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逃生

　　黑压压的人群跟着走进船舱，木大哥装作找人慢条斯理地摸索起来。

　　为首的黑衣人暴躁地吼道，“干什么是不是找死！”

　　“官爷别生气……”木大哥一边摸索一边用余光观察知意和小五几人，直到几人都走到窗边，对他使了眼色，木大哥才大喊，“就是这里，哎，这怎么打不开了！他们肯定躲在里面！”

　　黑衣人粗暴地推开木大哥，“别磨蹭，给我滚开！”

　　木大哥求之不得，顺势退到窗边。趁着黑衣人围上去背对几人的空隙，木大哥与其余几人对视一眼，麻利的从窗户处翻身跳下江中。

　　接二连三的落水声传来。

　　那黑衣人还在拼命地拉那块凸出的木头，一听动静赶忙呵斥手下人。

　　“你，你，你们几个，去追！”黑衣人气急败坏，忙给了身边一人一脚，“火折子！”

　　挨了一脚的那人赶紧站起来，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点燃。黑衣人一把拿过火折子凑近刚刚摸索的地方，这才看清这块凸起的木头就是一块普通的、用来挂东西的木桩子。

　　他不信邪，左敲敲右敲敲，确认没有夹层和密室。

　　“可恶！”黑衣人气得脸色发白，立马往外跑，寄希望于外边的人能抓住木大哥几人。

　　可江水只留下一圈圈涟漪，很快隐没一切痕迹。

　　黑衣人急忙跑近大船，弓着背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开口，  “属下无能……”

　　“跑了？”官船上那人声音凉薄，声音染着薄薄的怒气。

　　那黑衣人周身一寒，如履薄冰道，“已经派人去追了……”

　　“不用追了。”官船上那人冷冷道，背过身消失在甲板上。

　　“是”黑衣人松了一口气，忙叫人回来，迅速回到官船上。

　　大船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调转船头慢慢离开。

　　只留下一艘空荡荡的船随波逐流，不知道要飘向何方。

　　凌思蕴一直没学会凫水，就在孟不惑带着她跳船入水的那一刻，她紧张到极点，整个人将孟不惑当做救命稻草死死抓住，可还是呛了好几口水晕了过去。

　　孟不惑几乎累死过去才艰难的将凌思蕴拖到岸边，他一刻不敢停下，急忙将凌思蕴呛入肺中的水弄出来，直到凌思蕴终于咳出声，孟不惑才瘫软在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夜色浓重，婆娑的月色透过繁茂的枝丫，映出两人的轮廓。

　　凌思蕴那猛烈的咳嗽声回荡在山中，惊起几只鸟扑腾着翅膀发出动静。

　　温热的眼泪混合着冰凉的江水从凌思蕴惨白的脸颊滑落，砸在蓬松的树叶上。她艰难的支撑身体坐起来，感受到身边人沉重悠长的呼吸声，从发紧的喉咙中挤出几个字，“谢谢，我以为……”

　　本以为那群人是冲孟无惑而来，结果是冲着她自己来。后怕的凌思蕴无比感激孟无惑能不计前嫌带她逃走。

　　孟不惑实在没有力气，紧闭着双眼，无力地摆摆手。

　　凌思蕴缩了缩身子，浸满江水的衣服紧紧的贴着身体，临水送风凉意乍起，激得她身体一个寒颤。

　　环顾四周，景物都似笼了一层纱看不真切。

　　树木高大草木葳蕤投下巨大的阴影，身下的落叶松软干燥，被风卷起窸窸窣窣的沙沙声。

　　凌思蕴的手指在身边摸索，突然传来一股湿滑的感觉令她心神一颤，急忙收回手神色紧张。

　　“这是哪……？”凌思蕴的声音很轻，带着试探，期盼一旁躺着的孟无惑能回答。

　　好一会儿，孟无惑才支撑着身体慢慢挪近旁边的一棵树倚着。他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痕，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缓缓道，“不知道。”

　　声音似无悲无喜，还带着疲乏。

　　孟无惑察觉到凌思蕴似很不安，他这才软了几分语气安慰道，“放心吧，我们游了很远，那官船也没追来，我们暂时安全了。”

　　  “嗯。那……我们怎么办？我好冷……”凌思蕴茫然四顾，双手抱紧身体可还是微微发抖。

　　孟无惑对凌思蕴其实是有怨气的，可此刻本能对弱者的怜惜还是令他忘了不愉快，很快振作起来。

　　“你休息好了吗？我们得去找个避风的地方。动起来就不会觉得冷了。”

　　孟无惑从小跟着父亲在军营历练，身体素质自然比凌思蕴好很多，短暂的休息过后他很快恢复了体力，精神抖擞。他干脆地从地上站起来，目光如炬往四周看去，借着从枝丫缝隙之间倾泻下来的月光分辨方向，“往这边走。”

　　凌思蕴的体力早在江水中扑腾的时候就用掉了大半，此时周身冰凉不适。可她不敢说的太多，要折腰艰难起身跟上，步履虚浮，摇摇欲坠。

　　脚下的树叶微动发出摩擦声，偶尔还有细小的枯木被踩断发出脆响，这些动静在寂静的山中愈发清晰。

　　而看不清的黑暗处，仿若潜伏了无数猛兽，偶尔发出细微动响牵扯着凌思蕴的神经。

　　月冷风寒，凌思蕴感觉四周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自己，她强打起精神小心行走，可还是不小心被脚下的一截树枝绊住了脚。

　　“啊！”凌思蕴被自己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猫发出凄利的哀嚎，跌坐在地上。紧绷的神经似被人生生扯断，她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情绪，死死咬住唇低声啜泣，滚烫的眼泪肆无忌惮地涌出眼眶，慢慢滑落、慢慢变凉。

　　孟无惑急忙走近凌思蕴，蹲下来问道，“你怎么了！？”

　　难道是被蛇咬了？夜间有蛇虫出没，万一是毒蛇，那可要命！

　　凌思蕴不想再孟无惑眼前丢眼，尝试站起来。可脚上刚一用力就发觉左边脚踝处疼得厉害，无法站稳。

　　凌思蕴无比害怕孟无惑的指责、嫌弃，甚至担心孟无惑狠心丢她一个人在这恐怖的林中自生自灭。她嘴角压低忍着情绪十分可怜的小声道，“我……我扭到脚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丢下我……。”

　　像小奶猫叫声一样轻的声音钻入孟无惑的耳朵，融进他的心里。本欲发作的孟无惑忽然就没了怒气，他眨了眨眼想要看清凌思蕴的神色，却被黑夜拦住，看不真切。

　　她，还是个没有及笄的小姑娘啊！

　　孟无惑的心陡然软下来，轻声道，“夜路本就不好走，没关系，我扶着你走吧。”

　　男女授受不亲，即便在这样的境况下，孟无惑还是想照顾凌思蕴的感受，没有选择效率最高的方法背着她或者抱着她走。

　　“你慢慢站起来，试着将身体的重心移到右边靠着我的肩。”孟无惑宽阔的手掌扶住凌思蕴的手肘，小声指引，“慢慢来，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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