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不是你倒霉就是我倒霉
小厮只听得到小船那处的动静，却瞧不清楚船舱内的具体情况，着急得很，眼巴巴的扶着树干，踮起脚尖，往小船那处瞧去。
而马车内的李管事，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只见，李管事伸出一根手指，懒懒地掀开帘子，朝着小厮的方向，冷着脸问道，“人呢？还不走？”
小厮急忙应声，转过头来回禀道，“李管事，他……他下去了，好像是在船上发现了什么人……”
“呵没瞧见天都黑了吗？赶紧走！”
说完，李管事将帘布一丢，又将自己藏进了马车内。
这段时日，本就不顺心的李管事，看什么都觉得碍眼。
此刻，李管事已经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李管事的耐心，眼见就快要用尽了。
小厮心中一颤，急忙弯腰笑着回复道，“诶……李管事，我……马上催……马上催！”
说完，小厮的脸上焦急一片，朝着破旧小船的方向，大声地喊道，“哎哟，我的大哥诶……你快些吧！我们得赶紧走了啊”
而此刻，瞧见了凌思蕴的张大哥，整个人显然被吓了一大跳。
张大哥的脑中，立刻乱成一团
这…… 本来是要去自己家里验货的，这会儿，这货却出现在船舱中……
张大哥脑中，浮起的第一个疑问便是……要怎么给李管事解释？
岸边的小厮，收不到张大哥的回应，还在不停地催促，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急躁。
吵闹的声音，将张大哥本就有些紧绷的神经，像弹琴一般拨动起来，一跳一跳的弹起了令人烦躁的旋律。
此时的张大哥，心如乱麻，脸色难看极了。
反观那满脸泪痕的凌思蕴，见再无藏身之地，四处一看，逃无所逃，满眼含泪，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张大哥，怯生生地祈求道，“张大哥……求求您放过我吧……我能给你钱，给你很多钱……我……我的家在利州丹岩县，我的父亲是……”
“闭嘴！”
张大哥确实很爱钱。
可是，张大哥深知，已经将凌思蕴卖给了月满枝。
这会儿要是反悔的话……肯定会被苏婆、还有晃爷“收拾”得不辨东西，难以立足，甚至……小名难保。
这种行径，必然会被苏婆当做杀鸡儆猴的筹码，借机敲打所有的人。
所以，这么多年，没人敢糊弄月满枝。
因此，不论如何，张大哥万万不可能为了一个凌思蕴，得罪了这里的地头蛇！
想到苏婆和晃爷，张大哥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害怕而庆幸的情绪。
张大哥有些后怕的看着凌思蕴，冷哼一声，恶狠狠的说道，“我说凌姑娘，你就省省力气吧！我已经将你卖给了月满枝！不管你是哪里的人，我都不可能放了你。
就现在这情况，不是你倒霉，就是我倒霉！
要怪的话……只能怪你运气不好！
下次，可一定要把眼睛擦亮一些！”
这番话，像一道惊雷一般，将凌思蕴所有的幻想击破，了无痕迹。
岸边的小厮，还在不停地催促，扰得张大哥心生厌烦。
可是，那小厮的后面，还有李管事。
李管事的后面，还有月满枝，还有苏婆，还有晃爷……
只见，张大哥低喝一声，一把拉住凌思蕴的手腕，使出极大的力气将凌思蕴往外拉。
一边拉着，张大哥还不忘补充道，“你就安安心心的进月满枝去，里边儿吃得好，穿得好，啥事儿都不用愁！
现在啊……就算你是公主，你也得亲自去和苏婆讲个明白！”
被张大哥拉扯的凌思蕴，只觉得手腕处，好像被套上了一个铁箍子似的。
布满尘土的小脸上，此刻全是泪痕。
凌思蕴大声的哀求着，“哇……张大哥……我疼……求求你……”
可，手腕那处，已然被张大哥结结实实的困住。
凌思蕴几番尝试，还是难以挣脱分毫。
张大哥那毫无保留的力量，捏在凌思蕴的手腕处，令凌思蕴觉得，那手腕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眼瞧着，若是张大哥的力量再增加几分，凌思蕴那瘦小的手腕，恐怕就要被折断。
在这巨大的力量悬殊下，令本就有些脱力的凌思蕴，所有的挣扎与尝试，都是徒劳和白费。
凌思蕴的心中，翻涌着巨大的恐惧。
就这样，凌思蕴像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狗一般，被张大哥拖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往船舷处走。
小厮正在岸边着急得跳脚，忽然听到小船内部的动静 竟然有姑娘的惊叫声和哭泣声？
声声凄惨又绝望，清晰的传到了小厮的耳中。
小厮的神色一变，这才停止了呼喊。
只见，小厮怔怔的看着船舱那处。
很快，便看到了张大哥使着力气，正在拖着什么东西。
紧接着，便出现了一个，被张大哥被拖着的、瘦小女孩儿。
