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回光返照
“怎么回事?”王妃一惊,“神医不是过去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那老嬷嬷跑到王妃跟前,脚下一个趄趔,便跌倒在地上,但她也顾不上自己,只是红着眼,低声泣吟:“之前老太太回屋的时候,就已经快不行了,我们用人参给老太太含着吊着一口气儿,好半天,才等到了神医。”
“神医既然来了,怎么会?”
“神医来是来了,但来的太晚了。”老嬷嬷痛哭,“神医进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断了气了。”
“这,这……”王妃竟是无言以对,她不过是想让齐殇想救王爷,不想,却把老太太拖死了。
而王爷也不过仅余下五天的寿命,这天,当真是要让端亲王府走下坡路了吗?
特别是在颜子茅并没有成为世子的情况之下,这,亲王之位,怕是无法继承了。
也不知对子茹的婚事是否会产生影响……
等等!
家里大丧,子茹是要守孝三年的,在这三年里,她也是无法嫁人的,怎么办?
三年过后,她就真的成了老姑娘了,就算是太子仍旧要她,便那时,若太子已然成了帝王,在他的后宫之中怕也是早有宠妃,子茹在这个时候嫁去,就算是皇后,怕也不能顺利的得到帝王的恩宠了。
这,不是等于断了颜子茹的后半生吗?
老天,你,太残忍了!
“王妃,请您拿个主意吧。”老嬷嬷看着王妃,现在府里唯一能做主的,便只有她了。
“先把老太太的灵堂支起来,就放在老太太的院里。”王妃的声音极沙哑,气若游丝,“等,等五日后……再说。”
“这是为何?”老嬷嬷不解,为何还会有五日的期限?
这时,颜子茹上前,对着这老嬷嬷眨了下眼儿,“母妃既然这样安排,你便去做。”
老嬷嬷也是人精,知道其中必有内情,马上应了下来,“是,奴婢这就去做。”
她转身,退了下去。
王妃却已是再撑不下去,身子一晃,便要倒下,颜子茅眼明手快,快步上前,扶住了她,“母妃,快些坐下。”
这段日子以来,王妃太累,再加上王府中的二座大山即将倒下,她此时必是身心皆疲,能撑着在这里主持大局,已是极限。
“母妃,接下来,就让儿子为你解忧。”颜子茅目带坚定,看向王妃,“你的身子很重要,只有你在,我与三妹才能安心。”
“是的,大哥说的对,母妃,您还是去休息下吧,这里有我们。”颜子茹接着道,眼里的关切与忧伤,无法掩饰。
她的家,一夜之间,变了样,这让她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呢?
王妃支着身子,目光轻扫着二个儿女,看着他们眼里真切的关心与忧虑,还有他们眼里的坚定,她笑了,“好孩子。”
“母妃非常庆幸,生下你们,此刻,若非有你们在母妃的身边,母妃怕也是撑不下去了。”
这王府倾注了她一生的最美好的年华,她苦心经营着这一大家子,努力包容着王爷的妾室们,那些庶子庶女们,这么多年来,王爷对她相敬如宾,老太太对她也是信任以及,至于王爷的其他女人们,就算是对她怀着恨,也无可奈何。
王府是她的,固若金汤。
可是,就是她认为的固若金汤的王府,一夜之间,竟似高山倾倒,只余动荡,以及迷漫成雾的尘埃,这是她一生的心血,却要毁在这里。
此时,她的心,有着痛苦,有着难过,更有着不甘与绝望。
但,因为有了颜子茹与颜子茅,她在一片灰暗之中,看到了一丝光亮,也让自己有了继续撑下去的动力。
王妃在颜子茹的搀扶之下,回屋休息,之后,她便回到了父王这里,打算与颜子茅一起,坚守着。
但,一进门,她却看到了齐殇,那个她认为早应该离开的人。
而他似乎正在与颜子茅说着什么。
“三妹,母妃可睡下了?”颜子茅正对着房门,故而,她一进来,便看到了她。
“睡下了。”颜子茹点了点头,而后看向齐殇,“齐公子,我父王当真无救了吗?”
