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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以后


两人在浴室闹了一阵,等换好衣服出门已近中午。

他们先找地方吃午餐,然后照计划去看电影——

大龄青年的恋爱真没什好谈的。

什么游乐场、剧本杀,真人CS……对他们来说通通不适合,他们也只能吃吃饭看看电影。

最近上映的片子里,有一部正好是余欢感兴趣的,高宴于是买了票。

余欢进场看了半个小时后,发现片子和想象有些出入——

正无聊,就听手机震动,消息来自沈逸林,问她今天还会不会做饭,说想去蹭饭。

昨天余欢难得下厨,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发朋友圈。

尽管她只拍了菜品,但通过盘子下的大理石台面,沈逸林还是眼尖地认出了那是在他舅舅家。

两人朋友圈还有别的同事

沈逸林于是私信给她,同她求证。

余欢只好承认,然后现在沈逸林就发消息来了,说想蹭饭。

“不然我们晚上约逸林一起吃个饭吧。”余欢把短信给高宴看。

虽然高宴之前在中佑当着众人的面宣告了她是他女朋友,沈逸林也知道了这件事。

但后面因为太忙了,余欢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也不知沈逸林有没有追问高宴,而高宴又怎么回答的——

逸林始终是高宴的外甥,余欢觉得,一起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就当正儿八经知会他一声,他们正交往的事。

余欢把自己的考虑告诉高宴。

“嗯。”高宴点头,本来也早有此意,不过——

“在家里?”

“……”余欢感觉到他不太乐意,“你觉得呢?”

“你不嫌麻烦就行。”反正也就这么一顿,高宴,“那你叫他晚一点出来,晚上一起吃饭。”

“好。”余欢道,低头便开始回信息、

高宴凑过去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余欢发的表情包,很萌的那种——

他不由蹙眉。

“你说逸林都喜欢吃什么啊?”正好,余欢发完消息又问。

高宴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你对他可真好。”

语气里有种掩不住的酸味。

“因为他是你外甥啊。”余欢下意识地辩解。

话出口的瞬间却不由地想起沈逸林刚来律所时的情形——

其实,那个时候她只把高宴当炮友,尽管隐约也有些感情,但一直压抑着,不愿意承认——

她和高宴只是相互解决彼此生理需求的关系,她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样的关系特别关照沈逸林。

可不管加班帮他收拾烂摊子,还是他生病她帮她炖汤,甚至后来带他出差——

她确实如高宴所说,对他特别好。

看完电影出来,余欢和高宴直接乘电梯去商场负一楼的超市。

刚才余欢问高宴沈逸林喜欢吃什么,高宴没说,余欢于是自己问了。

她按照沈逸林给的大方向,细心地挑选着食材——

高宴推着车:“随便煮点就行,别太惯着他了。”

和在影院时一样,酸溜溜的。

余欢忍不住笑:“知道为什么我对沈逸林这么好吗?”

“又要说是我外甥?”高宴挑眉。

余欢摇头:“我刚才认真想了想,并不是这样——”

并不是这样?

高宴顿下脚步,转头直直看着余欢。

余欢微微摇头道:“我对沈逸林好,是因为他像你。”

说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其实,我跟你是同一个高中的。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高一的时候,我们共同的数学老师蒋老师还曾经让你送我回家——”

记得,当然记得,高宴心道。

余欢却不待他回答又再次垂下头,一边挑着菜,一边道:“那个时候我可能就有点喜欢你吧。”

“我一直记得你高中的样子,再遇到你却是在四年前——”她道,“这其中间隔的几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又经历了些什么?可沈逸林今年刚毕业——”

“我刚在影院想了很久,也许我总是忍不住对沈逸林好,只是因为潜意识里我想要对你好,想要参与——我并没有资格参与的,你大学以及毕业后的那几年青春。哪怕沈逸林和你除了长相,并没多少相似之处。”

余欢同高宴坦白,也可说是同他表白。

她忍不住抬头去看他的反应,他微微有些愣,然后伸手去牵她——

他紧紧拽住她的手,就在她以为他也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低头看了看手表:“现在才三点半,还有时间,一会儿我们要不要逛下商场?”

