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跌落
第一百五十三章跌落
董淑萱背后捅亲人两刀的作态也的确是让沈氏和董知仁两人气愤不已，偏生又被她抓住了软肋，这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可要平白吃下这样的一个亏又很是不甘。
“萱丫头你可真是个精明的，这是仗着我们不敢动你了是吗？”沈氏冷笑了一声，她想来都不是一个能够吃亏的人，“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泰王的人，而是我们董家的人，要磋磨你还是很简单的事情，既然你是这般不中意董家小姐的身份，那我也无须顾念什么。”
董淑萱心头一跳，直觉就是有些不好，觉得沈氏大概是要针对于她了，不等她开口，就听到沈氏吩咐了一旁的吴嬷嬷：“传下去，将大小姐的一应供应全都取消，头面衣衫也全都拿走，炭火也给最次一等的，饭食同丫鬟同例，丫鬟也全都撤下。”
这是摆明了不打算将人视为董家的小姐了，简直就是将人作为丫鬟来看待无疑。
“祖母——”董淑萱有几分的气急败坏，那瞪大眼像是要吃人一般的模样好似要同沈氏争吵起来，但转瞬之间怒火就熄了。
“若是这般而言，对祖母和父亲来说能解气那萱儿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董淑萱觉得现在沈氏和父亲都在火头上，自己越辩解只会叫他们越发的生气，反正事已至此也不能改变什么，她相信等到两人散了火气之后一定能够想通的，自己吃两天苦头也没有什么紧要的，左右泰王的政绩已经拿到了，这对于她来说可比什么都好，只要心中有了盼头那自是什么都是甜的。
沈氏看着董淑萱那不疼不痒的模样也是暗自牙疼，也不得不说，就是她现在厌恶到极致到底也不能把这丫头给剁吧剁吧了，可这样被人捏着软肋的感觉实在难受的很。
既然她这般无所谓的姿态，那就叫她好好尝尝什么叫难受的滋味。
“既是身为女儿家，平日里头也就少出门吧，好好在家修身养性，抄抄佛经尽孝吧。”
沈氏这话才真的叫董淑萱变了脸色。
这是变相的禁足了，而且沈氏这话之中也是没有明说什么时候能够放自己出来，可自己要是不能出去的话，往后还如何见泰王，自己还想着要成为泰王身后的贤内助呢！
“祖母你不能拘禁了我！到时候若是泰王要寻了我当如何？难道你们就不希望我能够成为泰王妃的吗？其中要是出了什么变数你们能承受的起吗？”
董淑萱觉得沈氏简直和疯了似的，竟要禁足她，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萱丫头，你也别当祖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也别总是拿这些来吓唬了我！是，我和你父亲是的确指望着你能进了泰王府的门，可也不是希望你踩着我们董家去献媚的，而且我和你父亲至多也不过就是希望你能够成为泰王的侧妃罢了，毕竟你这样的身份能够成为侧妃就已是不错。”
沈氏冷笑了一声，“而且你先前不是说了么，泰王已经许诺了你来年定是会提了这一门亲事，那还有什么可操心的，你好生待在家中省的出去之后被人说说三道四，私相授受这个名声，我们董家可担不起！”
沈氏以前还真的对董淑萱有不少的想法，但现在看来，她骨子里面就是个薄凉的，往后遇上事的时候说不得会推了他们董家出去扛，沈氏现在已经开始怀疑，当初自己的念头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但现在的她，绝不允许董淑萱再出现在任何人面前，得让她好好受了教训才成。
沈氏话一落，朝着吴嬷嬷看了一眼去，吴嬷嬷当下就唤了人进来将董淑萱给带了出去，亲自去处理沈氏刚刚所吩咐的事情。
吴嬷嬷看着被拖了出去还在那边一脸不服气想要嚷嚷开来的董淑萱，心中想的是，二小姐虽也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却也从未像是大小姐这般行事的，就是不帮衬着董家好歹也没有胳膊肘往外拐拐去了外人那头啊，也不知道大小姐到底是在想什么，难道是真因为泰王的关系觉得无需董家了？
可现在大小姐还没嫁出门呢，就算真到了嫁出门的时候，老夫人想要做点小手段那也是十分轻易的，毕竟钟姨娘不过就是个姨娘，当初进门的时候那是一清二白的，这嫁妆总归还得府上操持吧？到时候总不能也和钟姨娘一般一清二白地出了门！
