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 章 被扒光


谢凌晨的母妃死了,死的时候已经有近三个月的身孕了。

只等着坐稳胎之后,皇帝从行宫回来,跟皇上汇报这个喜讯。

到时候,可一跃为妃。

丽贵人,却突然暴毙了。

哪里是暴毙,六岁的谢凌晨看的明白,他母妃是被皇后灌药害死的。

当时他正躲在柜子里,想让他母妃着急。

因为他牙痛,他母妃不让他吃栗子糕。

他就甩掉小内侍,躲进绮罗宫的柜子里,偷偷藏起来,让他母妃着急。

换一个栗子糕吃。

不小心睡了过去,再醒来从柜子的缝隙里,看见曹皇后在给她母妃灌药。

曹皇后说他母妃怀的是野种。

因为他父皇去行宫两个月有余了。

可是…谢凌晨记得,他父皇去行宫的前一日,来了绮罗宫。

那日夜里,他睡在母妃的床上,半夜被嬷嬷抱走。

闻到了父皇身上的鱼腥味。

可是…曹皇后不听他母妃解释。

他母妃死了。

身下是黑红色的血,一点一点,一片一片。

好像永远流不完。

他害怕了,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动不敢跑出去。

在狭小的柜子里苟活。

直到……曹皇后走后。

他母妃再无声息。

“太子妃真是好谋算,一步步逼猛虎入死巷。

再让人引诱他,让他破釜沉舟。”谢凌晨举起手中的茶杯,敬一杯茶。

鼓动谢凌西造反的,出主意的,又何止李侍郎……

“唯孰能尔。”端的是高深莫测,高人模样。

“……”给谢凌晨整无语了,心里寻思——我吹捧你,你说唯孰能尔?

咋地?有无数个谢凌西让你练手呗?

熟?

谢凌晨不知道,柳眠眠上辈子垂垂老矣的时候,得了一种病,一种老人病。

记不得早晨,海棠端来的是小米粥还是臭豆腐!

往日的一幕幕,却异常的清晰。

无数的场景在脑子里,反复的出现。

柳眠眠就用余下、为数不多的时间慢慢的琢磨。

看…

唯孰能尔吧!

瞎寻思,有时候也有好处。

指不定就能用上,装到了!

“原先竟没发现,太子妃如此能吹?”

“原先竟没发现,文王殿下如此悲惨!”扎心—

“……”

“太子妃,何时开始布局的?从十万两白银开始?”

“文王殿下,何时开始布局的?从夏雪还是夏梅?”

“砰!”谢凌晨不慎打翻了茶杯。

紫荆面无表情,又给谢凌晨倒满一杯。

“太子妃娘娘真是心细如发,我能问一句吗?太子妃娘娘是怎么发现的?”

柳眠眠挑眉,“她二人是曹皇后千挑万选的,应该心腹之人。

不应该以死明志,证明谢凌西清白吗?

为什么会怕死?

异口同声,毫不犹豫地说出大皇子勾股之间有一个黑痣!

合理吗?”

柳眠眠给自己倒一杯茶,气死人不偿命,问道:“是不是,不合理?”

再说!动情之时,正常人谁会在意一个黑痣?

独特吗?

“夏雪有孕,不想死不行吗?”谢凌晨眼底划过一抹凉意。

目光触及,紫荆手腕上的连弩!银光乍现。

呵!

呵呵!

眼底的凉意,就华丽丽的消散了呢!

“夏梅的弟弟,被她后娘卖到了南风馆。”谢凌晨拍拍胸脯,“我救出来。”

柳眠眠被逗笑了——夏梅谢谢你哦!

从群狼窝救到了狼窝。

“只因为一句话,就暴露了?”谢凌晨觉得自己死的冤枉。

“还有柳青儿和谢凌西幽会的地点,绮罗宫。

谢凌西怎么会孤身一人在绮罗宫呢?

给他放风守门的人呢?不会没人给他守门吧!

柳青儿都知道,留下丫鬟碧桃守门呢!

恐怕谢凌西留的人,被人引走了吗?

是你的人引走的?”

柳眠眠又给谢凌晨倒杯茶,“让本宫猜猜,是文王知道碧桃回去给我通风报信,将计就计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文王殿下,本宫说的对吗?”

对。

太对了。

就是不知道,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谢凌晨出游的好心情,都被柳眠眠这阴阳怪气的风,吹散了。

眼神幽暗,拱手道:“天色不早了,告辞…”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再不走,就要郁闷死了。

柳眠眠扣上金丝楠木的盒子,扔给谢凌晨。“报酬!”

谢凌晨手忙脚乱的接住,塞进了胸口。

“谢太子妃。”

“当初在春日宴上,是你撞我下水的。”

我艹,听着柳眠眠肯定的口吻,谢凌晨心虚的点点头。

“太子妃,当日之事…”

“是谢凌西让的?本宫懂!”

“啊?啊!对对对。就是他。”谢凌晨长舒一口气。

谢凌晨脚下抹油,刚要走。

就听柳眠眠问道:“谢旭,是你让人卖到南风馆的?还有谢诵…?

我艹!

谢凌晨一步窜出一米。“告辞,太子妃。”

谢凌晨脚下生风,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感觉被扒光了。

车夫看王爷两手空空的从天香楼出来,赶忙上前。“王爷,食盒呢?”肘子呢?

“吃了!”谢凌晨面色不善,登上马车。

“王爷?出城吗?”

“出城!”

马车哒哒哒,谢凌晨长舒一口气。

从怀里掏出金丝楠木的盒子,佛公嘴角含笑,悲天悯人。

谢凌晨把佛公拿出,“艹…曹氏,你真是该死。”佛公背面沾着陈旧的血渍,已成黑褐色。

盒子里还贴着一张符。

是什么符?

镇鬼符吗?谢凌晨早已经过了爱哭的年纪。

眼眶通红,闪着嗜血的疯狂。

他恨,他恨自己不是谢凌渊。如果他是谢凌渊,便不会遭受这么多苦楚。

想到谢凌渊,谢凌晨微微的抿着嘴,眼神幽暗。

“脆梨,又甜又脆的翠梨。”

“脆饼,嘎嘎香脆的脆饼。”

“糖葫芦,糖葫芦,三文钱一串的糖葫芦。”

马车经过闹市。

马车里忽明忽暗,光影斑驳。谢凌晨看着面前的金丝楠木盒子,看着盒子里的佛公。

佛公在笑,他在哭。

眼泪无声。

他发现已经不记得,母妃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是高鼻梁还是矮鼻梁。

这一路走来,他没有同盟,又有同盟。

“可是下早朝了?”

“回王爷,下早朝了!”

“在城门口,等一等。”

“等谁啊?王爷,后院的公子们都被王妃打发了!”等不来了。

“卖了多少银子!”谢凌晨眼神一亮。

“没…没卖银子!让他们自行离开的。”

谢凌晨咬牙切齿,“败家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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