“哈?”余欢。

这是什么回答?

她在跟他说她高中就暗恋他诶?

他居然问她要不要逛商场?

是他前女友们都喜欢逛商场吗?

他这么有钱,刷他的卡应该挺爽的吧——

他们想要他为她花钱的时候,总要说些好听的。

他以为她也在说好听的话?

余欢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想到高宴的前任们,心头忽然有些不舒服。

她的眉眼肉眼可见地耷拉了下去。

“不想去吗?”高宴,“我还说一会儿去买点东西呢?”

“买什么?”买包吗?他准备给她买几个?

余欢没好气的问。

“昨天你不是说床单太滑了吗,我们换一床你喜欢的吧,还有厨房的餐具,你书房的摆件……”高宴罗列着,“既然要一起住,总要是你喜欢的样子吧。”

“……”余欢。

她愣愣看着高宴,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心理活动有点好笑。

谁没有过去呢。

但她和他之间有的是未来啊。

她反手紧握住高宴的手:“买了菜我们就回去吧。”

“你说这些,一个小时恐怕不够,以后再慢慢买吧。”她道。

“以后”两个字从她嘴里出来,格外的动听。

“好。”高宴点头。

反正,来日方长。

番外:星河

“你还要买什么吗?手表,袖扣,衣服之类的。”

余欢站在奢侈品店门口,盯着他旁边的男人问。

交往快三个月,迎来了高宴的生日。

以前两人做炮友的时候,礼物这种东西太越界,现在终于正式交往,余欢决定送高宴点什么。

“没什么缺的。”高宴摇头。

像往常一样的语调,让余欢犯难了。

他确实什么都不缺。

食、住、行有生活助理加司机。

换季的衣服,有品牌店的销售每季帮忙搭配,包括领带、袖口。

况且真要送的话,领带总有种想要拴住对方的意图,而袖扣太过鸡肋——

余欢考虑过香水,但和袖口一样鸡肋。

至于手表,便宜的不适合他的身份,贵的又不适合她的消费水平。

她思来想去,居然不知道送什么。

“你舅舅生日快到了,你说我送他点什么好?”

好在身边还有个沈逸林,余欢很直接的同他求助。

“礼物啊?我也在头疼这个问题呢。”沈逸林同余欢一样犯难。

从前他在读书,礼物什么的送了高宴也不会收,都是掐着点送一两句祝福就行了。

今年他工作了,加上又是高宴三十岁的生日,他这个做外甥的再不表示一下就不合适了——

“你说舅舅他缺点啥?”沈逸林。

“……”余欢。

她是来找他出主意,怎么他倒要她帮他参谋——

“你舅舅以前的女朋友们呢……他们一般送什么?”不知怎的,这句话就从余欢口里冒了出来。

“以前的女朋友啊,我就只知道菲菲姐一个,送什么……”沈逸林转着眼珠回忆了半天,“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我刚去美国那年,菲菲姐托我找过两本书,什么名字我忘了,我只记得是建筑相关的,她让我帮忙找英文原版,说是送给舅舅的礼物,据说舅舅还挺喜欢的。”

高宴是学建筑的。

平日出门,遇到别致一点的建筑,他都喜欢用专业的眼光仔细审视一番。

凌菲的礼物倒是挺有心的。

余欢想起沈逸林的话,路过书房时,忍不住拐了进去。

书房很大。

办公桌后是整面墙的书柜,收集着各类书籍:管理学、法律、名人传记,书法、心理学,冷门的名著……

据高宴说,都是装修的时候随手让助理买来当装饰的居多,像他这种几乎天天行程都排满的人,很难有闲暇坐下来一本一本的读。

林林种种的书目中,余欢没有看到外文书籍,倒是意外看到一本标记着”F中学08届班照片合集”的相册。

相册放得有些高。

余欢够着脚去取,一扒拉相册就掉下去了,摔在地上,掉出一个信封。

信封的边角已经泛黄——

邮戳和寄收的信息一概没有。

信封很轻,余欢将它夹在食指和拇指之间搓压片刻,推测大概只有一张信纸。

是什么重要的信件吗?