“大小姐也莫要恼了老奴，老奴也是奉了老夫人的意思行事。”吴嬷嬷到底还是觉得不能太直接得罪了人，毕竟大小姐的私下的性子其实压根就没有外头所传的那样的温和，“不过大小姐也听老奴一声劝，大小姐到底也是董家人，没得不帮衬着自家人反而是去帮衬外人的。再者，大小姐现在还没出门子呢！同老夫人和侯爷闹得狠了，大小姐也不怕出点什么事情不成？”
现在老夫人还没到狠下手的时候，可真要将老夫人逼迫到了那种程度下，那老夫人能下什么狠手可是谁都说不好的，毕竟当年也不是没有过。
董淑萱冷着一张脸横扫向吴嬷嬷：“要你一个老货多什么嘴，不过就是个下人罢了，还敢在这里教训我来着！”
她现在气不顺的很，沈氏训斥也就罢了，就这么一个下人竟也还要在自己这里来多嘴，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真把自己当做主子了不成！
吴嬷嬷也没有想到自己本是好心好意提醒一番，但董淑萱这般的不领情，不领情也就算了，竟还这样训斥着自己！虽说同样是作为下人，可吴嬷嬷平日里也是个颇得脸面的人，又是沈氏身边的老人，在府上即便是董知仁也是给予几分薄面的，现在却被董淑萱这样落了脸面，她心中怎能甘愿！
原本还想着即便沈氏下了那样的命令，自己也能够从中稍微照应几分，好歹不看僧面也得看在泰王的佛面上么，但现在被董淑萱这样一骂，吴嬷嬷也冷下了心肠。
自己不过就是个听人吩咐的下人而已，哪里还需要客气什么，吴嬷嬷带着两个婆子亲自过去董淑萱的院落，将那些个精致的首饰衣物全都放进了箱子里面封存，将那上等丝绵做的棉被也全都收了，换来几床破败的木棉棉絮做的床被，僵硬无比。
没一会的功夫，整个房中的摆件收的干干净净，完全成了一个空屋子一般，董淑萱倒是想要去拦着，但吴嬷嬷好相与的时候那是十分好相与的，可同样落人脸面起来的时候也是半点也不手软。
先前董知仁吐血的事情就闹的厉害，其他三房的人都在盯着大房这头呢，再加上董淑萱被拽出去又拽回院落的事情都没有瞒着人，现在董淑萱院落门口就有不少探头探脑的人，那都是来打探消息的。
眼瞅着吴嬷嬷这样心狠的做派，一个一个都安静的和鹌鹑没有什么两样，想着大小姐到底是犯下了什么样的错处竟是这般的惩戒。
董淑萱想要制止这些人，但得了风寒的她眼下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半点也不是这些平日里面干惯了粗使活计婆子们的对手，想要大声嚷嚷又实在是估计着自己的脸面，只能瞪大了一双眼睛凶狠地盯着眼前这些人，好将这些人此时此刻的脸记下来，等到他日她一朝富贵之后就能够好好整治整治。“大小姐也莫要怨怪老奴，老奴是董家的奴才，是董家给了老奴一口饭吃，这恩情老奴是要记下的，总不能同大小姐一般干出那等丧良心的事情来，还望小姐在余下来的日子里面能够好生反省反省自己！”
吴嬷嬷站在院子之中高声地说道。
在院门口探听的人不少，吴嬷嬷说了这样一番话之后，其余三房都用不着再去探听什么就已经知道原因了，这话都已经说得这样严重了，可想而知那肯定是个大事儿了！
侍琴和侍画两个人在旁边也很是心急，尤其是侍画，当初的时候她还有几分的担忧事到临头之后应当要如何是好，她就觉得小姐有几分一意孤行，若是能和侯爷详细商量商量未必不成，可见小姐那般笃定的模样还当小姐是有成算的，不想现在竟是闹成了这样！
侍琴也心急啊，心急怕小姐就这样失势了，若是小姐失势了那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她还想随着小姐一同进了泰王府的呢！侯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能气成这样，再怎么生气那也应该看在泰王的面子上重重拿起，轻轻放下才好啊！
“老夫人说了，让大小姐好生反省，撰抄佛经思过，你们二人最近也无需伺候着，且听了老夫人再吩咐就是！把院门给我锁上，免得打扰了大小姐的清静！”
吴嬷嬷一声令下，那些婆子抬着收拾出来的几口箱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原本还想要留下的侍琴侍画两人也都被拉走了。
侍琴侍画两人原本还想再争取一下陪着董淑萱，想着大小姐应是不会这般轻易就折了进去，不曾想竟是连她们二人都不能留在院子之中，这就实在叫人意外和震惊了。
侍琴和侍画两人在董淑萱身边伺候许久，平日里面颇得脸面，早前就是被人羡慕，但现在大小姐很是明显要一朝跌落了，那平日里面心里面不服这两个丫头的人自然也要借着机会磋磨磋磨。
