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然后呢
苏日勒其实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不过他并不说破，而是换了话题：
“宛姐一定口渴了，我备了香茗，你尝尝，看能不能猜出是什么茶。”
“好啊。”
音宛心想，还是王子好说话，不像那个人揪住一点小事，能纠缠好几年。
十月初九，是音宛的生辰。
头一天，唐嬷嬷就跟她一起去祭拜了生母。
今日，又陪着她和昔鱼一起，带着嘉羿、叶祺，回到了何府。
舒缨虽说是高门小姐，进门之后却毫无架子，帮着吴夫人操持家务，管理中馈，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吴夫人看她能干，就渐渐将手中的权利移交给她。
为音宛庆生，就是舒缨的主意。
她说大姐跟隽王不睦，独自一人在外面住，过生辰也冷冷清清的。倒不如请回家来，一家人也好团聚一回。
何府家人欢聚一堂，热热闹闹，长辈和善，小的活泼，乐享天伦。
从声势上看，隽王府其实比何府还要热闹。
今天，王府里笙歌齐奏，张灯结彩。
所有仆役都得到了一份赏银，一身新衣服。大厨房给他们添了好几个硬菜，主食做的是汤饼。
仆役们个个热情高涨，笑逐颜开。
宜华苑里设下了华美的宴席，从教坊司传来歌舞乐妓，繁弦急管，衣袂飘飞，真个是人间富贵豪华的欢乐场景。
隽王坐在一张矮桌前，桌上放着酒壶酒杯。
前面有流风回雪的歌舞，他却并没有抬头看一眼；桌上有玉盘珍馐，他却不动一下筷子。
对云瑶殷勤的话语，乐妓悠扬动人的歌声，他充耳不闻。
他只一杯一杯地、独自往肚里灌酒。
“王爷瑶儿敬您一杯酒！”
云瑶凑过来，隽王一挥袖，将她推开，又一杯就落肚。
“王爷！”
听见是风悉，隽王睁开惺忪的眼睛。
“您让查何大人今天都去了哪里，他今天一天都呆在府里，哪儿都没去呀！
“今天是王妃的生日，王妃带着两位小殿下回去了，他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给王妃庆生，何大人也就喝了点酒，吃了点菜，教导了小殿下一番，就那样了。”
“然后呢？”
隽王追问。
“然后......何大人去了一次更衣室。”
“再然后呢？”
“再然后......何大人饮酒有些微醉，回自己房里休息去了。”
“然后呢？”
“？”
风悉心说，休息了，还有然后？
“然后，何大人打了几个鼾，声音挺大的。”
“谁问你这个了！蠢货！叫穆寒过来！”
风悉垮着脸，心如刀绞。
犯得着拿个不会动的人，来侮辱他吗？
他哪有那么蠢？！
“然后！”
隽王“啪”地将酒杯墩在桌上。
“然后......”风悉眼泪都要下来了，
“然后宴席就散了呀，王妃就把小殿下送回宫，她自己回她的宅院里去了。”
“她回她的宅院去了？”
“是啊，回宅院去了。”
“她今天是如何的穿戴？”
“如何的穿戴？”风悉一寻思，在这一方面，他倒有旁人没有的过目不忘的本领：
“王妃穿了一件芙蓉色双蝶云形的妆花缎千水裙，梳着飞天髻，上面插一支烧蓝莲花形的玉簪。
“看上去虽素雅，但王妃那沉鱼落雁的容颜，淡妆浓抹总相宜嘛。”
“她没戴那个凤钗？”
“没有！”
风悉摇摇头，
“王妃素来低调，大概不喜欢太过奢华之物吧！”
隽王沉默了，神情显得格外沮丧，跟遭雷劈了似的。
“你......去吧。”
“哎！”
风悉就像刑满释放似的，心里那个欢快呀，迈开他的兔子腿，一溜烟就跑出了厅堂。
他甩下了额头的冷汗，学着隽王的语调说：
“然后呢？
渣渣渣渣渣。
“然后呢？
“渣渣渣渣渣。”
还说我蠢
风悉眼睛突然一亮，恍然醒悟，狠狠地一拍脑袋，疼得他捂着脑袋呲牙抽冷气。
“王爷绕过来绕过去，他其实是不是想打探，王妃在做什么？有没有戴上他送的那个凤钗？！”
风悉扯扯嘴角，鄙夷地说：
“王爷呀王爷，你说这点小事儿，你直接问不得了？！你绕那么大个圈儿，你图什么呀！
“你明明想打听王妃在做什么，你却让我去调查何大人。然后呢？然后呢？让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你却说我蠢货！世上有比我风悉更聪明的人吗？！切！”
宜华苑里，隽王又一杯酒下肚。
“她不愿戴我送她的凤钗。她讨厌我，她不想见我，回京了，也不回王府，一个人住在外面。”
“王爷，您喝得太多了，让瑶儿服侍您休息去吧？”
隽王闻到一股女人的幽香，张开朦胧的醉眼，含糊地唤了声：
“宛儿......”
云瑶搀扶着东倒西歪的隽王，往他平日里休息的房间里走。
那个房间，是隽王跟王妃住的，隽王素日里不准她进入。
可今天隽王喝得酩酊大醉，她趁势接近，若能有进一步发展，她的地位就稳了。
将隽王扶上床，云瑶敏捷地为他宽衣解带，娇娇媚媚地将身体贴向他，低声叫着：“王爷”
“宛儿？”
隽王听见声音，使劲儿挣开睡眼，果然看到了女人的身影。
“宛儿！”
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酒也醒了。
看清楚眼前的女人，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瘫了下去，低声吐出一个字：
“滚！”
难以言说的苦痛和羞辱，浮现在云瑶的眼眸。
“是，王爷。”
她谦恭地施礼、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阴霾，浮上了她的脸。
从一开始，她就看出来：隽王对王妃根本就念念不忘，他们二人关系的僵持，也是一般夫妻间的赌气而已。
今日隽王突然在府里大庆，云瑶一开始摸不着头脑。
后来风悉进来跟隽王说过，她侧着耳朵偷听，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隽王是悄悄为王妃庆生的。
上次她在宫里跟隽王妃争执，也是隽王授意的。
她好容易实施了计谋，自己却因隽王妃落水生病，挨了隽王狠狠一记耳光。
云瑶在青楼阅人无数，知道怎么应对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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