信封没有粘上,随意便能挑开的敞口仿佛欲说还休的引诱——

余欢忍不住伸进未封口的信封,里面是一张折成两折的信纸。

这么多年的封存,纸质有些变样,用蓝黑墨水书写的纤丽字迹已经有些褪色,但还能勉强认出写了些什么。

“亲爱的高宴:

这是我一周里第四次,也是最近第十二次想起你;每当我靠近你,我的心跳便止不住地加速,连手指也跟着颤抖,喜悦的感情充斥着胸腔和头脑。

我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把这封信写给你。”

只一个开头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余欢仔细看下去,果然……这就是当初她写的那封情书。

他怎么会留着这封情书呢?

她从前的字迹和现在还是有些区别的——

他知道这是她写的吗?沈逸林有告诉过他?

可这封情书如果不是他有心留着,那就算沈逸林告诉他,他也没办法找回来——

他肯定是一开始就留着的。

至于为什么留着,是对当初寄信的人有意思?

应该是有意思的吧,不然也不会答应见面,但后来为什么又没有在一起呢?

或者留下这封书信只是单纯感怀曾经的青春——

余欢被这封突如其来的情书弄得心绪烦乱,晚上当高宴亲近她的时都还有些心不在焉——

高宴从她敷衍回应的吻里感受到了,问她:“最近工作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有啊。”

“那是什么事?”

“我……”余欢,“算了。”

高宴:“不管什么都可以对我说。”

他的目光认真且坚定,一如既往地温柔。

“你到底你喜欢我什么呢?”余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慢慢地想了想后又补充,“我是说,你交往过那么多女朋友……我……对你来说特别吗?你认真的吗?”

余欢不是没谈过恋爱。

尽管这段时间以来,高宴的良好表现远超一个合格的男友,对她的好也毋庸置疑——

甚至问出问题的那一刻,她都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可他是高宴啊,是从高中时期开始她便近乎用一种仰视的姿态去看的人。

她也会怕,怕自己之于他没什么特别,怕他有天会厌倦——

怕她也成为他众多前女友中的一个。

高宴从她的目光里读出那隐隐的忧虑,微微皱眉:“谁说我交过很多个前女友?”

“你是我第二个认真交往的女朋友。至于你问我是不是认真——”高宴眉头皱得更紧了,好一阵又舒展开道,“你等我一下。”

他说着起身,没一会儿拿回来一个盒子,绒布质地,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今年的生日礼物。”

“?”这么小,怎么看都像只装得下砖戒或耳钉的样子。

高宴在余欢疑惑的目光中补充道:“沈逸林他妈妈问我今年想要什么礼物,我说我交女朋友了,于是让她帮我设计了这个——”

他说着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钻石戒指。

铂金材质,主钻是圆砖,经典的六爪镶嵌款式,旁边是起落有致的辅钻,与主钻相互辉映,仿佛璀璨的星空。

“这……”余欢当即惊得说不出话来。

高宴拉过她的手,很快,她只觉无名指上套上冰凉的一圈,大小刚刚合适。

“这个戒指的名字叫‘星河’。”高宴将她的手拉起,从各个角度欣赏了一会,“尺寸挺合适的,款式你还喜欢吗?”

“喜欢,”余欢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可是,这也太快了点吧……”

“是太快了点。”高宴点头,“我本打算再等几个月,找个合适的时间,带你去吃烛光晚餐,然后跪下向你求婚的。不过你问我是不是认真的,我想这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是发生什么事了?”高宴又问。

“没什么,是我多想了。”余欢道,对上高宴追问的目光,只好简单解释,“不是你生日快到了吗,我不知道送你什么礼物好,问了沈逸林,他跟说你前女友送过你两本英文书籍你还挺喜欢的,我就想看看,结果书没找到,反倒是找到了一封情书……”

“情书?”高宴拉余欢起身,带到到书房找到那封信,“你是说这封?”