董淑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院落被人锁了起来，任凭着她喊破了喉咙都完全没有人搭理。她撑着有几分虚弱的身子进了屋子，看到原本屋子之中的摆设干干净净，衣柜之中也全都空无一物时越发的恼怒，她倒是想发火，但现在这个时候就是发火想要打砸上一些东西都完全没有东西能够让她打砸，只能生了闷气。
因为染了风寒虽说早上的时候已是吃了药，可现在董淑萱只觉得自己的病症似乎又严重了好些，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因为病的，整个人更是浑软无力，但眼下也没了人照应，即便是厌恶丢在床上的那一床下人才会用的被子，董淑萱也不得不屈服，那是再厌恶，她也还是得用。
她得活下去，哪怕再艰辛也要活下去，往后还要活的更好，这样方才能够将今日受到的折辱全都还回去。
把董淑萱这个碍眼的打发走了之后，董知仁心头依旧是闷闷的，完全提不起半点的劲头来，现在能说什么？说什么都已经挽回不了，他现在心头除了怨恨就生不起半点的情绪。
别看董淑萱说的好听，什么功劳先叫泰王挣去，等到他日泰王一定会补偿，董知仁就是再怎么蠢钝也清楚功劳这种事情哪里能分的，除非泰王他日一定能够上位成太子成为一国之君，否则其余的那都是白瞎！
这自己能等下去？说句不好听的，自己这年岁也是不小万一要是出点啥岔子等不到这一天了可如何是好？
“是儿子糊涂了！”董知仁怕沈氏先开口骂他，当下就先承认了自己的错处，“儿子本还以为那丫头是个靠得住的，却不想是这样一个心大的，倒是白瞎了母亲的安置也坏了儿子的前程，儿子实在没脸见母亲了！”
要是董知仁不说这一番话，沈氏免不得就要训斥他一番，可不就是他自己一手造出来的孽么，那丫头那样无法无天还不是先前被他给宠的惯的，原本还当是个晓事的，却不想心思是这样的大，能够做出这种坑害董家的事情来。
沈氏暴怒之后现在也已经舒缓过来，见董知仁这般的萎靡不振，无奈居多：“也怨不得你，谁知道那丫头心大如此，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还不如当初不做那等打算不生联合泰王的心思就好了！”
当初也是想着事情能够多有把握一些这才想着要联合泰王，也想着泰王应该不会在意这么点小小的功劳，多半也能够帮衬上他们一把，却不想泰王竟是这般没有气度，竟是真的这么一点点小小的功劳都不肯放过，硬生生地抢了去。
只是现在说这种也没了意思，总不能同泰王闹起来，然后将这些事情闹到圣人的跟前吧？他们定远侯府原本就不受重视，再闹出这种事情来怕是要被圣人更加嫌弃了。
“我看，还是将婉丫头接回府上来的好！”沈氏想了想之后道，“这事儿是咱们办岔了，婉丫头倒是真没骗过咱们的，说不定她那头还有什么法子能够补救补救也未必。实在不成，那好歹也能够再探听来一些消息，回头再给咱们府上出出主意也好！”
董知仁一听心里就有些不甘愿，他实在是不同这丫头亲近，现在又闹出这种事情来，那丫头向来同顾家亲近，传出一点风声出去，那还不得被顾家的人看了笑话。
而且他也觉得这一次董淑婉那也不过就是瞎猫捧着死耗子这才有这样的一个主意，就是寻她回来怎会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母亲也别忙活这个了，我觉得就是把人接来，也未必会有这样好的时机，那丫头到底是个丫头罢了，又不是朝堂上的人哪里还会有什么法子，能现在帮着出了这个主意就已是很不错了！”
董知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至极：“儿子还是受得住的，往后再努力就罢了，那丫头接了回来只怕到时候反而还要闹出点事情来惹得母亲生气，顾家也有由头上门来生事，倒不如就这样远着一些的好。”
沈氏想了想余氏和金氏那泼辣的性子，终是没再提说要将董淑婉接回府上的话，也的确认同了董知仁这一番话，他们都没了法子那就算把那丫头唤回府上来又有什么用呢！
“罢了，这事儿等往后再议。”沈氏也不想现在讨论这事儿，想着董淑婉到底也还是他们董家的千金，需要她出力的时候自然是要她出力的，“现在你倒是说说萱丫头到底要如何处置！我可同你说了，她既是能够干出这等事情来的，有了今日这一出说不得往后还会有这样的一出，咱们只怕是沾光不多，到时候反被人嫌弃上！”
