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别拎不清
“滚！”
这是风悉得到的回答。
风悉赶忙住口，一对儿圆瞪的杏眼儿，不解地看向穆寒。
不知为何，那家伙一副大仇得报的快意神情，就差把“活该”两个大字写到脸上了。
风悉只得一边“滚”，一边又回头张望，几次张口欲言，又不得不忍住，看样子痛苦得要出毛病了。
每当有疑问得不到解决时，他就会呈现这样的招牌神情。
隽王回到房间，见音宛还安静地睡着，呼吸平稳均匀，看来真是很累了。
他轻轻坐到音宛榻前，静静凝视着她的脸，目光温存如煦日的柔光。
就这样默默守候着，直到音宛颤动着睫羽，缓缓张开美丽的星眸。
“宛儿，你醒了？”
隽王的心忽闪了几下。
好久不见音宛，他忽然觉得有点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耳根处热辣辣的。
恰好这个时候，福庆斋掌柜亲自将桂花羊奶酥送到了。
掌柜的一下子送来了九盒，羊奶酥用油纸包着，整整齐齐地码在盒里，散发着甜腻的奶香味儿。
“这么多，一年也吃不完了。”
音宛扯了扯嘴角。
“王爷给了很多银子，做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掌柜的有点秃头，笑脸和善，
“先送过来些，以后王妃想吃，只管派人去取新鲜的就是，不必给银子了。”
隽王拿了一个，揭开包装纸，拿起来闻了闻，略微皱了下鼻子。
确实如风悉所言，那味道有股很明显的膻气，挺难闻的。
可音宛却如尝仙食，如饮甘霖，吃得很开心、很美味的样子，惹得隽王满眼艳羡。
看音宛吃够了，隽王亲自去取了巾帕，用温水打湿，替音宛擦了嘴和手。
然后，他又要了茶，斟好一杯，试过温度，觉得合适了，才端给音宛。
他动作小心翼翼，态度殷勤备至。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好过一点。
对音宛的歉疚感，就像一锅热油烹着他的心。
往后日子里，他一定得尽最大力量，弥补他对音宛的亏欠。
“给嘉羿也尝尝这个吧！”音宛忽然说。
“好！好！我这就亲自给他送去。”
隽王觉得相欠的，可不止音宛一人，还有他的儿子叶嘉羿呢！
此时，嘉羿正在院子里趴着，聚精会神地在地上挖什么东西。
隽王走过去一看，地上有粗细各异、弯弯曲曲的沟渠。
“在画什么呢？”
讲话的声音极尽温柔，仿佛是怕惊飞一只柔弱的蝴蝶似的。
这与往日的表现反差太大，引起了嘉羿的警觉。
小家伙抬头盯视着他，清冷的眸子里有疏离和防御，那神情仿佛在说：
“这个坏蛋又要作什么妖了？！小心提防着他！”
隽王于是更加地人畜无害，语气温柔得像小白兔似的：
“你想画什么就画吧，父王跟你一起画，好吗？”
大概判断他有那么一点诚意，嘉羿戒备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和缓。
“我在画工事：这里是城楼，这里是护城河，这是战车，这是云梯。”
小家伙指着地上的方框、线条和小三角状的东西解说着。
隽王顿时来了兴趣，仔细一看，还真是画的有鼻子有眼，像模像样啊。
这家伙跟他一个样，对兵法战法兴趣浓厚，他这是正演练城池的攻守策略呢。
若是精心培养，他该成为怎样一位智勇双全的小将啊！
隽王眼睛湿湿的，一把将嘉羿抱起来，紧紧搂在自己怀里。
曾经，他嫉妒这个聪颖伶俐的孩子是玉允珩的，哪曾想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儿子！宝贝儿子！看父王给你拿了什么好东西！”
一盒桂花羊奶酥递到了嘉羿面前。
隽王掰了一块儿，送到嘉羿口边。
嘉羿闻到那气味儿，皱着眉扭过头去：“难闻，不吃。”
“呵呵呵……”
看到嘉羿这表现，隽王喜滋滋的。
这才是他的儿子嘛！
他也吃不下这种味道奇怪的东西。
次日，天晟帝在朝堂，与众臣商议朝事。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高谈阔论，雄辩滔滔，表达着自己的政见。
天晟帝留意到，往日里总有睿智灼见的隽王，却始终低头出神，眼睛直直地盯着虚空处，还时不时地偷笑起来。
他眼神嗔责，瞪了儿子好几次。可儿子愣是没看到，又咧着嘴傻笑了一次。
“隽王！”
天晟帝忍不住点醒他，“你可有什么本要上奏？”
“哦？哦！父皇，儿臣……有本向母妃启奏！”
听见他这着三不着两的答话，众臣“哄”一声笑了。隽王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失态，红了脸。
众人都能够理解。
隽王接连得了两个漂亮儿子，欢喜得有些疯魔了。
散朝后，隽王直奔后宫，求见徐贵妃：
“音宛产子有功，课还屈居在侧妃之位。儿臣想替她求个封赏，将她册封为正妃。”
徐贵妃顿时不爽了，斥道：
“这一定是音宛又跟你说了什么话。你也太惯着她了，她想做正妃，那姚玉儿怎么办？！”
“民间也有抬了平妻的。玉儿的位子可以不动，音宛的位分必须提升。请母妃代儿臣向皇后提请。”
隽王执意坚持，态度坚决。徐贵妃不想拂逆儿子的意愿，只得勉强答应。
“儿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儿臣想奏请父皇，更换嘉羿为世子。”
“你……你昏了头了？！”
这个要求，触碰到了徐贵妃的底线，她斥责道：
“宠爱内室女子可以，但也只能怡情悦性罢了。在关乎前程的事上，必须顾全大局，趋利避害，周全行事。你可别拎不清！”
她下意识地往左右看一下，压低了声音：
“裕王表面上波澜不惊的，暗地里可下着大功夫呢！
“他有镇南王一族的支持，朝中重臣那里，他也是三天两头去送贵重礼物。他图的是什么，你不清楚吗？”
贵妃嗔责的目光，往儿子脸上扫了一下，叹了口气：
“他占了个长子位置，你就得靠跟姚家、天承国的这层关系！幸亏他没儿子少一张王牌！不过听说他广纳妾室，想必是急于解决子嗣问题，增加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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