“嗯。”余欢点头。

“所以你吃醋了?”高宴又问。

余欢没说话。

高宴拉她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凌菲送的那两本书,我留着用处不大,所以送给楚夏了——就是上次婚礼你看到的梁诗韵的老公。至于这封情书,我之所以还留着——”

高宴将信纸从信封里抽出来:“这不是你写的吗?”

“你知道了?!”余欢,“逸林告诉你的?”

“关沈逸林什么事?你同他说过?”

高宴的目光又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余欢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切回正题,“那你怎么知道?”

“早就知道了。”高宴,“你还记得上次你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回来后我一直忘了告诉你,其实早在高中时我就注意到你了……”

高宴开始讲述他的视角。

他坐在沙发上,把余欢抱在怀里,用一种降低了的,缓慢而磁性的嗓音徐徐讲述当初的事。

他详细地描述着,那些足以让余欢兴奋雀跃的细节。

她听着他性感的声音,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等他终于讲完,她转过头来面对着他,捧着他的脸便吻了下去。

他停止说话,将手伸到她的颈后,手指埋进她的头发里,加深地回应她的吻。

等绵长的一吻结束,他抚摸她的背脊和肩膀:“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余欢摇头。

高宴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背上往上,慢慢伸到了她睡裙侧边的吊带——

“好了。”他吐息在她肩头,轻咬着她耳垂的边缘:“现在该我问了?”

“为什么要帮别人写情书?”

“……”

“嗯?”高宴又咬了一下。

酥麻的感觉从脖颈传来,直窜得她头皮发麻,她甚至不知如何撒谎,只能如实道:“对方找我帮忙,我就帮忙写了……”

“帮忙?没收人家报酬?”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这要怎么回答啊?

余欢脸颊滚烫。

“写的时候在想什么?”高宴换了个问题。

“亲爱的高宴:

这是我一周里第四次,也是最近第十二次想起你;每当我靠近你,我的心跳便止不住地加速,连手指也跟着颤抖,喜悦的感情充斥着胸腔和头脑。

我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把这封信写给你。

你可能不会感兴趣,我什么时候对你入迷,就像耀眼的星星,从不在意地上的微尘,但在一百万年后,当恒星碰撞,我们都只是星尘,请允许我切入正题。

我喜欢你——”

他撤离她的脖颈,“后面呢?”

余欢没有回答。

“后面是什么?”他用一种哄诱的语气道。

即便是在捉弄她,他整个人依旧呈现出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和性感、余欢想起早上匆匆回顾一遍的信纸。

尽管当初因为委托人的要求,那信她加了很多肉麻的、夸大的甜言蜜语,但也有部分是她当时真实心情——

她不需要努力回忆便接口到:“我喜欢你。”

“喜欢你闪闪发光的样子,喜欢你优秀却依旧谦卑、包容的姿态,喜欢你悦耳的声音,喜欢你万事不惊的淡然……”

“继续。”高宴轻咬一口,沉声催促。

余欢只好结结巴巴继续:“有很多原因可以解释,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仰慕你。然而即便有这么多理由,依然不够描诉你的独特的。

我始终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样子,你穿白色T恤,身姿挺拔,一双深邃的眼睛迎着朝阳,像平静的湖泊,又像涌动的星河……?”

久远的记忆涌来,余欢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感情。

她半阖着眼,在念诵间低头看身下的男人。

他的表情也不再游刃有余,那双深邃的眼里因她而生的欲望正熊熊燃烧着—

“在我所见的一切,所经历的一切中。

你比膨胀宇宙中每一个恒星都珍贵。

当我写下这些话。

时间在我笔尖身旁变慢,你开始出现在我的脑海。

炫目的,兴奋的,我像在燃烧,又像在痊愈。”

余欢的声音还在继续,忽高忽低。

高宴牢牢追着她的双眼,不时地配合她的内容——

好几次余欢用力调整呼吸才能继续数下去。

“信所能载,不足十一。如果可以,我希望……”她眼角溢出泪水,连声音脸埋在了他耳畔,“不念了可以吗?”

