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你是何人
崎郡省,凤岩
黄土红泥,树枯无叶,河干无水,城墙斑驳,蛇虫满地,这便是温景辰来到这里之后,看到的景象。
国师所在之处,竟是这般的荒芜?他不敢相信。
“温丞相,让您久等。”高高的台阶之上,一小童飞奔而下,额头满是汗迹。
“无妨。”温景辰虽然在这里已然等了近半个时辰,但,若是国师愿意相见,那便也是值得的。
“国师如何说?”
“这,国师请您回。”小童犹豫了一下,方有些于心不忍的回答,“温丞相,您,还是回吧。国师不见客。”
这是近五日来的第五次拒绝。
温景辰居然已经有些习惯了。
“能否帮本官再问一下国师。”他轻叹一声,再不成功,他自己大约就要被别人给灭了吧。
这都多久日过去了,居然无一丝起色?
“国师确实不愿见您,请温丞相见谅。”但,小童这次回答的倒是十分的利索,非常果决的拒绝了温景辰的要求。
“我劝您还是尽快回吧,这国师就算是皇帝陛下亲来,也是一样的待遇。”
小童说的是实话,但,温景辰就是不能接受。
他是国师,怎么了?
他还丞相呢!
“如果国师还是这般坚持。”温景辰越过小童,双手背在身后,“那下官便只能自食其力了。”
说着竟是直接快步上了楼梯,朝着山门而去,而那小童则是紧张得跟了上前,急急道:“温丞相,使不得,国师不愿相见,便是不见,您如此强行入观,唯恐国师不悦啊!”
“他不悦,本相还不悦呐!”温景辰头一甩,对着小童温润一笑,“此事乃本相一人所为,执意如此,国师那里,便由本相去言明。”
“不是这个啊,温丞相。”小童当真是急了,快走几步来到拦在了温景辰的跟前,“还是请您不要为难小的。”
真相如何,他能说吗?
不能,所以,他必须阻止温丞相上山。
“这哪里是为难!”温景辰觉得好笑,“分明是国师一直不愿意相见,本相才出此下策的。”
从一开始温言软语的求见,到现在被逼急的了强硬口气,他也算是一步步进阶了。
“今日,这山门,本相必进!”
说着,温景辰足下一踩,轻轻跃过了小童,几个轻闪,便朝着山门而去。
“温丞相!”小童并不懂武,于是,只能拼命朝着跑着,“您不能进啊!”
若是进去了,发现真相,那他应该怎么办?
小童想到可能的后果,突然停下了脚步,“若是此时就开溜,是否才是最佳之策?”
他偏过头,想了想,便转身下山去也。
还是溜吧,等国师回来了,再说。
是的,其实这几日,他一直拖着温景辰,就是因为当朝国师外出未归,而国师却让他死守这个秘密,现在,眼看着秘密不保,他若是此时不走,还待何时呢?
于是,这小童便急匆匆得提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冲下了山去。
此时,温景辰已经闯进了山门,但,眼前空荡的,荒芜的景象,再一次让他吃了一惊,他只当那山脚之景虽是如此,但其山门内,总会好些,不曾想,竟,是更加的破败与残缺。
“怎会如此?”他不解。
他沿着已无片瓦的走廊,向着应该是主殿的方向而去,一路之上,杂草丛生,树枯景败,无一丝生机。
而等到他来到主殿之下,他才发现,这里满是灰尘,无论是殿中的神像还是四周的物品,皆是积了层厚厚的灰,似乎是很久不曾有人来过了。
那么,国师在何处?
疑惑自他的心头散开,“对了,那小童!”
他急步而下,沿着来时路,快速得冲出山门,寻找那个小童。
怪不得,他会阻拦自己,原来,国师早已不在此地……
京都,五王爷府邸
“五哥,你当真觉得太子可担大任?”六王爷高允风一向看那太子二哥不顺眼,若不是当年,大哥去了,哪里轮得到他?
“无论能不能担,也都只能是他,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高允飒算是看明白宫里的动向了。
“你且看那皇后那把跋扈,便可知一二了。”
皇后!
“她有何不妥?”高允风不解,“一个妇道人家罢了。”
“不,你错了。”高允飒摇了下头,眉头紧紧皱起,“你可曾算过,父皇有多久不曾早朝了。”
“还真没有。”高允风先是一愣,先后低头,算了起来,“总也有个把月了吧。”
“是二个月零四天。”高允飒倏得站了起来,看向窗外清荷,“你想,父皇都这么久不曾出现,但这个朝廷却仍是照旧,无一丝乱象,这说明什么?”
