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弥留之际
虽说未能恢复记忆,可音宛还是明白:南帝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坏。
他到天成去抓自己回来,是有一定道理的。
而自己却把南帝害成这样,音宛对此是很有愧疚的。
虽然不能医治南帝,可她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金源手中一定有解药。
至于为什么她不肯在贵太妃面前承认,想必是怕受到自己连累,不敢承认吧。
于是音宛悄悄去找金源。
刚进到太后居住的院子里,音宛就看到她了。
二人到了暗处,周围没有人,音宛求她给自己解药。
金源四下看了看,这才承认道:
“解药我是有,可是好不好使,我也不知道,怎么敢给你?!万一治不好陛下的病,你再连累我,我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你说那是迷药,为什么会那么严重呢?”
音宛问。
“是你用的药量太重了。一点点就可以的,你用得太多,自然就有毒性了。”
金源反复强调,她不对解药的效果负责,让音宛出事了不要胡乱攀扯到自己。
为了得到解药,音宛全都答应。
拿到了解药以后,音宛这次倒是慎重,不敢给南帝用,决定自己先试试看。
她先将那种迷药捏碎,自己服用了一点儿。
不多时,她就出现了跟南帝一模一样的症状,头痛欲裂,眼前冒金星,天旋地转,脸色乌青。
然后,音宛又服下了解药。
解药并没有解除她的症状,反而如一副催命符,在原本还有的三分活气儿上,熄灭了九成。
这下,她神志昏沉,身体僵硬,只剩下出气的份儿了。
就连绿珠和侍墨哭泣的声音,都遥远得模糊不清。
看样子,她是要中毒死去了。
房间里冷冷清清的,除了绿珠、侍墨低声啼哭,没有人在意她的生死。
穿梭的人都在往南帝房里去,御医一批一批地换,药汁煎了又煎,一点效用也没有,却也不停地开药、煎煮。
后来,就连作法的道士都请过来了,在念园里镇邪驱魔,洒了符水,贴了画符,之后也没见多大成效。
听说,贵太妃已经着人准备棺椁、丧服了。
她也听说了皇后气息奄奄的事,不过,她懒得操心,或者她觉得皇后死了正好吧。
也不能说她完全想不起皇后。
道士作法时,说的一句话,还是让她动了一下念头的。
那位道士说:如果用心上人的血,给病人喝,可以以毒攻毒,或许能救病人。
可听说皇后也突然重病,已经行将就木,只剩下出气的份儿了。
想来那血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不值得取用,贵太妃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音宛陷入了昏迷。
她恍惚中,觉得魂魄已经脱离了身体,悠悠地穿过隧道,前往一个光明的洞口。
那个洞口让人向往,让人追逐。
只要到了那里,人体的一切痛苦就会消失,她的精神就能得到愉悦。
人世间的一切苦难、牵绊,也都会从她身上剥离,变得无关紧要......
她向着那处光明处飞升。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音。
“宛儿!”
突然,有个声音呼唤她。
那声音苍老、衰弱,可是语气却很坚定。
音宛发现自己被一下子拉回了躯体。
亮光消失了。
房屋里黯淡的光线下,她看到一个憔悴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脸色乌青,像个鬼一样。
那是南帝。
南帝颤颤巍巍地,将她抱进怀里。
他用力压自己的下巴,逼她张开了口。
然后,音宛看到他从靴筒里抽出了一把刀,明晃晃的,闪着亮光,刺得她眼睛眯缝起来。
那天他威胁自己吃饭时,拿的就是这样一把短刀。
南帝将刀放在他腕上,割了一下。
房间里传来惊叫声,有人想要阻拦,但被南帝喝止了。
鲜红的血滴下来,滴进了音宛的口中。
咸咸的,带着血腥味儿。
不知为何,音宛像在荒漠上久渴的人一样,渴望着绿洲的甘泉。
她咽下去了,像吞咽了清澈的泉......
朦胧中,她好像身在热热闹闹的花堂上,手指二皇子叶瑢年,申斥道:
“臣女与隽王叶瑢年,早已有夫妻之实,他如今另娶他人,音宛怎能答应?!”
迷迷糊糊中,又来到了隽王府的宜居苑。
璋王的人举着灯笼火把,深夜逼到了她的住处:
“隽王,本王收到密报:火烧王府的罪犯何昔鱼,被你的侧妃藏在这宜华苑里。因此带人前来捉拿。”
隽王护住她说:
“大哥好歹知会一声,就这么冲进我的卧房,拉开我的床帐,让这么多人参观我夫妻行房,多有不妥吧?”
璋王的人将音宛围困在正中。
音宛奋力拼杀,已筋疲力竭,就见隽王赶到了:
“大哥,对付一个小小弱女子,用得上这么大的阵仗?!你们这么多兵勇,围攻我手无寸铁的王妃,她一个闺阁女流,被你们吓坏了怎么办?”
天晟皇朝的殿堂上,当着好多人的面儿,隽王向她起誓道:
“宛儿,今日,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下毒誓:从今日起:我叶瑢年只宠你一个,只爱你一人!天天跟你在一起,绝不亲切其他女人!若违此誓,让我尸骨无存!”
城北浠水河舟船上,隽王护送音宛逃离。
音宛对隽王说:
“私放钦犯,对抗朝廷军,样样都是重罪!镇南王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用管我,你听我说!”
隽王抓着音宛,着急地交待,
“我不能送你太远,镇南王很快就会追到这里的!船行到对岸,就是天承地界。你先在那儿藏起来,带的银票够你生活,你一定保护好自己!我回去了!”
......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映入音宛的脑海,像过电影似的,一股脑地涌入了她的记忆。
南帝附体到齐郞身上,她变成一只乌鸦回归南帝身边,再到被苏日勒救回,又因为试药出现失误,变成了一个小婴儿......
所有的记忆,都在这一刻,完全如常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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