“我希望见面后……见面后把此刻的心情一点一滴告诉你……亲眼见到你的反应……亲耳听到你的回复……”

“高宴……”

用温柔的嗓音对她刚才的告白的进行回应:“我爱你。”

番外:海边假日

假日的弗吉尼亚,海滩上挤满了在冲浪中玩耍的家庭,情侣们手牵手散步木板路,小朋友们在沙滩上嬉闹着。

几只海鸥从空中俯冲而过,阳光在水面上闪烁。

沈逸林在船尾附近惊叫了一声,看着高宴把鱼饵穿到钩上。

“我们不能用虫子以外的东西吗?”他有点怵地看着那扭动的活鱼饵。

高宴看了他一眼:“用你的美色吗?”

“……”沈逸林早习惯了自家舅舅一本正经的冷笑话,四处张望了下,“或者我们可以用热狗之类的?”

“你可以试试。”高宴懒得理会,把鱼线扔进水里。

“我怎么觉得你在说我一定钓不上来?”沈逸林嘀咕着,将热狗掰下一块揉成小团挂到鱼钩上。

咸湿的海风吹拂着。余欢坐在游艇的甲板长椅上,从手上的书籍上移开目光,看着舅甥俩先后将鱼线抛到海上——

“你怕虫子?”等沈逸林走过来,她问。

“还好吧。”沈逸林有些丢脸于刚才的惊叫,给自己倒了杯水,“只是我们要吃鱼,如果鱼吃虫子,就好像我们也吃虫子一样……”

余欢:“那你觉得海里的虾都吃什么?”

沈逸林想起这两天吃的龙虾,面色有些不好看:“我还是游泳去吧。”

他说着脱了上衣:“能借一下你的防晒霜吗?”

余欢扔过去,沈逸林在空中接住了它,往手上挤了一些,便开始在肩膀上擦起来。

沈逸林平日看着清瘦,没想脱了衣服还是有些料的,而且皮肤是真的白——

余欢看着他修长的手在光滑的皮肤上移动,轻松的地涂满了前身和手臂,到了后肩胛上,就有些困难。

他转头看向余欢,“可以帮我涂一下吗?”

“好啊。”余欢挪了挪身子,示意沈逸林坐过来——

他在她身后的毛绒靠垫上坐下,刚把瓶子递过去,忽然另一只手横过来接住了防晒霜。

“我帮你涂。”

高宴拎着沈逸林肩膀将人拉起,挤了一大坨防晒霜,在手里随便按了一下,就往他背上招呼——

“看——”沈逸林突然尖叫起来。

余欢把头转向船尾,看到高宴的鱼线在跳跃——

“鱼上钩了!”沈逸林喊着,防晒霜也顾不得抹,大步往鱼竿方向奔去——

余欢站起来也想跟着过去,却被高宴拉着坐下:“让他去吧。”

“好些了吗?”他搂住她的腰,把她拉向自己。

余欢顺势靠到他的胸膛上,点头道:“今天好多了。”

本来是出来玩的,结果她刚下飞机就水土不服,吃什么都想吐,精神也跟着收到影响——

下午沈逸林本来提议去冲浪的,高宴为了迁就她改为了海钓。

“其实你和沈逸林去玩儿就好了,不用管我。”余欢有些过意不去,“我在这里晒太阳也挺好。”

“没事。”高宴嘴唇在她额头碰一下,“要补点防晒霜吗?”