他的话音一落,高允风便沉默了起来。
“若当真如此,那她……”他不敢想。
皇帝是整个国家的支柱,百官之信仰,所有大事小事皆由他的朱批之下走过,在高允飒没有提醒之前,他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若这段时间以来,奏折非皇帝所批,那代替帝王处理政事的,除了皇后,不作他想。毕竟,太子一直花天酒地,与女人厮混中。
“父皇不会已然受制于她了吧!”高允风跳了起来,脸带急切。
“是,本王便是担心这个。”高允飒的眉头越皱越深,“可是,除了你,本王也不知道与何人商量此事。”
是啊,虽说现在成年的皇子连太子在内共有四人,但,其中那一个,却是个傻子,能指望什么?
“可是,五哥,你我虽说是可与太子一拼,可是,无论是权,还是势,目前皆是弱至几乎等同于无啊。”
“本王也知。”这才是让他最为头疼的地方,这些年来,皇帝偏听偏信,一直将那个女人当成是宝,不但是护着,更是事事听她的。
于是,才会有了如今这个他们想翻身,想帮皇帝,都不能的境地。
“可是,若是不救父皇,难道就看着那个女人把持朝政吗?”
“当然不能。”高允风毫不犹豫得回答,“可是,有什么办法吗?我们连父皇的面都见不到。”
“会有办法的。”高允飒敛着眉,沉默。
“什么办法?”
“自是太子。”唯有通过他,才可达到他们的目的。
“怎么说?五哥可有计划?”高允风快走几步,站到了高允飒得身旁。
“计划不敢说。”高允飒侧过身,看向他,“但本王知道,那太子每日都会去见父皇,以显其孝心。”
“若是我们可以说动太子,带着我们一道前去,说不定,便可以见到父皇。”
“五哥说的是。”高允风完全同意,虽然他们不得进入皇帝的寝殿,但,太子可以,若是有他,便可事成。
“那么,今日,我们便去跟太子叙旧?”
“不,缓几日。”高允飒摇了下头,“目前,太子自己府里都不太安宁,而我们这段时间也常与他相见。”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高允飒的目光里,满是思虑。
“若是这个时候我们与太子接近太过频繁,怕是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啊。”
“也是。”高允风想了下,觉得也是有理,“听闻那太子府上的良娣有了身孕,还大闹了一场,简直是鸡犬不宁。”
“是啊,所以,才不是时候啊。”说白了,就是怕沾上了晦气。高允飒轻叹一声,“总之,此事最忌让皇后发现端疑。”
接着,他便沉默了起来,心杂难书。
“五哥说的是,这段时间,我们正好可以好好谋划一二,也好有备而无患。”
高允风说完也沉默了起来。
说到底,还是他们太过弱小了。
京都,万佛寺
“哦,他们二人,当真是这样说的?”高允熙坐在案桌之前,看着眼前站着的青一,眉眼里染着肃穆。
“是的,主子。”青一身子挺拔如松,目光沉静如水。
“本王还当他们二人就是个废材,不思进取,只听拍着太子的马屁。”高允熙顺手拿起放置在桌子之上的二颗大理石圆球,捏了起来,边道,“不曾想,还是能有些担当的。”
“可是,二位王爷毕竟势小人弱,不足以对抗皇后与太子。”红一在一旁插了嘴,嘴角微微勾着,有些漫不经心。
“主子,您是怎么想的?”赫连森还是半靠在椅子之上,手里的茶杯不曾离手。
“怎么想?”高允熙突然笑了起来,眸底却是暗沉一片,“当然坐收渔翁之利。”
这就是不管了?
“属下明白主子的意思了。”青一点了点头,“那么,我们的部署是否皆不变?”
“不变。”高允熙想了想,又补充道,“在皇后那里,多派些人手,本王要知道她的一切动向。”
“是,主子。属下会安排妥当。”青一再一次应下。
“那我们呢,主子?”红一表示有些不服,虽仍是一派松散,眼神却是染上了不满。
“急什么。”高允熙的视线轻轻一扫,“总有机会,不在这一时。”
“是属下急切了。”红一低下头,心里仍是止不住的慌乱,刚才主子是发怒了吧?
那眼神,冷得就似从地府走出来的,当真是可怕。
“明白就好。”高允熙微微一笑,却是无一丝温度,“好了,守好自己手里的事,散了吧。”
“是,属下告退。”几人退了下去,此时,那小千子才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银耳羹。
“主子……啊!”
哐得一声,他手里的碗盘还未放下,便被高允熙直接一掌拍翻在地,碗盘碎了一地,在他惊恐得抬起头的同时,一柄青剑直指其咽喉。
“你是何人?”
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无一丝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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