布流下,水声潺潺。奇松异木间传出阵阵莺雀啼鸣,和花草间的虫吟声相互应和。
此处环境竟令人有些心神俱醉。
这就不是谈严肃话题的地方。可沈知州放眼四望,周围无人。显然太子已经清场了。
于是开始言简意赅说正事。
总结起来,就是冯牧之去自首,具体罪名够抄家斩首。但鉴于其主动认罪,温氏主动揭发,可免其妻儿死罪。柳氏下毒一事不再提及,无罪释放。
谢怀琛听完只问了一句:“柳氏同意吗?”
沈知州神色十分感慨地点点头,取出柳寻芳的信交给他。
回想起刑部发生的事。
温氏后来去见了柳寻芳一面。
柳寻芳料到他们这个时候该来了,她坐在地上,倚靠着墙。脸上毫无血色,神态却很悠然,仿佛胜券在握:“你们想清楚了?”
温氏看她的眼神很复杂,什么情绪都有。没有废话,直接给出结果:
“冯牧之会去认罪。我和我的一对儿女从此成为犯官家眷,离开京城。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柳寻芳皱了皱眉,说不出满意,却又无法开口要求更多。
温氏走到她身旁蹲下,抬手给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声音平静又哀伤:
“太子殿下说要保你,你的命来换我们的命。孩子,报完仇了,好好活着吧。”
柳寻芳听罢眸光微动,转过头看向温氏,眼含晶莹,嘴角苦涩:“我的一生早就毁了。”
温氏摸了摸她的头,同样苦笑:“拿出你报仇的这份勇气和魄力,好好活下去。”
说罢,没有再多言,起身离去。
柳寻芳呆呆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眼神仿佛蒙了一层雾,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直到最后温氏母子被送离京城,都没有再见过柳寻芳。
这会儿太子拿起信看了之后,果断同意沈知州的做法:“就这么办吧。”
只是在沈知州临走前,谢怀琛突然指着亭子角落处的一盆花笑道:
“这是来自乌曲国的七星海棠,据说是可以入药的奇花。这件案子有劳沈侯爷了,侯爷不如带这盆花回去,当作谢礼。”
沈知州听到这个花名,突然神色怔愣。
七星海棠是罕见的药材。当年喜欢摆弄草药的夏千雪曾经开玩笑提起过,她很希望养一株药性最好的七星海棠。
当时沈知州还大言不惭地说以后一定给她找来。
如今在这里见到七星海棠,心中满是感慨。
夏千雪是见不到了,可阿鸢一定很喜欢。
沈知州一边同太子道谢,一边心里想着太子这次到底是为民请命,还是对这个柳寻芳一往情深啊。
同他商量案子,一开口就问柳寻芳是否满意。如今看信上说了满意,还送他这么珍贵的奇花。
沈知州小心拧着花盆,意味深长地同太子说了一句:“殿下,臣可以保证,柳氏今后也不会再有麻烦。”
谢怀琛对此话颇为意外:“侯爷这是为了沈大小姐吗?”
沈知州心想,告诉你这个消息确实是因为阿鸢会喜欢这盆花,于是点点头。
然后便见到太子殿下笑得悠然自得,心情愉悦。
沈知州回到侯府便唤来沈鸢。
沈鸢所有的注意力立刻被七星海棠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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