她穿的是吊带,肩膀和大半个背部都露在外面,这里的阳光太过灿烂,不得不时不时补一层防晒。

“好。”余欢配合的翻转了身子,趴在长椅上。

高宴帮她把头发捋开,倒出防晒霜在手上推开,仔细顺地着她脖子往肩膀往下抹——

“whoo—hoo—”沈逸林毫不容易把鱼拽上来,举起大鱼叫道,转头就望到甲板上正给余欢涂防晒霜的高宴。

比起给自己抹防晒霜的粗鲁,高宴给余欢抹防晒的手势细致多了,也温柔多了。

这也不是沈逸林第一次被区别对待了——

以前余欢带他外出应酬,当他们都喝多了时,高宴来接人,每次都二话不说先摇醒他,走到余欢跟前却轻手轻脚地,一路将人抱到车上。

一起去吃饭,余欢的口味高宴记得清清楚楚,而他的喜好,他做舅舅的却经常忘记。

还有每次余欢副驾驶,他舅舅都小心帮他调位置,到他这儿就只会说啥啥按钮在哪儿,让他自己调一下。

……

自从高宴和余欢一起后,沈逸林狗粮吃多了,也习惯了;要不然也不能厚着脸皮来做电灯泡。

沈逸林收回母港,把鱼钩从鱼嘴里拿了出来,将鱼扔到桶里,重新捏了个面包鱼饵丢进海里。

“钓了条什么鱼?”那边两个人歪腻完后,余欢终于出了声。

“一条大黑稠。”沈逸林,“晚餐有着落了。”

他将桶拎起来给余欢看了一眼,又问余欢,“余律师,你会做这个吗?”

“我可以试试。”余欢。

沈逸林却欲言又止的。

“不放心我的厨艺?”余欢。

沈逸摇头:“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换个称呼。”

自从余欢和自家舅舅在一起后,沈逸林觉得“余律师”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生分。

之前在律所还好一些,现在他已经实习完了,这个称呼听着便越发别扭。

度假以来他都尽量不叫她“余律师”,但有时隔得远了,不加上称呼又不行——

“我总觉得再叫你余律师好生分。”沈逸林纠结着称呼,“不然叫我叫你欢姐?师傅?欢欢?”

欢欢?

“咳咳。”余欢一口水险些呛到喉咙里。

她其实不喜欢别人叫她“欢欢”,这名字怎么听都像小狗的名字;尤其从沈逸林嘴里叫出来——

“不然你叫我英文名吧。”余欢想了下。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沈逸林恍然道。

从船舱洗完手出来的高宴却出声道:“叫舅妈吧。”

哈?这么快吗?他以前的女友可没有让他这么叫过——

沈逸林不太置信地看向高宴,“舅妈?”

高宴纠正道:“把疑问的语气去掉。”

“好吧。”沈逸林又转头看着余欢,清了清嗓子,许久才叫了一句,“舅妈。”

晚上,三人回到海滨旁公寓。

余欢从高宴和沈逸林的战利品挑出两条黑稠,准备做焖鱼。

沈逸林把从超市买来的几袋食品卸在厨房里,从中寻找着余欢要的调料:“葱、姜、蒜、料酒——”

“对了,余律……舅……舅妈——”沈逸林还是不太习惯这个称呼,捋了几次舌头才勉强叫出来,“料酒实在找不到。我拿了些朗姆酒,可以吗?”

“也可以的。”余欢道。

高宴洗了澡,换了衣服,走进厨房,像平日在家一样,熟练地帮余欢把要用的食材拿出来一一清洗。

“我也去洗个澡。”沈逸林把最后一盒冰淇淋放进冰箱后道。

余欢瞥到沈逸林上楼了,这才侧头同旁边男人道:“刚逸林叫我舅妈,我听他似乎很不习惯呢。”

“多叫几次就习惯了。”高宴,“反正早晚要叫的。”

他熟练的洗着菜,将它们放在一旁的沥水篮里,又接过余欢手中的刀,“我来吧,你告诉我怎么处理就行。”

“嗯,先把鱼肚子剖开,内脏全部取出来……”

余欢退到一旁指挥。

高宴小心地剖开两条鱼,取出内脏和鳃,洗净擦干,又参照着她处理好的另一条鱼进行改刀——

几个月前他还什么都不会,切个土豆都细大不均,现在已经可以在她指挥下处理稠鱼——

整个过程稳重而不失优雅。

余欢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和今天的其他照片一起发朋友圈。

没一会儿就收到个点赞,来自林苏——

高二那年,自从林苏和高宴开始交往后,余欢和林苏便开始逐渐疏远,大学期间更是毫无联系——

林苏的微信,余欢是在大学毕业第一年的同学会上加上的,除了一开始的寒暄,后面只有节假日相互群发的祝福。

后面渐渐的连祝福都没有了。

林苏的朋友圈发得很少,要不是忽然点赞,余欢都以为对方把她删除了呢——

“抹了盐过后呢?”高宴回头问余欢,看她发呆,“怎么了?”

