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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睁眼瞧着,谁才是真圣母


闻言,祝母抬头看她,眼神犹疑中带着纠结。

她对庶女虽算不错,但也就只能不错了。

祝念安若因此得寸进尺,她该如何拒绝呢?

“母亲误会了,女儿视您如亲母,却不敢奢求你亦视我为亲女,更不敢妄想不属于我的东西。”祝念安眼神低落,转瞬间又恢复笑容,眨了眨眼,“方才我只是想起大哥,他亦为您亲子,您给姐姐如此疼爱,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听到她担心的是这个,祝母松了口气,也笑了:“你大哥又要科举又要习武,平日里已经很累了,哪能再担起打理产业的担子呢,姑娘家执掌中馈是正理,自该交由你姐姐来。”

祝念安还想说什么,一直作壁上观的镇北侯夫人却已赞同道:“你说的极是,男人家家的,不该给太多银钱,否则还不知便宜了哪家野狐狸呢。”

祝念安脸色一白,抬头小心打量了镇北侯夫人一眼。

后者似乎只是随口之言,并非指桑骂槐说她母女。

祝母则失笑道:“母亲多虑了,丰哥儿最是知礼懂事,可不会乱来什么。”

“那自是最好。”镇北侯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

祖孙三代聊了会儿,祝母各铺子的管事便进府了。

云渠去前院厅堂训诫几句,认了个脸熟后,就在族老们的见证下顺利接过所有账本对牌,成了祝母产业的实际话事人。

祝念安不知是何想法,也跟着去了。

只是在看到云渠的丫鬟们手中捧着的丰厚产业时,笑容勉强极了。

回正院后,镇北侯夫人则又添了把火,对祝母道:“你身子素来虚弱,该好生将养,管家这等劳累之事便一力交由渠姐儿吧,十六的大姑娘该学着为母分忧了。”

祝母是无条件相信亲娘的,闻言立即就点了头。

云渠也上道开口:“母亲从前教导女儿不敢忘,定当一力管好家宅,叫您无忧。”

见状,祝母欣慰不已,又不放心地叮嘱:“你有此心便好,若有拿不准的,只管来寻母亲。”

云渠含笑应是。

见祝念安眼神担忧,她温声道:“妹妹不必忧心,我随母亲学了三年中馈,管个家宅不在话下,纵有应接不暇之处,总有安嬷嬷帮衬。”

安嬷嬷笑着屈膝。

祝念安强笑点头:“姐姐已有章程,自是好的。”说话间,她暗暗轻抚心口。

她自认是为姐姐高兴的,只是不知为何,心却直直落了下去。

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一般。

镇北侯夫人并未在祝府停留多久,在薅光祝母所有身家权利后,留下了四个嬷嬷便准备离开。

精通医术的嬷嬷留在祝母身边,为她调养身子,另两个则做了府外管事,帮着云渠打理祝母产业。

她此举无非是不再信任姓祝的,甚至云渠觉得若非侯府强行受收回祝母嫁妆太难看,镇北侯夫人或许都不会交由她保管。

留下嬷嬷,也无非是防着她,防着祝府。

她对她疼爱是真,防备亦真。

但云渠并不如何失落。

一个百般为自己孩子谋算的母亲,并没有错。

“对了。”已经走到门口的镇北侯夫人顿住脚步,微微偏头,“下朝后,叫女婿来见我。”

几人彼此心知侵占嫁妆一事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禁卫军上门审查过后,以祝太傅的地位,只怕连大理寺的门都摸不着边就能囫囵出来。

祝母点头应是,当下就吩咐小厮去宫门口守着,叫祝太傅不必回家,直接去侯府拜见岳母。

镇北侯夫人满意离开。

云渠偏头问祝母:“母亲爱重父亲,难道不担心外祖母为难他吗?”

闻言,祝母笑意温柔:“不必担心,你外祖母亦爱重母亲,爱屋及乌,定会对你父亲百般礼待。”

云渠点了点头。

恋爱脑,但也妈宝,蛮不错的。

陪祝母说了会儿话后,云渠便告退了。

不过她刚离开正院,就听身后声音响起:“姐姐如此坑害父亲,究竟意欲何为?”

云渠顿住脚步,回头看去。

祝念安盈盈欲泣,声音饱含不解与怨怪:“姐姐记恨父亲更喜欢我,我将父亲让给你就是,何苦将家事公之于众,叫父亲饱受攻讦猜疑,惹祸上身呢?”

“我何时坑害父亲?”

“禁卫军俱已上门,晋王世子直言祝府家事闹上金銮殿,想来必是姐姐昨日在外那番话传了出去,叫父亲清名有损,大胤律法严明,此事已被有心人利用,姐姐还要假作不知么?”

祝念安再天真也知道这事在金銮殿上或许过得去,可在京城、甚至大胤却未必。

文人清流,太子良师,有了这样大的污点,仕途再难得进。

“晋王世子不也说了,父亲有今日,皆赖妹妹菩萨心肠,仗义疏财啊。”云渠微微笑了笑,“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若意外道明事实也算错,那我无话可说。”

她敢发誓,昨日说出那番话时,她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无一丝杂念的,希望女主能改过向善,以身渡人。

而请镇北侯夫人来府劝阻祝母,也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无一丝杂念的,想助祝太傅重新做人。

要说坏心思,她是半点没有的。

或许因她态度坦荡,祝念安一时竟失言。

她深深注视了云渠良久,才道:“姐姐似变了些许。”

云渠眼含柔光,缓缓回道:“从前我懵懂无知却声名狼藉,而妹妹巧舌如簧得尽人心,人总不能一条路走到黑。”

她并未压着声音,这话想来能传去该传的人耳朵里。

她与原主性格截然不同,但十六岁的姑娘性格不定也不奇怪,原主渴望父爱,渴望得到兄长的认同,为此愿效仿更受宠的祝念安更不奇怪。

祝母了解原主,她会相信这个说辞。

祝念安也信了,看她的眼神微有怜悯:“人活一世,做自己方不负此生,若东施效颦,得不偿失也未可知。”

云渠含笑点头:“妹妹瞧着便是。”

睁眼瞧着,谁才是真圣母。

祝念安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姑娘总算开了窍。”送云渠出来的安嬷嬷笑着开口,“人啊,总要为自己活着,若仅因旁人三言两语便否定自己,继而改变,那是蠢人作为,好在姑娘聪慧。”

云渠也笑了:“嬷嬷所言极是。”

说罢,她从袖中拿出一张叠好的纸递给安嬷嬷:“母亲体弱,这是我求良医开的方子,嬷嬷可叫太医看过后斟酌用之。”

她从小一路跳级,穿书前虽才刚毕业,但医术并不逊色于人,也曾被业内泰斗级人物交口称赞,治个体虚之症还是不在话下的。

昨日她曾隐晦探过祝母的脉,后者算是常年积郁成疾,她便琢磨着开了个方子。

暂时不能一举根除,但长期温养着,总于寿数无碍,身体也能比现在好很多,不至于见风就寒。

至于心理上的病……还得她慢慢疏导了。

母亲安康的愿望甚至在不做垫脚石之前,可见原主心意。

云渠自是要为她达成心愿的。

安嬷嬷恭敬接过药方:“姑娘孝心可嘉,夫人必欣慰不已。”

云渠笑着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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