如果可以,父王若是可以继续活下去,那么,母妃定不会那样难过了。
“是的,其伤及了心脉,神仙难救。”齐殇点头,虽然他也不想看到颜子茹伤心的神情,但,却不得不据实相告。
当然,他其实是非常希望王爷死去的,因为,只有这样,颜子茹才能继续保持三年不嫁,他还有机会,慢慢得将她的心,握进自己的手心。
“若是如此,母妃可怎么受得了。”颜子茹只要一想到王妃可能会有的状况,心下便担忧不已。
她好害怕,自己的母妃也会因此一病不起。
“若你不放心,等你母妃醒来,我为其把把脉,从现在开始将养起来。”
王爷他是没办法救了,但,王妃,齐殇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继续补救一下的。
“当真?”颜子茹眼前一亮,“若可如此,真是太感谢你了。”
“颜四小姐客气。”齐殇非常喜欢看到她的笑容,就算此时极浅淡,他也心满意足了。
“齐兄,刚才所言,可是当真?”颜子茅沉声问,看向齐殇的眸底,染着异样的情愫。
“自是当真。”齐殇点头,“我既然已然答应了你,便必会做到。”
“大哥,你与齐公子在说什么?”颜子茹感觉自己有些听不懂了,这二个人就像是在打哑谜一样。
“我之前便与齐兄在讨论父王的病。”颜子茅的表情严肃,“他说,虽然不可救,但,却可让父王无一丝痛苦的离去。甚至在离世之前,醒来一天。”
“当真?”颜子茹急切得看向齐殇,若是注定了自己的父王会死,那么,她还真的希望他能在安稳之下,离去。
当然,最关键的事,一天的苏醒,若是当真,那她的母妃便也会有一丝慰藉。
“自是当真的。”齐殇点头,这点小事,他还是可以做到的,虽然对王爷的身体来说,伤害极大,甚至就算是莫清来了,也没办法再医了。
是的,其实他是没法医了,但,莫清或许还会有办法。
当然,这样假设的前提只是他没做这个傀儡之术。
对,那天所谓的苏醒,不过是傀儡之术罢了,用来骗骗颜家兄妹的。
“如此,真是谢谢你了。”颜子茹感激涕零,与颜子茅二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欣慰。
既然父王注定要死,不若让母妃好好的活下去。
当天的晚上,齐殇便将所有人赶出了房间,自己则在里面对着王爷实施傀儡之术,将其仅余下的全部精力集中起来,以维持其一天的正常。
这一夜,颜子茹与颜子茅均坐在前厅,等待着齐殇的一个结果。
这一夜,注定无眠。
翌日,一早,王妃醒来的第一时间,便直接回到了王爷这里,一进门,看到的,却是颜子茹与颜子茅二人瘫坐在那里,疲惫不堪。
“你们二个,不会是一晚没睡吧。”王妃脸上不悦了起来,“还说我不休息,你们二人……”
“母妃,我们在等。”颜子茅揉着自己隐隐泛痛的额头,站了起来。
“是的,母妃,我们在等。”颜子茹也站了起来,她走向王妃,眼里带着讨好。
“在等什么?”王妃心下疑惑,不解得问。
二人才想解释,王爷所在的房间门便被推了开来,齐殇从里出走了出来。
颜子茅与颜子茹二人急急上前,“怎么样?”
王妃更加疑惑了,暗想,这是怎么回事?于是,也缓步上前。
“成功了。”齐殇疲惫得甩了下手,走到一旁坐了下来,“王爷,出来吧。”
“王爷!”王妃激动得快步上前,“王爷怎么了?”
虽然,齐殇曾说过,还余五日,但,现在这不是才第二日吗?
应该,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本王自是没事。”端亲王走了出来。
他果然醒了过来,众人看向他,发现他与往常一般无二,只其苍白的脸色,仍告诉着旁人,他其实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了。
“王爷,您当真没事了吗?”王妃看到醒来的王爷,满眼的激动。
“让你担心了,是本王错了。”王爷看向她,眼里带着温柔,只是心头泛起了难过,他与她今生已然无望,她的情,只能来世再还了。
“不,不,王爷。”王妃心头一酸,眼里泛出泪痕来。
看着她这样,颜子茹与颜子茹二人心下一紧,突然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将真相告诉她。
“瞧你,都好几十岁的人了,还哭得像个孩子。”王爷浅笑着将王妃搂进怀里,而后轻拍着她的后背。
王妃伏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释放着最近的疲惫与压力。
不要告诉她。王爷张开嘴,无声的暗示着他人。
颜子茹与颜子茅在他的暗示之下,只能忍痛,别过头,慢慢退出了这个房间。
只因为,在这里,他们觉得心头异常的压抑,似乎连这房间的空气里都染着绝望与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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