“我刚发了你照片到朋友圈,林苏点了个赞。”余欢将手机递到他跟前。

她拍的其实只有他一个侧影,也不确定林苏能不能认出来。

不过林苏向来极少点赞她朋友圈,她忍不住去看高宴——

“林苏?你高中那个同学?”

高宴接到那目光忍不住皱起了眉。

之前他坦白早在高中时注意到了余欢,但并没告诉她,他和林苏交往的事和她也有一定关系——

他不想告诉她那些负面的东西。

他只说当时不懂事——事实上他当初也确实幼稚了些,因为需要一个挡箭牌,就顺手找了一个——鬼使神差就答应了林苏的追求,但渐渐发现不是一路人,毕业就分开了。

“你们还有联系?”他问。

“不是很多。”余欢,“你们呢?”

“没有。”高宴连忙澄清,“我都没有她微信号。”

虽然微信刚出来那会儿,林苏是加过他的,还发了好几次申请,不过他都没有通过——

“林苏这个人……有点虚伪,我不建议你和她接触太多。”高宴想了想又道。

“嗯。”余欢点头。

尽管高中的时候,林苏刚开始疏远她时,她还曾反思是不是因为自己忙于学业,忽略了他们“友谊”——

后来经历大学、工作;接触了许多林苏那样的人,她也就渐渐想清楚了林苏当初的态度——

不过,高宴这么说还是让余欢有些意外。

“你也这么想?我以为她在你这里至少有初恋的滤镜呢。”

“……”高宴有口难言。

当年他要知道后面会和余欢生出这么些故事,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和林苏交往的,不管因何目的——

他只能无奈地开口道:“我注意你比认识她早多了。”

言下之意,有滤镜的是她。

余欢想起那封被他藏了十多年的情书——

又想起他给她看过的他的微信:几乎所有女性都有备注的,什么公司什么职位,还好分了客户,合作商等标签,只有她在通讯录头一个,是他唯一的星标好友,标签则是——家人。

她哪里还会计较一个林苏呢?

“煎鱼吧。”

余欢将手机放到一旁,取了平底锅简单清洗后放置在开启的电磁炉上。

高宴按照余欢的指示倒入油,等油热倒入葱姜蒜爆锅后,放入处理好的黑稠——

滋滋啦啦的煎炸声骤然响起,伴随着扑面而来的焦香。

“高宴一手握着平底锅的柄,一手持筷子小心地给鱼翻面。

“越来越有做饭的样子了。”余欢从他背后握住他哪筷子的手,引导着他掌握火候。

“舅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沈逸洗完澡出来,刚进厨房,就撞到相拥的两人。

“你把餐具清洗出来吧,厨房这里不用你帮忙。”高宴打发人道。

沈逸林赶忙退了出去。

等沈逸林走后,余欢将头贴到高宴背上:“我们结婚吧。”

“你说什么?”煎鱼的滋滋声中,高宴有些没听清。

“我说我们结婚吧。”余欢贴着他的背,手环到他腰上,重复了一遍。

上次高宴送了戒指后,她说太快了,他便一直在等她——

其实想想,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见过彼此各种模样;她可以安心靠依他,可以安心地睡在他怀里,可以安心的期待他和她的未来——

她想,时候其实早就成熟了。

“沈逸林舅妈都叫了,我也不好意思不嫁给啊。”她找了个借口。

“真考虑好了?”高宴转身过来。

“嗯。”余欢点头,踮起脚抬手攀上高宴的脖颈。

“好,回去后我们就结婚。”高宴随即会意地迎合,俯身去吻她。

太阳西沉,白浪冲蚀着沙滩,两人在柔和的落日余晖中交换了一个深吻,当作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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