沈氏现在最想的就是如何整治那丫头一番，但也知道自己儿子那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到时候被讨好上几句就容易什么都不记得了，哪怕现在都快被气死了也一样。
董知仁也生气啊，气的不行，恨不得把那丫头给生撕了，但也不得不承认，那丫头也的确是掐中了他的软肋，到底也还是要顾念着几分泰王的，现在靠着自己只怕很难再往上爬一步了，那就势必得找个靠山。
京城之中能够给自己当靠山的也是不少，但愿意给自己当靠山的那是寥寥无几，再者自己也没有办法拉下这个脸面去投诚了旁人，再加之现在虽是太子已立，但暗处之中也依旧还有人暗暗地站队了，哪怕往后自己支持的皇子不能继承大统但好歹也能有封地，到时候前往大王的封地成为臣僚也是个选择。
正是因为如此，董知仁方才不能轻易地弄死了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要是换成旁的没有多少利用价值的人，他早就想要一碗药灌下去了事。
“我知母亲也实在是气恼，也不是独独母亲气恼，我心中也是恨得厉害，只是现在已是没了叫儿子任性的机会了！”
换而言之，那丫头是可以罚，但也不能罚的太过了。
沈氏也知道是这么一个道理，但心中到底还是很不甘愿，“那就得让她好生吃点苦头！那丫头就是被宠的无法无天了，总得叫她知道知道，她就是有泰王撑腰又如何，她还是我们董家的姑娘，她的婚事还是我们做主的呢！多的是法子惩治她！”
沈氏实在恶气难消，恨不得直接把董淑萱拖出来狠狠抽上几鞭子才好。
“母亲说的是，这一次全由母亲做主，母亲说如何就是如何，儿子必定不会说什么！”董知仁急忙说道，他也想狠狠惩戒一番董淑萱，现在既然母亲愿意出这个头那是再好不过了。
“钟氏那贱妇也是如此！”沈氏又说道，觉得刚刚不过就是将人罚去祠堂实在是太轻拿轻放了，“要不是这贱妇教导，怎能教出这样的一个人来！骨子里面流传的就是她的！”
果真是小娘养的，养出了这么一个东西来！现在年岁这般年长，就是她想要掰正只怕都掰不回来，那就只能将火气撒在钟氏身上了。
董知仁也颔首认同沈氏的决断，也生出了几分的后悔，当年到底还是应该将孩子养在母亲膝下才好，若是养在母亲膝下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你既是能够看开，那就好生养病，等养好了病回头未必是没有好机会更往上一步！”沈氏也劝道，想着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怨过怪过现在都病了，也该好好歇一歇，这都已经吐血过一回了，若还要紧抓着不放，回头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既是你不想婉丫头回来，那这事儿就先搁置下来，如今大雪连天出城的路也不是那般好走，我看也无需招她回来侍疾了。”
沈氏原本还考虑过把董淑婉招回来侍疾的，毕竟长辈病了怎能身边没个伺候的人，但想想父女两人之间本就不大对付，把人招了回来一言不合怼起来到时候只怕病好不了也就算了反而会更加的严重。
董知仁也是点头，他也不需要董淑婉来侍疾，他看到那丫头就气不顺，要是日日对着只怕寿数都要短上好些年。
沈氏又交代了几句，叮嘱过了伺候的丫鬟这才回了自己的院落去，一进堂屋就看到那几口大箱子。
“老夫人，大小姐的东西都在这儿了！”吴嬷嬷道，“老奴多嘴一句，老奴本想劝大小姐服个软，毕竟是做错了事的，可看大小姐那样，虽没半点的悔意，只是到底也得了风寒，老夫人还是饶恕大小姐吧……”
吴嬷嬷还记着董淑萱说她的话呢，现在也正在暗戳戳地在老夫人面前上眼药，她不是神气么，不是耀武扬威看不起她这些下人么，那就叫她知道知道，就是下人也不是随便能够折辱的。
“没有悔意就关到她有悔意！不过就是个风寒罢了就身娇肉贵了？”
沈氏一听吴嬷嬷求情还没彻底消失的火气就又上来了，当下就怒吼，“不过就是个风寒罢了，该吃的药就给她吃，除非她好生来认错，否则就给我这么一直关着！”
吴嬷嬷闻言，心中十分的欢喜，却做出一副畏缩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应了，也不再劝，似怕惹恼了老夫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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