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推来的王子殿下
已经换了第三盆清水了,床上躺着的人身体温度还是没有降下来,蒂雅急得满地乱转,
“村长,医生到底什么时候来?”
捉住了来人的手臂,她急切的问道,半个小时前,村长把他们安置在了自己家中,说是让她先给阿克沙降温,然后去寻村里的医生过来,
她也就照做在这里等,可是到了现在村长是独自一人回来的,她前后张望,就是不见那个他口中的医生。
“别着急,别着急,医生马上就来了,那小哥退烧了吗?”
把人按回床边坐着,村长出声安抚。
“没有,还是烧,医生什么时候到?”
马上就来,马上是要多久,虽说是才过了半个小时,她却觉得已经好久好久,一分钟都不想再等了。
“快了吧…”
村长迟疑着说,他没敢说,村里的医生也只是个赤脚大夫,只会治疗一下简单的病痛,但是床上躺着的这个小哥,看起来真的是不太妙,他担心就算医生来了也治不好。
“医生来了医生来了,”
外间传来了一声叫嚷,随后是一阵脚步声。
蒂雅连忙起身给他让了个位置,
“医生,你来看看他吧,他受了伤之后一直发烧,伤口好像是感染了。”
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她手脚僵硬的等着医生的回答,
不要急,不要急,医生已经来了,阿克沙肯定有救的。
可是,她怎么能不急,尤其眼前这个医生,看起来真的一点都不像医生,
那人眼皮都不精神的耷拉着,好像没睡好觉的样子,一双手泛着油腻腻的光,上面还沾着些许污物,
这样的手,会是一双医生的手吗?说实话,她现在好担心这个医生用手去碰阿克沙的伤口,他的手这样脏,碰上去只会加重感染。
万幸,他也只是伸脖子看了一眼,
“这伤,我治不了,他没救了。”
抬手抹了把鼻子,他轻飘飘的甩了一句,
“我想回去睡觉。”
这是对村长说的,他来之前就听村长说了,这病人病的还挺重,让他看看能不能治,
他来了,看了,不能治,他想睡觉。
“哈什!”
村长脸色有点不自然了,咳嗽了一声,这像什么话?怎么能这么说话?
话音刚落,蒂雅一下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怎么可能呢?
“大夫,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没救了呢?”她脸色惨白,死死捉住了哈什缠腰布的下摆,“您再看看吧?”
虽然她也不是很相信这个大夫,但是他一定比自己懂得多,他怎么能,就这样断定了阿克沙的生死呢?
“不看不看,我又不是神。”
一把抽出了被人攥着的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开什么玩笑?那小伙子都病成那个样子了,他怎么治?万一要是治死了人,那可是砸招牌的大事,不能干不能干,这活说什么都不能干。
“神……”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呆愣愣的坐在地上,回味哈什留下的这句话,
神才能救阿克沙吗?不见得,不过,她想到了一个人。
布萨里,荷鲁斯神庙的祭祀,上一次古努的伤势也很严重,但是经过他手真的没有感染,而且很快就痊愈了,
如果让布萨里来医治,他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哎哎,姑娘你要去哪啊?”
村长只觉得眼前刮起一阵风,人就不见了,忙出声喊,这姑娘不会是受不了刺激,要想不开?
“我去找医生来救他!”
撒开腿就往外跑,转身留下这么一句,顾不了这么多了,她现在就要去找布萨里。
慌忙跑出去,又怔住了,她不知道荷鲁斯神庙要往哪个方向去?
“你要去神庙里找祭祀来医治吗?”
村长跟出来,有些疑惑,在他的认知里,祭祀们是何等的高贵,怎么能够轻易出诊?
“是,大叔你知道荷鲁斯神庙要怎么走吗?”
真是急昏了头了,也不知道要往哪走就冲了出来,还好没跑太远。
“我知道是知道,但是我说姑娘,祭祀们不会出诊的,你不如把这小哥带上,一起去神庙门口等医生们从生命之屋里回来。”
村长诚恳的给出了他的建议,
“你说得对,我应该带他一起去,他不能再等了。”
看向屋子内间躺着的少年,她摸了摸手上那天辛格扔过来的戒指,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十分自信,布萨里一定会救他的,不会让他和别人一样,等在门口。
阿克沙可以在三更半夜让如此尊贵的布萨里屈尊为一名仆人治疗,那么轮到他受了伤,布萨里怎么会不管?
清晨的阳光透过石室里唯一的窗口倾洒下来,照亮了整个空间,室内乐声袅袅,人声俱寂,
布萨里将手上最后一块乳香扔进焚香炉里,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一双手在放了香氛的圣水中洗过,他拿起了托盘中的神衣,为神像更衣净身。
亲手做完这些后,他束手而立,高声吟唱起了神的赞歌,候立的祭祀上前奉上吃食,象征性的伺候荷鲁斯神享用早餐。
早课结束,布萨里抬脚走出了神的寝殿,殿外躬身侯着一名神仆,见他出来,跟在身后行走,偶尔偷偷抬眼看着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说吧。”
布萨里停住了脚步,回头皱眉看着对方,如果他有眉毛的话。
可是他没有,两条眉骨隆起向中间聚着,看起来这个表情十分的威严,
虽然他这个语气称得上和蔼,但那神仆还是打了个寒颤。
“布萨里大人,神庙外来了求医问诊的人,”
神仆恭敬地回到。
“求医问诊?这种小事你还用通报我吗?”
布萨里不在意的甩了甩袖子,继续大步向前,
那仆人敛声跟在后面,亦步亦趋,摸着指尖的金珠,还是又补了一句。
“大人,他们希望请您出诊。”
“请我出诊?”
布萨里有些恼了,谁不知道首席大祭司从不出诊,上一次夜诊已经是例外,这又是谁来找他?还点名道姓非他布萨里不可?当下心头就有些火气。
“赶人出去,告诉他,大祭司不是你家门口的赤脚大夫,想治就治!”
大祭司已经发了火,那神仆也不敢多说,手里的金珠也变得烫手起来,忙连声称是,越过他就去门口回话。
“等等,回来,那求医的人什么样子?”
越想越不对劲,他招了招手。
“没看清,人在牛车上,”看着大祭司阴沉下来的脸,神仆不敢怠慢,“属下不知道求医的是什么人,不过那姑娘给了我一枚信物,让我呈给您看。”
“什么信物?”
布萨里抬眉问道,他刚才一听说是牛车拉来的,还以为是不知名的乡野农夫,心里十分厌烦,又听有带给他的信物,倒真有了点兴趣。
“信物在这里。”
神仆应声弯腰将东西举过头顶,恭敬非常。
抬手捻起仆从手中的金戒,布萨里沉默了片刻,
这东西,有些眼熟……
圣甲虫被手指推了个跟头,他对着阳光看清了里面的内容,反应过来只觉得脑门一阵突突。
阿蒙霍特普?
是他求医?
在外人眼里一向神圣严谨的首席大祭司布萨里大人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他x的,又是这个混小子!
不对,王子殿下怎么坐牛车来?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
收起了所有复杂的心绪,布萨里瞟了一眼那恭顺的神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不顾形象的踹对方一脚,要真是那混小子,耽搁了治疗,可不就出了大事?
“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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