“这……这是什么情况？” 小厮地生的喃喃自语，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从小厮这里看过去，只看到张大哥脸上的愤怒和坚决，以及凌思蕴脸上的哀求和绝望。
小厮眨了眨眼睛，不由得出口大声问道，“大哥，这人……是谁？”
张大哥没有立马回答小厮的问题，而是大声的、朝着小厮喊道，“小哥，您快下来给我搭把手！把马车上的绳子带下来！”
凌思蕴自知在劫难逃，可还是本能的、用手四四扣住船舱的一角，堪堪稳住身形。
张大哥拉扯凌思蕴的动作，只能停顿下来。
可是，张大哥并没有理会凌思蕴的动作。
只见，张大哥瞧了一眼小厮跑下来的动作，又瞧了一眼距离岸边三尺的河水。
而后，张大哥这才转头看向凌思蕴，“好心的”劝道，“凌姑娘，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凌思蕴还在不停的求饶，凄凄惨惨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不断地哀求着，“张大哥，我给你钱，我有钱……求求你……”
张大哥扯了扯嘴角，并不理会。而是又看向小厮的方向。
张大哥非常清楚，眼下，一个人是很难将凌思蕴弄到岸上去的。
此刻，张大哥需要帮手，只能等待小厮。
眼下这情况，凌思蕴可是插翅难道，所以，张大哥神情微微放松，并不着急。
小厮拿着绳子，立刻沿着张大哥之前的路线，扶着树干、拉着藤蔓，从岸边跳了下来。
很快，便看到小厮也攀那粗壮的藤蔓，一下子就跳到了船上。
此刻，船上边儿站了三个人。
破旧的小船，看起来有一丝丝拥挤。
小船随着几人的动作，左右摇摆起来，将河水荡出巨大的涟漪，一层一层的往外推开，又消失在岸边。
小厮下意识的看了几眼凌思蕴，而后嘿嘿一笑，安慰道，“姑娘，您就别挣扎了，少受些罪吧！”
看到眼前的小厮，凌思蕴眼中的惊恐之色，逐渐染上绝望。
凌思蕴只觉得喉间发紧，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滚烫的眼泪，簌簌的直往下滴落个不停。
有了小厮的帮助，凌思蕴很快就被小厮带来的绳索，绑了个严实。
凌思蕴还在不停求饶，张大哥赶忙扯掉衣袍一角，揉成了团，将凌思蕴的嘴塞的严严实实。
此刻，凌思蕴的双眼中蓄满了泪水，可怜极了。
那双天真烂漫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
见人已经很捆好，张大哥这才笑着解释起来，“这个……就是我给苏婆找的极品货呀……”
小厮一听，先是一愣，而后嘴巴微张着，大吃一惊。
只见小厮下意识的往凌思蕴看过去，将凌思蕴上上下下的打了个遍。这才压低声音，朝着张大哥问道，“大哥，你这……不是说货在你家里吗？”
张大哥自知已经瞒不住了，神色讪讪的笑着道，“我……我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幸好我眼神好看到了这小船……要不然，这货给跑了的话……该怎么给苏婆交代啊……”
“啧啧啧……”小厮凑近了张大哥，小声的说道，“你要是没发现这姑娘的话，待会儿……我们到了你家里找不到人，恐怕用不着苏婆出手，李管事就要把你的皮给扒了……
你可不知道，李管事最近因为账本的事情，被苏婆……”
正在此时，岸边传来了李管事的声音。
只听一声声冷气逼人、威严十足的呵斥声传来，“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原来，在马车中等得不耐烦的李管事，早就听到了河里的动静。
可是，李管事并不想管这些闲事。
直到听到小厮的回答，拿了绳子往河里跑去，李管事这才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此时，李管事站在大树的后边儿，眉头紧紧的皱起，神色不虞地看着小船上的三人。
小厮急忙闭嘴，不停的给张大哥使眼色。
没办法，张大哥只好实话实说。
“回李管事的话，这……这个就是我给苏婆带的货。”
李管事一听，双眼忽的就闪出来一道令人胆寒的精光。
只见，李管事紧紧的盯着张大哥，短暂的沉默过后，带着汹涌责备的怒气，大声的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李管事发怒，张大哥急忙补充道，“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咱们先把人弄上去……”
张大哥的话，说在点子上。
若是凌思蕴真的跑了，不仅张大哥要被苏婆“收拾”，连着李管事也会被连累。
李管事冷哼一声，大声的催促道，“那你们俩发什么愣，还不赶紧把人给弄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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