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沉默中的回答
顾沉央的话一出,自然是没有人会再问她这些事情。
一时,便安静了,但是尽管安静得尴尬,宫风吟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即使是她明知道尴尬的气氛是因为她的原因。
但是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容辞来了。
“皇姐,听说央儿进宫来了?”容辞一进来便开口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进来后才看到宫风吟也坐在顾沉央旁边,愣了愣后才说,“你怎么也在?”
很显然,容辞跟容曦一样,没有想到宫风吟会在这里出现,更是不满意宫风吟的出现,因为他下意识的皱眉,对宫风吟的不屑十分明显。
“在御花园遇到皇婶便同她一起来了,也许久不见皇姐,便过来陪皇姐说说话。”宫风吟并没有因为容辞的不屑而不悦,依旧表现她的温婉。
她一口一句‘皇婶’,显然是在提醒容辞跟顾沉央的关系,或者是说,在提醒他,顾沉央现在的身份。
宫风吟说完,容辞并没有回应她,或者说他一开始便不打算听宫风吟的解释,尔后宫风吟又接着问,“太子怎么得空过来?”
这事容辞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走到坐到顾沉央的对面,看着低头抿着茶,像是没有察觉到他来的样子。
顾沉央越是这样,他心里便越是不悦,他容辞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冷落了?或者说,他何时对一个女子这般迁就过?
越想他就越来气。
“顾沉央,你是看不到本太子吗?”容辞不悦的说道。
这时被点名的顾沉央才不紧不慢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尔后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茶杯,语气平淡无奇的说,“太子这是哪里话,这么大个人,难不成本王妃瞎了不成?”
“既然看到本太子,为何一言不发?”也许是容辞自大惯了,也许是因为天生的优越感,让容辞受不了这般受冷落的感觉,但是顾沉央却偏偏无视他。
不是顾沉央自大,也不是她故意这般,而是她性子本来便如此,不喜欢的人,她十分明显,毫无惧怕的表现出来,这点跟她一起长大的容曦跟容辞都知道。
也是因为这样,容辞才会更加生气,原本跟他青梅竹马,甚至该是他太子妃的顾沉央,这会儿觉得视他为无物,他又如何忍受得了。
“太子希望臣妇说些什么?”
顾沉央不再自称央儿,不再自称臣女,而是臣妇,一言一句中,无不跟宫风吟一样,在提醒着容辞,她已然是他人之妻。
容辞一时语塞,尤其是当着容曦的面,当着宫风吟的面,他能说些什么,一个是他皇姐,一个是他的妃子。
顾沉央是不畏惧尴尬的,但是容曦却不一样,毕竟是她的宫里,她并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这会儿已经午时了,都饿了吧,都留在我宫里吃个午饭吧。”直到容辞出现,容曦才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为了缓和氛围,她便转移了话题。“喜儿传膳。”
只是在餐桌上的气氛也并没有比刚刚的气氛好多少,一样的安静,一样的各怀心事。
容辞盯着顾沉央看,顾沉央只顾着吃她的饭,而瞪着容辞跟顾沉央看的人则是容曦跟宫风吟。
容辞对顾沉央的占有欲表现得这般明显,怕是想让人看不出来都难,宫风吟自然也看得出来,却只能装看不到。
“怪不得太子一直喜欢跑到皇姐宫里,原来皇姐宫里的饭菜这般好吃。”宫风吟是没话找话说,却也是在给容辞今天来这里找理由。
宫风吟说的是客套话容曦也听得出来,便笑着说,“哪里,你们只是觉得一时新鲜罢了。”
宫风吟也不再接话,只是笑了笑。
餐桌上,又一次陷入里久久的沉默。
最后,顾沉央突然放下碗筷,轻声说道,“我吃好了,各位慢慢吃。”说完,不等他们回答,她便起身走了出去。
这样的氛围她吃不下,就算吃完了,也会积食,倒不如不吃,到外面来走走。
“小姐,我怎么觉得,今天不管是公主还是太子,都怪怪的?”
顾沉央还没有回答,花颂便开口了,“花楹,你在胡说什么。”
花楹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尤其是在顾沉央的面前更是直言不讳,但是这里比较不是太傅府也不是九王府,一不小心让人听了去,便是说不清的罪名。
听到花颂的训斥后,花楹才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低着头不再开口。
但是顾沉央却笑了,不知是笑花楹的行为,还是笑花颂的行为。
“小姐,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笑。”说完,顾沉央便不再说话,随意坐了下来,容曦的宫里她熟悉得很,因为自小就在这里玩儿。
只是她突然有些感慨,下个月容曦去了云南之后,她怕是再也不会再来这里了,没有别的念想便不会再来了。
这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但也许却是对容曦而言最好的结果,总归比她留在京都要好上许多。
顾沉央沉默后,花楹跟花颂也不再说话。
“冬天真的来了……”许久之后顾沉央才淡淡的说。
她以为回答她的会是花颂或者花楹,但却不料是容辞。“天气变冷了,该多穿些衣服,不然该着凉了。”容辞一边说着,一边给她披了一件袍子。
听到容辞的声音,感受到肩上突然多了一个重量后,顾沉央怔了怔,她多久没有感受到容辞的温柔了,多久没有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让她回想到了曾经容辞对她的温柔,心里某些最柔软的地方也不禁动了动,顾沉央紧了紧衣服,淡淡的说了句“谢谢”。
容辞也顺势坐在顾沉央的身旁,“以前你从来不会跟我说谢谢的。”
顾沉央沉默了,不说谢谢,因为那时候她觉得她跟容辞的关系已经好到不分你我,何须在言感谢,只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也许就连她也没有意识到她对容辞疏远的程度。
语毕,又安静了。
“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容辞突然变得忧伤了起来,与之前的自大并不一样,倒是让顾沉央一时不习惯了。
顾沉央挑了挑眉,但是容辞的话,却让她没有办法回答,她的刻意疏远,也许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却无悔。
“今时不同往日。”最后,顾沉央只能用这六个字回答容辞的问题。
容辞顿了顿后,才开口问了一个他一直以来没有答案的问题,“当初你为何要嫁给九皇叔?当真是如同初月说的那样,因为生本宫的气?”
“不是。”顾沉央十分干脆的回答。
“那是为何?”容辞自然是不相信容肆会比他好,就单凭容肆是个不喜欢女色的人他就比容肆好上许多倍,但是顾沉央的否认又让他猜不透。
顾沉央又沉默了,容辞却不甘心的继续问。“究竟为何?难道本宫比不上九皇叔不成?”容肆说着,情绪便激动了些。
“除了容肆,我谁都不想嫁。”顾沉央沉默了许久,才冷不防的说道,说完容辞也随之沉默了,沉默之外更多的却是不理解跟不敢相信。
“我要的是平淡的生活。”知道容辞不会轻易相信,所以顾沉央又继续说道,“而你从不会甘愿平淡,也注定无法平淡。”
顾沉央说的是事实,容辞一个有当皇帝野心的人,又如何甘心平淡,但是这些都不是顾沉央真正放弃他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她埋在心里的那个,不能跟容辞言明的原因。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是什么,以前你不是一直很支持我的吗?为何……”为何突然又渴望平淡的生活。
顾沉央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容辞,前世临死前容辞也这般说,想着这里,顾沉央苦涩一笑,尔后才一字一句的问他,“之前,你一直想要娶我的原因是什么?真的是因为喜欢我吗?”
顾沉央说完,容辞便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顾沉央知道他在怀疑,然后在容辞开口之前她又问道,“还是因为我爹爹是太傅,我哥哥是将军?”
顾沉央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容辞没有办法回答的,“你何必咄咄逼人?”
“我不是咄咄逼人,只是你心虚罢了,”看到容辞欲要辩解的表情,她又抢先说道,“如果不是,你为何不敢回答我?”
“我……”容辞又一次语塞,顾沉央却只是笑了笑,然后便起身离开。
她对容辞原本就已经失望,自然不能再比这更加失望了,所以对于容辞的回答,她并不期待也并不非要听到,总归她已经知道答应。
就在转身的那一刻,顾沉央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宫风吟,正在笑着看她。
顾沉央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直接从她的身边经过,却在经过她身边时听到她轻声说道,“不白之身的你以为还能回到太子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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